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市场要红利

张鲜堂

清除市场壁垒，建立大市场，是对利益藩篱的一次扫荡，是对僵化的计划经济思维最后的决战。这将是一场大硬仗

从十一届三中全会算起，中国以市场化为取向的改革，已经进入了第35个年头。今年秋天，将召开十八届三中全会，舆论预期，在这次会议上，中共十八大报告中提出的政治纲领将落到实处，确立改革的行动规划和实施方案。

从1993年宪法确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开始，到今年，中国的市场经济之路整整走过了20年的历程。尽管20年的市场化改革让中国走到了世界经济的前台上，但按长期研究市场化程度的顾海兵教授的说法，我们的市场经济程度只有50%，或者说，中国的市场经济只是走在半途上。

中国目前的市场经济还具有很强的政府主导色彩，还处在“半管制、半市场”阶段。以政府为中心配置资源的经济运行方式仍然很强大。政府干预经济过多，行政审批过滥。大量的行政审批，降低了经济效率，对经济发展制约明显。同时行政权力对微观经济的干预也为寻租创造了机会，成为腐败滋生的温床。管制过多造成不少领域竞争不充分和结构扭曲，从而导致价格过高和垄断的嚣张。更大的问题在于，不当管制和垄断造成市场分割和资源浪费，严重损害全社会的效率和公平。可以说，近年来，中国经济出现的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都与此有关。

以政府为中心的资源配置模式已经走到尽头，就像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世界银行联合推出的报告——《2030年的中国》所揭示的：简单的改革所产生的唾手可得的经济果实已被拾摘殆尽，下一阶段必须全面深化改革。正如吴敬琏所说：中国已经到了一个如果不能够全面地推进改革，就会发生严重的经济和政治问题这么一个关节点上。

中共十八大报告提出要全面深化改革。7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武汉调研时强调，要提高全面深化改革决策的科学性。习总书记在所提六个问题中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把更好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作为下一步深化改革的重要取向，加快形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着力清除市场壁垒，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习总书记的讲话为中国下一轮改革确立了方向，接下来我们就要围绕如何构建市场体系的产权制度基础、如何实现商品及要素价格的市场化，如何打破行政垄断和所有制歧视，如何清除市场壁垒和加强监管等一系列问题启动新的改革征程。

改革再出发，需要的是更进一步的解放思想。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市场经济体制的进一步完善，面临的最大阻力和障碍，仍然是思想的僵化，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科斯所说，“从经济到教育，从法律到政治，中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缺乏充满活力的思想市场。”具体到经济体制改革，则是向传统的、僵化的计划经济思维宣战。当然破除计划经济思维，并不是说不要计划，正如哈耶克所说：我们一切批评所针对的计划只是指那种反对竞争的计划。在我们的当下，这样的“计划”随处可见，比如人为设立准入标准和指标、地区封锁、市场分割、地方保护等。在行业准入上故意设立“玻璃门”，看得见进不去。几乎所有地区都有限制外地商品进入本地的政策，有的对本地产品实行优惠政策，甚至保护本地假冒伪劣商品；有的地方为争资源，不准原材料出界；有的为招商引资，杀价竞争，不顾政策底限；而排污却是以邻为壑，修路则一到边界就“断头”；能共享的基础设施（如机场、港口）一定要各建各的，本该错位竞争的非要同质化。石油管道不能共用，三网不能融合等等，市场分割导致的资源与资金浪费触目惊心。

衡量市场化程度的一项重要指标，是国有经济与民间经济的对比程度，市场化程度也被看作是经济的自由度。就目前看，国有经济的比重仍然很大，而民营经济却发展乏力，与民争利的现象十分普遍。这就需要政府进一步放权，管紧有形的手，放大无形的手，让计划再少些，让市场再大些。未来改革重点依然将是放权，也就是朝“大市场、小政府”方向改革。这将是对利益藩篱的一次大扫荡，是对僵化的计划经济思维最后的决战。无疑这将是一场大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