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开车上路,大家从来没有把那盏黄灯当回事,黄灯就是绿灯。新年有新法,不能闯黄灯,结果黄灯就一下子就火了,一直闹到“以暂不处罚”公告天下才算收尾。
事实上,处罚闯黄灯并非中国独创,但中国却独创了对黄灯的议论纷纷,千言万言就是一句话:中国司机不适应。
说起来,这黄灯的发明者还是咱中国人,名叫胡汝鼎,一个纯正的杭州人。民国时期他在美国留过学,归国后还在浙江大学教过书,说起他发明黄灯也是偶然。当年他在美国发明家爱迪生的美国通用电器公司任职员,一次,他过十字路口,刚想起步,一辆汽车抢绿灯擦身而过,差点撞上他。后来他反复琢磨,建议在红、绿灯中间加一个黄灯过渡信号,提醒司机和行人注意。他的建议得到肯定,1918年黄灯诞生了,然后应用到全世界的交通领域。
黄灯从它诞生之时起,就是以一种“预警”的姿态出现,国外执行得好好的,为何一到了中国就水土不服了呢?说来说去,还是习惯和现实问题。中国那么多的司机,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全国的黄灯给淹了。还有,有了问题,不是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也惯常得很。
现在去趟美国、日本、韩国,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域外交通方面的许多“文明”其实值得一学。在美国,只要路口有“STOP”标志,不管有人没人,司机都会马上踩刹车,完全停止后再启动离开。因为人家有规矩,否则就会遭到严重的处罚。如果在国内,路口一个人也没有,你还停下来,人家会骂你“神经病”。
这就是习惯。而习惯,其实就是一种文明。法国的蒙田说:“在任何事上,习惯总是极其有效的主人。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猎人能在雪地里过夜,能忍受山上的烈日。拳斗士被铁皮手套击中时,连哼都不哼一声。”
习惯,是坚持的果实,果实又固化了坚持。
几年前,到过贵州的黄果树瀑布,站在瀑布边,相互间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太分明。走出很远,那声音仍然“轰隆隆”,那里的商贩,那里的居民,怎么没去投诉噪声扰民?相反,而是我们这些城里人,只能享受它的美,肯定不能享受它长时间的声音?
问题在于,我们要坚持什么?习惯于什么?
坚持不处罚闯黄灯,那么黄灯还是那盏黄灯。在中国。就等于胡汝鼎先生从来没有为中国人发明过黄灯。黄灯仍旧是加速灯,黄灯仍旧是绿灯,黄灯仍旧上演它的悲剧它的惨。
坚持向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信你试试,无论哪一个姿势,你保持十五分钟,这个人就会觉得累死。原因在于,人性從来没有要求自己要保持一种姿势,人向来以“舒适”这个标准来调整自己的动作,左脚站累了,换右脚;右脚站累了,换左脚。唯有“外力”才会影响你,让你的左脚站十五分钟,你才会站立十五分钟。
我们需要坚信,所有的文明,一切的一切,都因“坚持”而来,公平不会自己来,正义也不会自己来。美好的东西,总是被一只叫作“坚持”的瓷碗捧上来。而瓷碗非常容易碎,它一碎,再美好的东西也会碎。
关于黄灯的话题,我还是相信,坚持处罚和坚持习惯成自然,其实是一种文明的姿态。
编辑 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