奔跑在世间的九色鹿

方力

在敦煌莫高窟，保存着古代无数不知姓氏艺术家的手绘珍品，而国产动画《九色鹿》所讲述的，是其中一个古老而优美的故事。九色鹿的故事绘于257窟的西壁，是莫高窟最完美的连环画式故事画。画面从两头开始，中间结束。线索清晰，中心突出，主次分明，构图严谨，是北魏的经典作品之一。敦煌的《九色鹿》画目前仅存257一窟，采用横卷式连环画的形式，两头开始，中间结束。九幅画面分述九个情节：1.溺水人呼救；2.九色鹿经过水边；3.救人；4.溺水人向九色鹿发誓；5.九色鹿酣睡中；6.王后向国王述说梦见九色鹿，国王悬赏捉拿九色鹿；7.告密；8.捕鹿；9.九色鹿控诉。

佛经故事《鹿王本生》指向的是舍生取义、普济众生；而敦煌壁画与动画片，主要讲述的是一个普度众生与善恶因果的故事。

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波斯商人的骆驼队因遇风沙袭击而迷路，忽然出现一头九色神鹿给他们指点方向。九色鹿回到林中，听见有人呼救，原来一个弄蛇人在采药时不慎落水，九色鹿忙将他驮上石岸。弄蛇人感恩不尽，九色鹿只求他别将遇见它的事告诉别人，弄蛇人连连答应，还对天起誓。波斯商人到了古国皇宫，与国王谈起沙漠中的奇遇，谁知王后听了，执意要取九色鹿皮做衣裳。国王无奈，张贴布告：捕到九色鹿者给予重赏。弄蛇人见利忘义，向国王告密，并设计将九色鹿引入包围圈。当他假装再次落水，神鹿闻声赶来救他时，守候的武士们就万箭齐发。谁知九色鹿发出神光，利箭都化为灰烬。九色鹿向国王揭露弄蛇人忘恩负义的丑恶行为，国王深为不安。弄蛇人吓得胆站心惊，连连后退，跌进深潭淹死，恶人终究得到应有的惩罚。从人物形象和用色上，《九色鹿》动画片无疑散发着一种异域风情，此片采用了敦煌壁画的形式，具有中国古代佛教绘画的风格。弄蛇人忘恩负义的丑恶嘴脸，九色鹿安详的神态和神圣的威慑力，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本片比1985年拍摄的同类题材的《夹子救鹿》更早，那时刚改革开放，很多意识形态的制约尚未解冻。创作者有如此魄力，实属不易。因果报应的主题，是有别于当时需要的建设四个现代化宏大话语体系的。在某些层面，《九色鹿》这个故事中充满了很多佛教隐喻与现实隐喻：背叛自私虚荣，都是人的本性。而这部动画片也因为现实所以充满张力。九色鹿的救人于危难之中，还是有助于当时传统文化的重建与改革话语的需要。如九色鹿所说：“生命虽然可贵，而卑鄙和邪恶的生命终究要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