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慎
【摘 要】阴阳五行是古人对自然界长期细致的观察、探讨得出的理论,是对自然界不同物体的运动规律的高度概括。揭示出了不同物体共有的运动规律,即不同物体的运动共性。因而,阴阳五行的理论依据是唯物的。人类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也必然具备自然界物体运动的共性,即人类机体的运动规律同样遵循阴阳五行的运动规律。古人用阴阳五行的理论研究人体的结构、生理、病理、药物性能,指导诊断、治疗。并获得了成功。与阴阳五行即与自然界物体运动共性相违背的理论是唯心的。用唯心的理论去论证人体的机能及病理所得出的结论必然是错误的。
【关键词】自然;唯物;唯心;命门
肾阳一说明显与阴阳五行之道相违背。尤其是明代赵献可在其《医贯》一书中对肾阳的论述,始终充斥着唯心的理论,把中医理论引入了歧途。至今在中医界以及为数众多的不知医者都将肾阳的盛衰视为健康的关键。可见肾阳一说是如何地深入人心。本文即以《医贯》为例,讨论其肾阳的理论依据,剖析肾阳一说是如何违反阴阳五行理论的。
肾阳一说的理论依据,分别是《易经》中的“太极”“混沌”“坎卦( )”、及“龙火”“七节之傍”等。得出的结论是:肾有“命门”“相火”即“肾阳”。肾阳决定性慾,是熟腐水谷的热源,水液代谢的动力,神明智慧之所出,决定着体力、精神 、五脏六腑机能的盛衰。总之,肾阳是生命的根本,不可或缺。但肾阳的理论依据是否成立,很有必要进行探讨。
1.“太极”“混沌”:两者名虽异而义同。原指形气未分、阴阳未判、天地未开、无差无别之时的自然状态。古人称之为“一”。太极因无差无别,又称无极。当无极逐渐分化为阴阳,随之出现了两极,出现了天地。天为阳,地为阴,天轻虚在上而化气,地重实在下而成形。天地分开后,“混沌”即“太极”则不复存在,没有了“混沌”。现实的大自然就是这样,谁也否认不了。大自然因为有了天地阴阳两极,阴阳相互作用,造就了大自然的千姿百态、千差万别,充满了矛盾。这矛盾不仅存在于物体与物体之间,也同样存在物体自身之内。阴阳即矛盾,正是有了阴阳,导致了形气互化,才赋予了物体运动的动力即生命。才有了上至天上,下至地下多姿多彩包括人类在内的自然奇观。
“太极”“混沌”只能作为天地或阴阳的“先天”而曾经存在过,当天地、阴阳形成之后,“太极”“混沌”的使命已经完成而随之消失了。譬喻种子,种子是芽苗的先天,芽苗既成,种子随即消失了。“混沌”与种子的使命是相通的,如若不然,有谁或有何典籍见诸曾有“混沌”?因此,赵献可用现实中已不存在的依据作为理论依据,这依据自然是不能成立的。是错误的。
2. 把两肾与两肾之间的间隙这三者用坎卦( )来形容两肾之间有一命门,并把此作为命门存在的依据。此依据与阴阳之道相违反,且自相矛盾。
(1)自相矛盾: 赵氏把双肾与命门的位置形容为一阳陷于二阴之间,两“爻”代两肾,一阳“爻”代命门。而赵氏又说左肾为阴,右肾为阳。两肾之间为太极。既然两肾阴阳不同,就不能用同为阴的阴“爻”代表一阴一阳的两个肾及用阳“爻”代表阴阳未分的“太极”。
(2)易经八卦的阴阳爻位是上下相贯的,如火卦在上,水卦在下为未济卦,反之为既济卦。最下的爻称“初”,最上的爻称“上”。而不是赵氏把爻位左右来形容两肾与命门。如按照易经的爻位来形容,人的俩肾就成为上下相贯而不是左右排列了。
3.赵氏命门一说的另一依据是“七节之傍,中有小心”,此内经之语。语出《刺禁论》,意在告诫医者针砭时不可刺之处,赵氏以此为据。把七节之处定为命门位置。此依据错就错在赵氏独出心裁的计数方式:自古以来计数椎骨都是由上而下。《灵枢经》·背俞论第五十一即是准则。七节应在膈上,并不在俩肾之间。赵氏为自己的命门理论提供依据,把灵枢经的计数方式也私改了。
4.赵氏命门说的另一依据是龙,且言龙生雷火,喜温而恶寒。雷火随龙的喜恶而升潜。自然界的确有雷。但雷在易经内代表的是音响。并不代表火热,代表火热的卦是离卦。离火(在上的太阳)才是自然界中的火热主宰,而不是一闪即逝的雷火。龙不过是一传说,只要不是黄口孺子,是不会相信真的有龙。赵氏如此唯心杜撰且不说,可叹当今某些文刊也以龙雷之火作为阐释病机的依据,这就难怪中医学说被讥刺为伪科学了。
由于“命门”肾阳一说,起于唯心,与唯物的岐黄医理大相庭径。主要表现于:
1.颠倒阴在下阳阳在上的自然位置。天地之间,天为阳,地为阴。阳在上,
阴在下。五行金、木、水、火、土,火为阳,水为阴,火炎上,水润下。尤其是大自然之阳—太阳,高悬在上,是大自然阳气的来源。万物赖以复苏、繁荣。是万物的生机所在。在人体,岐黄将位于上焦赤色的心,推断为阳气最旺之处(阳中之太阳)。而赵氏偏要把关乎人体生机的阳气置于下焦两肾之处。与天地之道相违背。并将人体与在下的命门喻为树木与同是在下的根本,有根本则树木旺,灌其根则枝叶荣。以此说明人的生命动机位于下。听似有理,但仔细一想:(1).人与树木不同,难以相比。(2).树旺固然离不开根本,但根本提供的是水、是阴,而不是复苏所需要的阳,譬喻冬日在上的阳衰弱,根本再强。树木也不会复苏的。赵氏为了能于自然界中找到阳气在下的依据,就把冬日的井底之水热过井外之水为例。这更是不能成立的依据:井底热过井外为何夏季不然?夏季在下的阳气哪里去了?冬日井底之热对自然影响几何?能影响万物荣衰吗?以赵氏之聪慧,能不知道这井底之热还是在上的太阳所赐与的。
2.导致阴阳五行生克的逻辑混乱。阴阳五行中,阴阳互相克制,水火不能相容,这是众所周知的。而赵氏在两肾之间设一混沌,就有了阴阳互根,水火互生一说。其说是:混沌衍生出的相火、真水,不同于一般的火、水,至于如何不同,赵氏自己也难以说清。现实中的水火阴阳只能互克、互制,不能互生、互根。中医学说中有“善补阳者,须阴中求阳。善补阴者,须阳中求阴”。似有阴阳互根之理。但略加思索,就会明白,这不过是阴阳两虚的治则而已。如若阴虚阳亢或阴虚火旺、阴盛阳衰就不能求之于对方了。如果阴阳互根,也就不会有阴虚阳亢或阴盛阳衰了。道理很简单:因为两者互生互根,其结果是盛则俱盛、衰则俱衰,荣枯与共。断无一盛一衰。只有互克互制,才有此起彼伏、一盛一衰。因此,阴阳互根或水火互生于理不通。两者虽不能互生互根,但两者可是同根。两者在先天同根于父母生殖之精,在后天同根于饮食水谷。同根与互根不同,同根者不能互生而能互制。互根者能互生而不能互制。然而,自然界中有互根互生吗?另外,不能把互生与五行的相生混为一谈,其中道理无需再说。
3.为彰显肾阳的重要性,赵氏把脾胃腐熟、运化水谷,水液代谢,生殖机能,甚至“神明出焉”都离不开肾阳。这明显违背了出于唯物的岐黄学说。
(1).先说脾胃的腐熟、运化水谷。命门之说认为:命门之火腐熟胃中水谷,如同灶火与釜。灶火旺否决定釜中水谷的腐熟速度及水液蒸化(为雾)的多少。
此说违背了自然界火在上、水在下的规律。釜水在上、灶火在下是因为有了“釜”,是人类利用自然的文明而已。易经中有既济卦:水在上、火在下,但水在上并非赵氏的釜水在灶火之上,而是在上的太阳将地上的水化为气而上升与太阳下泻的阳气相交罢了。岐黄将脾胃腐熟、运化水谷形容为“中焦如沤”“上焦如雾”。何为“沤”?说文解释为:沤是物体浸泡于水中日久物体自然腐化,“沤”离不开阳气。在不缺水的前提下,阳气越旺,“沤”进行的越快、越彻底。如在夏季。但这所需的阳气来自于天上的太阳。同理“中焦如沤”的沤所需的阳气并非来自下焦。同时也违背了“阳化气”“阴成形”的规律:如水在“阳”作用下化为气,在“阴”的作用下而成形。在自然界表现为“地气上升为云(化气)”,“天气下降为雨(成形)”。在人体内:则是“上焦如雾”“下焦如渎”。下焦如渎是因下焦阴盛所致。如若赵氏所言,命门如灶火,下焦岂能如渎?
(2).再说生殖。主要指男性的生殖机能而言,也是男性时下最普通的常识,即机能的强弱反映了肾阳的强弱。岐黄对此虽无明确的论述,但有“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五脏盛,乃能泻”的论述。正常的精泻。前提是“五脏
盛”,而不是某一单的脏“盛”,因此,单一补肾是不行的。足厥阴肝经络阴器,肝气升发,肝气疏泄,肝主筋。肝的升发之气作用于前阴(宗筋),引起勃起并决定勃起的程度。精液的泻出与疏泄相关。而肝这些作用的发挥还需肝经通畅,如肝经淤滞不通,也可导致阳痿。因此,肝是生殖机能的动力,肝属春,通常将性慾称为春事:春心、春药、怀春……。男性生殖机能的正常,至少需要.精足,精足则性慾强,如同憋尿时尿意强一样;肝气升发正常,不致阳痿;厥阴肝经通畅,能使肝脏勃发之气能作用于宗筋。
毋庸置疑,命门相火一说,完全是出于唯心的杜撰,在自然界中找不到理论依据,与源于自然的岐黄唯物医理相违背。先哲云:“人法天,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盲从赵氏命门相火一说者,都是因为不懂大自然的运动规律(道)。不懂大自然的运动规律,就读不懂岐黄的经典理论。难免受了赵氏的蒙蔽陷于谬误而不知。以此建议笃信命门相火一说者,细查自然,弄懂自然的运动规律。重读经典,真正明了阴阳五行唯物学说的科学道理并用于指导医学实践。为国粹去伪存真,继承发展。否则是给攻击中医学说者留下口实而自毁中医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