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兰
摘 要:通过对丁玲作品的文本阅读,以及对她创作思想、经历的综合参照,会发现其女性形象大都经历了从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孤独,到寻觅道路,追求人格自由与解放的抗争的阶段。她试图通过不同女性形象的塑造,反映女性这个弱势群体在所处困境中心理的变化,探索女性生存、价值等问题,从而为中国广大女性找到出路。
关键词:丁玲 困境 抗争
“丁玲是个擅长写女性的因写女性而赢得了声誉的女作家”[1],从梦珂、莎菲到贞贞、杜晚香,丁玲创作出了众多敢于向传统挑战、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又带着某种感伤色彩的女性形象。她的女性题材小说的创作为世界文学奉献了一系列典型女性形象。
一、女性意识觉醒与初探
在五四思潮激荡下,丁玲不满包办婚姻毅然的离家出走,陷入生活的困境和思想上的孤独与苦闷,正如她所说“我那时候的思想是非常混乱的时期,盲目地曾倾向社会革命,但因为小资产阶级的幻想,又疏远了革命的队伍,走入孤独的愤怒、挣扎和痛苦”[2]。
1927年大革命失败,不禁使本来就处在思想混乱期的丁玲陷入更深层次的苦闷中,她创作《梦珂》、《莎菲女士的日记》等作品,所刻画的女性形象都带有自叙传性质,也是这一时期女性心理的典型代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莎菲舍弃了封建家庭,走入社会,获得了苇弟对她的爱,剑如等朋友对她的关心,但这不是她所想要的,众人的不理解使她陷入孤独与苦闷之中。而凌吉士的出现使她又对生活重拾信心,但当她发现凌吉士的真实面目后,她深处困境中几近绝望,这时的她只能想到“悄悄的活下来,悄悄地死去”这样一条抗争的道路。
无论是莎菲,还是梦珂,她们冲出了封建思想的牢笼,开始觉醒。但她们不能完全摆脱传统思想的束缚大胆主动地去追求所爱,而陷入孤独和苦痛的困境中。“莎菲模式”的创作危机与女性意识的灰色境遇,迫使丁玲不得不以更广阔的视角去思索现代女性的出路。
二、女性意识的沉潜与融会时期
30年代初,丁玲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创作视野逐步转向劳苦大众,并且她意识到了“妇女要真正得到解放,得到平等,必须整个制度彻底改变,否则是不行的”[3]。解放的思潮如新鲜的血液输入她的创作,并与女性意识融会在一起,使她的女性形象创作进入一个新的时期。
《韦护》中丽嘉在与韦护的恋爱中,逐渐失去自我,陷入困境,直到经历了复杂的心理炼狱之后,决定走上革命反抗的道路,在革命中寻求自救的方法。这一时期作品虽然与前期莎菲等形象相比,思想上有了很大进步,但对于女性困境心理的描写,却比前期显得单薄,且陷入了放弃爱情等个人情感,投身革命以求解脱的怪圈。
而后创作的《水》、《法网》等作品,与前期相比,便有了“易个人而为群体”的“脱胎换骨”。然而,随着丁玲逐步的走向大众,她对于女性困境的观察及女性形象的描写,也逐渐淡化了。经过一番深刻的反思,她将创作方向重置于自己熟悉的人物上来,创作了细腻而平实的《母亲》,试图找回丧失的女性意识和艺术感觉。令人惋惜的是这一尝试因她的被捕入狱而被迫中断,不过三年的幽禁生活,让她反思和总结了自己这一时期创作的得失,找到新的创作突破点。
三、女性意识的复苏与深化时期
1936年,丁玲出狱后来到延安,她奔赴前线,这使她与解放区社会现实更广泛的接触,以一名女作家特有的敏感,她捕捉到了解放区的女性的困境。这一时期的作品《我在霞村的时候》、《在医院中》等,积极的探讨女性的反抗与出路,这在当时的革命圣地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我在霞村的时候》中的贞贞这一形象具有悲剧色彩,日寇的蹂躏,邻居甚至是自己家人的唾弃和误解,使她处于苦闷、孤独的困境中。但贞贞始终有着高于环境的理想,为之执着追求,并找到了出路:投身革命,寄希望于党。但是丁玲这种寄希望于党的抗争方式是被动而又太过于理想化的。
比起丁玲前一时期的作品,《在医院中》有了很大的进步意义,她对造成困境的原因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但由于当时的环境影响与作家认知的局限性,文中最后,也没有找到真正的抗争之路。只是以“人是要经过千锤百炼而不消融才能真真有用,人是在艰苦中成长”结尾,指出她作为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弱点,分析了导致她失败的主观原因,单方面的对自我进行反思。
四、女性意识的重现与停滞时期
抗战胜利后,丁玲由于受强大的主流文化的冲击,这一时期的作品呈现出明显的追随主流文化的倾向,女性形象的塑造,也更趋向于主流价值观的认可。尽管丁玲努力试着去调和女性自我意识与社会主流思想的矛盾,但实践证明她难以缝合两者之间的裂痕。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比起《水》等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创作有很大提升。《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不但对于人物所处客观环境有着细致的描摹,更渗透于人物心理层次。她成功塑造了漂亮、善良的女性形象黒妮,她本可以将更多的笔墨投向这些女性形象,但为了自觉配合党的中心任务,她只有欲语又停。
1955年起,由于政治风波,丁玲一度陷入沉寂,但这并没有停止她对女性形象的困境挖掘和对生活的反抗。《杜晚香》便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但对于探求女性形象困境及抗争的描写,并没有独特的意义。别人大权在握,居高临下,而她却处于为自己伸冤辩诬的劣势中,这就不得不使她小心谨慎,甚至带上面具,学点乖巧。30年代开始,她自觉不自觉的走入主流话语社会,对于女性形象的困境及抗争的描写,也进入了尾声。
参考文献:
[1]王蒙《我心目中的丁玲》,当代作家评论,1997年
[2]丁玲《一个真实人的一生》,丁玲文集第五卷[C].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
[3]丁玲《解答三个问题》,丁玲论创作[C].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