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洵
圣诞节那天晚上,于小鱼和同事去看电影。在电影开始前的一段时间,于小鱼和三个同事站在门口说话。我最初并没有注意到她们。是和我一同来的李丽丽先发现她们的。我们晚上在会堂里有一场音乐会,李丽丽是这场晚会的舞美。李丽丽差不多要有近五十岁的样子,按理我应该叫她阿姨的,但我习惯叫她李老师。李丽丽也许是百无聊赖,就主动和于小鱼她们搭上了话。都是李丽丽在问,于小鱼她们配合地答着。从她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于小鱼她们来自一个医药公司。于小鱼和另一个女孩是公司的会计。于小鱼在她们四个女孩中年龄最大,她们都喊她大姐。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地介绍着她们。几个女孩都没有男朋友,所以她们才结伴来看电影。谈话就在这里转了弯。李丽丽忽然把站在她旁边的我推了出来。李丽丽先是把我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直言不讳地说,你们几个考虑一下。刚才李丽丽跟她们介绍我的时候,她们几个的眼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她们看完了,也听完了。临到选择了,几个女孩的脸上就闪过一些羞涩,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李丽丽看她们犹豫不决,又趁机把我恭维了一番,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那几个女孩就又把我看了看。然后,站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忽然说,我们大姐正求之不得呢,一个站在边上的女孩也在帮腔。她们的矛头直指于小鱼。让我奇怪的是,于小鱼只是有点羞涩,她只是把头又往下埋了一点,并没有拒绝。这个结果让李丽丽也没有想到。李丽丽当时就怂恿我请于小鱼听音乐会。于小鱼当然不能一上来就说我去或者不去。她的几个同事就趁机鼓动。这样,于小鱼就很大方做了决定。
于小鱼的决定自然是跟我走。其实,就在刚才,我一眼就看中了于小鱼的一个同事。也就是话最多的一个女孩。可叫我怎么说呢。我本来一心想的是,和她一起去听音乐会。可最后的结果是,我和于小鱼坐到了一起。
和于小鱼坐到一起的时候,我还在想,怎样通过她认识那个女孩。我甚至有点后悔,刚才我为什么不直接说要那个女孩跟我来呢。我就想起刚才那个女孩看我的眼神。那里面似乎有一点期待,又有一点犹疑。凭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我一说出来,她可能就同意了。我想着她离开以后,我看着她的背影的惆怅。
音乐会在继续,我却怎么也听不进去。看看身旁的于小鱼,她似乎在很认真地听。我忽然有点好奇,问她听出了什么。于小鱼说她什么也听不懂。她说完又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就在想,她可能真的什么也听不懂。
中间休息的时候,于小鱼跟我说,这是她第一次听音乐会。我问她是不是不喜欢音乐,我知道很多女孩都很喜欢音乐的。于小鱼似乎生怕我说她不喜欢音乐,赶紧解释说,我只是听不懂交响乐,我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过。你不用听,我说。于小鱼啊了一声,她可能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她很奇怪地看着我。我说,你用心去感受。忽然地,于小鱼就把头点了点。
这是整个演出中,我们惟一的对话。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我也不想说。结束后,我把她送到门口。于小鱼忽然说,我给你变个魔术。这下,轮到我愣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于小鱼这时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苹果。
我就拿着于小鱼给我的那个苹果回来了。说真的,那个苹果很一般。但因为是在圣诞节的晚上收到的,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临睡前,于小鱼发短信给我。她先是说谢谢你请我听音乐会,然后又叮嘱我泡泡脚,赶紧钻被窝。她竟然已经开始关心我。我后来想想,那天晚上是很冷。于小鱼还希望我能做个好梦。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天,我参加完一个会议,晚上就跟朋友去泡温泉了。这样的天,泡泡温泉是挺好的。泡温泉的地方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我干脆住了下来。我刚一回到房间,就看到于小鱼的短信。有好几条,从下午到现在。最后一条,于小鱼问我休息没有。她说,第一次见到你,感觉你很有责任感,脾气好,有自己的想法。亏她这么想,我不知道她这么说的理由何在,我觉得多少有点可笑。“总之,我对你的印象挺好!我非常珍惜与你的相遇……不知道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于小鱼把一个难题摆在了我面前。我能说我对她印象不好吗,这不得罪人吗。如果说我对她印象挺好,这不忽悠她吗。好不好,我最知道。我一下子觉得很做难。这个于小鱼,她怎么能一上来就问这个呀。
晚上,跟一个朋友喝酒。我带了一罐子花雕酒。这几年,一到冬天,我就喝这个酒。把花雕酒在水里热了,放点姜丝进去,喝着那感觉叫一个美妙。我们很快就把一罐三斤装的花雕给喝完了。一般到了这里就可以了。错就错在,那天朋友还带了一瓶一斤半装的“威士忌”。错就错在,我们不该将“威士忌”也喝了。这样一来,我就醉得一塌糊涂。我就吐得一塌糊涂。天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就是这次醉酒,让我感觉,我的身边缺少一个照顾我的人。
我就在想这个人。于小鱼显然不是这个人。于小鱼的同事,我本来想着她应该是的。但现在看来,这不太可能。
于小鱼忽然说要来看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她却非要来。她连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于小鱼就来了,还带着一兜苹果,一盒雀巢咖啡。于小鱼似乎很爱吃苹果,但这不能说我也喜欢吃苹果。我请她吃了饭,又请她喝茶。茶是蜂蜜柚子茶,于小鱼似乎很喜欢,她一杯接一杯地喝。我想问什么却没有问。于小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说,我一天能喝七大杯水呢。她没有说她用的水杯多大,但一个七字就够了。我就又看了看她,我忽然觉得她不像水缸。她那么瘦。
于小鱼的家在邻市,她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都在福建那边做生意,几年前,就都成了家。于小鱼读的是专升本,虽然她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但才毕业一年多。她的学上的是够漫长的了。于小鱼的父母天天为她的婚事发愁,电话里没少说,可他们干着急,于小鱼这边就是迟迟不见动静。
于小鱼一直都学会计,在单位她整天趴在一堆数据上。有几次,我听她在电话里说,数据出了问题,她急得不行。我跟于小鱼说,天天面对一堆数字觉得枯燥吗,于小鱼很肯定地说,我下辈子再也不干会计了。学会计的女孩,都会精打细算,这不很好吗?我是这么觉得的。但于小鱼并不这么认为。
于小鱼总是莫名其妙地看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就把头扭开。我的手搁在桌子上,于小鱼不知什么时候注意上了我的手。她说,你的手真好看。她又说,真好看。有那么好看吗,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再说,我一个男人,要那么好看的手干吗?这个于小鱼,老盯着人家的手干吗。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于小鱼一直都在找话说。我忽然就想听听,我的声音到底有多好听,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感觉到呢。有一种磁性,很稳,很沉静。于小鱼这么对我的声音做出评价,我立马就傻了。
墙角有一盆花,不,应该说是草。兰草。我没事的时候就去看它。我喜欢它翠绿而细长的叶子。我喜欢它被灯光照着的感觉。每当于小鱼让我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我就去看它。
服务员过来加了几次水后,于小鱼终于说她应该走了。其实,刚才,我一直在等她说这句话,但她一直没有这个意思,我总不好先说出来。现在她说出来了,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外面是夜,是沉沉的夜,是灯光照着空荡荡的大街,是我们两个人埋在灯光下的影子。它们被拉长了。我有很多次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于小鱼,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于小鱼并不想知道,她根本不给我机会。她太迷恋一厢情愿了。
于小鱼走的时候,我想让她把带来的东西再带回去,她怎么也不肯。她一边推拒着,一边说一些我看不上之类的话。其实,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收女孩子东西的习惯,我也不能养成这个习惯。但于小鱼显然不会同意。过来一辆出租,她一招手,车就停了下来。她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她飞快地又把车门关上了。
这样的事,我以前也遇见过。我忽然就想起了闫妍。我和闫妍认识纯属巧合。我有一个编辑朋友本来是想把闫妍介绍给我另一个朋友的。但我那个朋友人在外地,我的编辑朋友就建议我先替朋友把把关。这样,我就和闫妍坐到了一张桌子前。
闫妍比我和我的编辑朋友早到,她选了饭店里一个靠窗的位置等我们。我进去以后,才发现,我早在很早以前就见过她。闫妍有一米六八的样子,稍微有些胖,圆圆脸,眼睛很大,说话时,眼睛喜欢一翻一翻的。脸蛋应该说挺漂亮,看上去也文气。这么说吧,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挺好。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我没有想过会再次碰到她。
那天,我的编辑朋友接了个电话先走了,留下我们俩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我也没有想那么多。
过了两天吧,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感觉有人攫住了我,让我怎么也呼吸不上来。我好像是到了地上,然后又到了厨房,最后从窗户上飞身跃下。我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我本能地去打台灯,却发现根本没有电。万般无奈之下,我拿头在桌子上撞,一下,又一下。这时候,我感觉有一个人在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恐惧。这个梦真实地让我觉得震惊。
就在那天上午,闫妍忽然主动找我说话。她告诉我她妈妈不久前去世了,她姥姥已经九十三岁,现在住在医院里。她忽然就谈到了生命。她说,回头我可以给你讲一些佛教里的东西。
隔天下午,闫妍忽然在电话里说别人给她介绍一个男的,约她见面,她有点不想去,但那个男的一直缠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她忽然说,你能不能在晚上八点左右给我打个电话,我想找你说话。她说得恳切,我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闫妍约了我在“橄榄树”见面。这是一家西餐厅,环境很好。有一个穿玫瑰红连衣裙的女子坐在大厅里弹琴,琴声悠扬。我们坐在“橄榄树”临街的窗口。闫妍说她为妈妈超度了。我就去想我的妈妈。终于,我控制不住,泪水就下来了。
闫妍又约我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的名字我不记得了。散场后,闫妍说她的电动车没电了。她要我送她。既然是她主动提出让我送她,我当然不好拒绝。但我一直怀疑她的电动车是不是真的没电。因为,我看她是骑着电动车来的,怎么放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就没有电了呢。不管怎么说,我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那条路有点漫长,我记得那天,我们在路上走了很长时间。
可能是当天晚上着凉了,那天晚上的风是不小,我回来以后就感冒了,嗓子发炎,疼得厉害。闫妍听说了,说要做了汤给我送来。她反复说了很多,我到底没有同
意。挂电话时,她提醒我有时间看看她的文字。
闫妍经常说,活着就是一种修行,所有的宗教都要求修行者在固定时间重复简单的事,比如祈祷、静坐、念经,以这种方法,不断在心中植入信息,改变心理,进而改变生活。因为心念有魔力,所以我经常在晚上给你短信。她果真说到做到,她的短信每晚都会按时来。她总是说,我想给你真实安慰,给你一夜安眠。她真的能吗,我有时候也在想。我真的需要吗,我有时候又想。
不管怎么说,闫妍还是感动过我。我记得她说,我希望你有长久的温暖,不要惶惑行走的步伐。时光久远,当下的一瞬最重要,喝茶看太阳也好,要是有人分享就更好。她的意思,我听出来了,她希望我能跟她一起分享生活。我蒙了。她这样,会让我欠她太多,而我又不知道怎么回报,拿什么回报。
我跟闫妍说了我的不安。她觉得我没有欠她什么。她说,你能面对你自己,你的真实,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珍宝。一直一直,我想找的,只是真实。接下来,她的话让我更吃惊。闫妍说,我喜欢你。我愿意对你好。只是这样说,挺难为情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我从内心感激她。我解释说我自己没有那么好。闫妍干脆说,我不管你好不好,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我都会对你好。从我们见面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已经认定了你。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少年时光。我真得觉得已经很满足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了。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不见你那个朋友了。
我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我极力解释,你不应该这样想,你也不应该这么早就下结论,感觉太快容易出错的。闫妍说,感觉从来不会出错,理智才会出错。我还想告诉你,你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有。我彻底蒙了。
我选择了沉默。闫妍说,你怎么了?你好点没?她又叮嘱了很多。我不想让你矛盾,不想让你纠结,不想让你为难,你也不用给我答复。你只要好好地调整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你别害怕。闫妍不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了。
闫妍说,你为什么不回短信,也不接电话?你怎么样了?你病的迷糊了吗?你得给我说说。
闫妍说,给我个短信,说你没事,我才能放心。
闫妍说,你要是累了,随时找我,祝你夜梦安乐,六时吉祥。
闫妍说,我的好几个朋友,都觉得我像天使,对你,我的心就像天使,希望你好,愿我能让你好,你相信吗?
凌晨五点,她发短信给我,嘱咐我降温了,让我记得加衣服。她约我吃饭,我拒绝了。她后来又约,她说,我想见到你。
闫妍买了蜂王浆要送给我,我不去拿,她干脆快递过来。我生日的时候,她又买了很多东西。她让我无所适从。
她甚至把她藏了很久的秘密讲给我。说她以前喜欢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那个男人下岗后,她还把自己的一张银行卡给了他。但是,她又说,我们自始至终也没有往一起走。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安全的情感,父母那里没有,在男人那里也从来没有。如果别人对我有一点好,即使我觉得那是不真实的,我也会走上去。因为我没有真实的。她希望我有一天能接受她。她承诺她一定会给我最安全的感情。我想告诉她,这一切都不可能。但我觉得这有点太残忍了。我犹豫了。
闫妍的短信狂轰乱炸。她一会儿说,她有两张电影票,想跟我一起看。一会儿又说,以后所有的电影我都和你一起看。闫妍说,就算你烦我,我也耗上你了。我忽然就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我一下子又感到害怕。
我陷入了那个梦中,我在里面挣扎,推拒,我抵抗。
我相信时间会冲淡这一切。时间真的就把一切冲淡了,直到我遇到了小鱼。
那段时间,于小鱼一天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不管我喜欢不喜欢,她依然我行我素。想起我们认识后,她对我做的一切,我感到很过意不去。
我觉得应该请于小鱼吃个饭。于小鱼今天似乎格外忙,下午我在网上跟她说话,她没反应。如果搁在平时,她早有了回应。直到晚上,于小鱼才告诉我,报表出了点问题,她核查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就又见到了于小鱼。那时候,她正从超市里往外走,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一看见我,她就蹦了过来。给你买的,我听见她说,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晕。怎么每次都这样呢。我不知说什么好。
路对面有一家粥屋。于小鱼说她想喝粥。我的意思不一定非要喝粥。但于小鱼很肯定地说,就粥吧。
我们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我在说,于小鱼在听。
我很不喜欢这样。但于小鱼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她总是怂恿我说这说那的。
我要走了,于小鱼忽然提出要送我。我不想让她送,但她根本不理我,自己就朝前走了。我真拿她没办法。
走到公园门口,我让她先回去,我自己要去公园里走走,我有很久都没有进过公园了。于小鱼非但不回去,还要陪我逛公园。我一急说,那我不去了。她说,那我也不去。我哭笑不得。最后,我还是进了公园。
因为有于小鱼在身边,我在公园里就转得比较潦草。我记得那天特别冷,于小鱼一边走,一边哆嗦。就这样,她也哆嗦着陪我在公园里走了一圈。我心想,何苦呢。
从公园里出来,我就打车走了,我不能让她一直跟着我。于小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看见她愣在了那里。我已经走出好远了,于小鱼才想起什么。她把电话打过来说,东西,你忘了拿东西。我知道她说的是她在超市里买的那一袋子东西,我压根儿就没打算拿。她说,你把我气糊涂了。天,怎么就气她了呢。我不就是要自己走吗。
那天回来以后,我就病了。胃疼。我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晚上吃东西吃的。于小鱼的电话又打过来。她可能听出我哪里不对,就追着问,我只好说我病了。于小鱼一时有点急切,关心了我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没有想到,于小鱼挂了电话就跑来看我。她在我住的楼下给我电话,我只能硬着头皮去见她。
正是中午,我带于小鱼去吃饭。坐在饭店二楼的窗口,我看见阳光出来晃了一下,又走了。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我心里烦,就抽了一根烟。于小鱼没话找话地说,你抽烟真有文艺范儿。
我把烟灰弹在地上的花盆里。花盆里是一品红,看着好看,但却是假的。我就让于小鱼看那些花。我说,假的。但是于小鱼没有明白我想对她说什么。窗外有几棵树,干瘦的枝条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我。我现在就是它的凌乱。
于小鱼走了,她把给我的东西丢在路沿上,对我坚持不接东西,她很生气。她走了,我打开她带来的东西,里面有一大盒咖啡,一堆苹果,还有一盒“斯达舒”。
“斯达舒”可以用来治疗胃疼,可如果是心病呢?好在,于小鱼自从这次生气走后,这几天一个电话也没有再打。我想就这样结束也好。谁知道,她竟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于小鱼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我只想扭头走开。她最终还是看到了我。我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这么笨呢?她忽然冲我后背来了一下,一下子把我推出了几米远。
后来在饭店里,我给自己要了一瓶酒。我喝了一杯,我又喝了一杯。我不说话,也不去看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跟于小鱼说,你为什么把头发染成黄色的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很难看?于小鱼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本来想染成黑色的呢?我脱口而出,这不屁话吗?我终于忍不住了。
于小鱼是低着头走的,她平时总把头仰得高高的,但现在她把头深深地埋下去。有了这次,我想着她再也不会找我了。我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这样想。于小鱼走了,我发现她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小。
责任编辑:李 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