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之荒诞 荒诞之真实

类芹

摘 要：卡夫卡的《变形记》通过荒诞的艺术手法，展现了人之生存的悖谬、怪诞以及偶然性，展现了人之生存的困境。作品激发人们对现实社会生活的理性思考与反思，使人们认识到生活的真实状态，了解人之生存的境况。

关键词：卡夫卡 《变形记》 荒诞 真实

作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鼻祖，卡夫卡通过其敏锐的神经和神奇的手笔传达着对20世纪的荒诞感、幻灭感、危机感和恐惧感。他往往运用荒诞的艺术手法，揭示赤裸裸的生活本质的真实，揭示人类的荒诞、非理性的生存困境。《变形记》明显代表了卡夫卡的创作特点。

卡夫卡的《变形记》描写了旅行推销员格里高尔一觉醒来变成一只大甲虫，最终在亲人和社会的冷漠中死去的故事。通过平静到冷漠的叙事、象征、整体怪诞细节真实的寓言手法的运用，触目惊心地向我们揭示了这一荒诞事件背后隐含的真实，向我们揭示了普通人生存的孤独、艰辛、无助与无奈，继而揭示深层次的人的生存困境。

一、生存困境：生存之荒诞

卡夫卡《变形记》开头一句：“一天早晨，格里高尔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大甲虫。”[1]对于如此荒谬、怪异甚至令人惊惧、惶恐的事件，作者却以极其平淡无奇冷静到冷漠的口吻不慌不忙地叙说出来。“在一般人眼里，这一灾难性事件的严重性是不言而喻的，作者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冷漠的语调轻描淡写的一说了之。”[2]他这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平静冷漠的叙述加上后文中格里高尔变性后一系列虫性的描写，周围人反映的真实呈现，足以令人感觉怪诞不已。正是这种怪诞增加了小说的艺术魅力，甚至开创了一种新的美学典范。马尔科斯对此颇有感触：“是卡夫卡使我懂得了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写作”。[3]

二、荒诞：作为艺术手段，人生体验

1、作为艺术手段的荒诞

荒诞一词来自拉丁语absurdus，意指荒谬，非理性，无意义，不合逻辑和不可理喻，后也引申为人与人之间的不能沟通或人与环境之间关系的失调。萨特通过荒诞表现人生存在的无意义。作为一种艺术手段，其荒诞性体现在冷静到冷漠的叙事方式，形象和事件设计的荒诞。叙事的荒诞在前文已经说明，而形象则主要指甲虫的形象，事件则是指格里高尔一夜之间由人变虫的荒诞事件。可以说格里高尔一下子就被抛到了一种异常的境遇中。人们只能在这种似真似幻却又无力改变的事实下观望格里高尔变虫之后的一系列变化直至最后的死去。这种毫无生理依据，毫无心理准备的变形设计，足以让读者感到荒诞。

2、作为人生感受和人生体验的荒诞

存在主义代表人物加缪在《西西弗斯神化》中进一步总结了荒谬感觉降临的四种方式：“许多人生活的机械性忆起他们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和目的，这暗示了荒诞；强烈的时间流逝感，或承认时间是一种毁灭力量；一种被留在异己世界的感觉；与他人的隔离感。”[4]《变形记》的荒诞主要指格里高尔由人变成虫后的各种体验，包括灾难感——他变形之后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形象，也没有意识到虫身会带给他的灾难。他还怕丢失自己的工作。罪恶感——格里高尔变形后丢失工作，经济来源，他为此担忧不已。孤独感——格里高尔虽身为虫形，但他还有人的思维与情感。然而，他却无法融入世界。卡夫卡在1931年8月21日的日记中写道：“现在我在自己家里，连在那些最亲近的，最充满爱意的人们中间，比一个陌生人还要陌生。”[5]徒劳感——格里高尔试图让别人理解和接纳他的变化。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荒诞的运用激发人们对整个社会中人尤其是中下层被压榨的人的生存状态的思考。

三、荒诞背后的真实

小说的厚重之处，更在于其荒诞背后揭示的真实，即人真实的生存困境的叩问与反思。无疑这是一种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的复杂交织。卡夫卡《变形记》中的“人变虫事件”无疑是一种艺术真实。然而，这怪异的变形背后暗含的却是人真实的生存境遇。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资本家与雇佣者之间残酷的压榨和被压榨关系，导致人心灵的扭曲，心理上的孤独与绝望。卡夫卡的《变形记》正是通过人身体的变形，引发人们对整个社会扭曲的人性的思考，进而让人们反思自己生存的境遇。作家追求对社会理性认识，激发人们对真实生存状况反思，无疑与哲学家一样深刻。

《变形记》中格里高尔由人变虫的事件当然荒诞，作者平静不带任何情感的叙述也使读者难以适从。这种整体荒诞，细节真实的寓言化特征给读者以强大的心理反差，心灵的震撼，让人们逐渐抛却对人变虫事件本身的真假性的追问，转而从更深的层面体悟这荒诞背后呈现出的真实。那就是社会大背景下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冷漠，人生存的孤独、绝望与无助，人之生存的荒诞感、孤独感、幻灭感。

作家都通过独特的视角，运用荒谬的手法，传达出对自己所生活的时代的真实感受。其中所展现的荒诞的人生感受，悖谬的人生体验，人之生存的无奈、艰难，生活中的偶尔性与捉摸不定等迄今仍能引发人们的共鸣，让人感受到“生存之荒诞，荒诞之真实”。

参考文献：

[1][2]叶庭芳.卡夫卡全集[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443.

[3] [法]米兰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M].上海：牛津大学出版社和上海人民出版，1995 .

[4] 阿诺德.P.欣契利夫.荒诞派[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社，1987：85.

[5] 汤永宽.卡夫卡作品精粹[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