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楔子

过了这么久我才突然醒悟，原来我最害怕的，就是喜欢你。

part 1

嘿，我真的好想你。

为什么明明每天都在见面，却一直感觉你离我很遥远。

有时候我很讨厌你不把我当女的看，有时候我又很怀念你和我称兄道弟的样子。

真奇怪，明明我自我感觉长得很娘：中分长发，大眼睛，尖下巴，娇小玲珑。好吧这么形容自己确实有点鸡精，可是我的确长得不像男生啊，为什么那么多人，甚至是当时认识我还没一个星期的你，都说我很men呢？

好吧我又得承认了，我说话粗里粗气的一点也不温柔，穿的衣服即使是飘逸的长裙一开口就露馅了，不会撒娇，不会发嗲，不会动不动脸红说讨厌。我喜欢这样的我。可是偏偏你不喜欢，对吧？还是说这样的我永远只能被你当哥们看待？

欸，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最开始注意到你的时候，是军训。所有人都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你还气定神闲地在打篮球，然后突然不动声色地拿了瓶水给在最角落因中暑休息的男同学。在此之前没人搭理他甚至没人发现他。那一刻我欣赏你的善良，喜欢上你的笑容。

其实也许那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吧。只是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part 2

生活就像狗血的肥皂剧，在我开始明白自己对你的那么一点小情愫的时候，你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生。

我看着你们每天你依我侬双双对望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这时我总是在笑，特别开心地笑。我明白这时候哭了就真的输了。我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

你丫的，平日里还一口一个兄弟的，威逼利诱我给你写作业做便当写情书的时候嘴倒挺甜。一有女朋友了，就把兄弟丢到一边不管了，眼里嘴里心里脑里就只有她了。妹的，难道你没有听见我的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吗？

妹的，她有什么好的呀，不就皮肤比我白点胸部比我丰满点嘛？不就是会轻声细语地说话小碎步地走路嘛？就因为我不是这样所以你不喜欢我吗？那你真是个人渣，肤浅。

无数个夜里我笑着说完这一段话，哭着睡着了。

后来你们终于在一起了。真幸福啊。真残忍啊。每次从你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总是低着头假装看手机打电话，假装看不见你们耀眼的幸福，假装很高傲。其实心里荒山野岭般地疼痛，清楚地明白我就是个最最底层的失败者。

我用adle的歌安慰自己：“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可是为什么，我明明告诉自己你哪儿都不好，但是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对别人有感觉，无法找到另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某某，在喜欢你的第37天，我失恋了。我还没开始恋爱，就失恋了。

part 3

我以前看过一篇文章，写的是一个女的暗恋她哥们十几年，一直单身看着他换过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后来有一天那个男的对那个女的说，我累了，我终于明白你才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女孩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她笑着拒绝了。风轻云淡地对他说，为了爱你，我浪费了我几乎整个青春。但我不后悔，因为至少我明白了，你不值得我爱。

我多想像那个女孩一样大气，看开这一切。只是她用了十一年，我需要多久？

生病了。头晕得站不起来。我却始终懒得下楼看医生。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大觉。满头大汗地醒来之后，依然晕得厉害，却毫无睡意。上q，你不在线。我把手机塞到枕头下，把被子拉上来蒙住整个脸，突然觉得很难过。

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响起欢快的铃声。我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在一片安全的黑暗中摸出了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和头像刺痛了我的眼。我稳了稳声音跟情绪，“喂？”

“兄弟，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声音很欢快。

“不知道。”我淡漠地回答。

“哈哈，我在ceo呢。你猜我在这里看到了什么？哈哈，是一个……”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我打断你。抱歉，我真的无法微笑着面对你，即使是你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有点感冒了。”我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挂断电话。

“去看医生了没？”你急急地说。

“没有。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白痴啊！生病不看医生！”你对我喊道。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他妈才白痴呢！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白痴吗？”

“你妹！”你低声说道，然后果断挂下了电话。

我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了，把头伸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眼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脸庞。

林晏晏，你绝对不可以做一个为了爱情而死去活来的姑娘！

我一股脑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灯，戴上耳机跟着里面大声地吼：“Mountain top！就跟我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原本就干燥的喉咙现在更像火烧一样难受。我却感觉很爽。我对自己说，林晏晏，这才是你。这才是你该过的生活。放开那个混蛋吧！哈哈。

嘿，某某，我要放开你。

part 4

手机又响了，我又看见了那欠扁的头像。我故作潇洒地接听起来：“什么事？”

“林晏晏，下楼来。”

“干什……”话音未落，电话又被你切断了。

我对着漆黑一片的屏幕泼妇般地骂道：“去你妹！老娘偏不干！”

然后倒在床上疯子一样地大笑。

五分钟后，电话又来了，这次你真被惹毛了，气急败坏地冲我吼：“你他妈再不来我就直接上你家拜见你父母了！”

我从窗台望下去，看见暮色中你一个人站在楼下，正望着我，冲我做了一个揍我的手势。我无可奈何地套一件外套，披头散发下了楼。

我本以为你会劈头盖脸骂我一顿，但是你没有，你只是温柔地朝我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左手的方便袋塞到我手上。我打开一看，全是治疗感冒的药，甚至还有，缓解痛经的？我瞪大了眼睛，你特别猥琐地说：“谁知道你感的是哪门子的冒啊！”完了还特臭美地甩了下头。

我被雷到了，雷得心里头暖暖的。

你知不知道，就在8分钟前，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你了。

这个知道我讨厌看医生而千里迢迢赶来给我送药的少年，为什么偏偏不是属于我？

亲爱的某某，你知不知道，这一刻我多想抱抱秋风中的你。

我把方便袋打了个结，拎在手里，问你：“你今晚没出去约会？”

“有啊，我们去了ceo啊。”

“哦。”我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然后呢，我在那边居然看到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你的右手从身后伸出来，拎着一个包装盒“噔噔噔噔”地冲我笑得灿烂。

我一边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你，一边打开那个连包装纸都没有包上的盒子，然后，我，看到了一只，狗熊。

这说明了什么呢？

我平静地把方便袋和盒子放在地上，温柔地举起我的拖鞋：“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抽死你丫的！”

你嚎叫着躲闪着，委屈地叫道：“你不觉得它和你一样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吗？而且那眼神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啊！”

我穿上拖鞋，重新端详起那只狗熊。冰冷的眼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深刻的孤单。

“谢谢你妹了，我会考虑不丢掉它的。你走好。”我故作开朗地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你不甘心地叫喊：“喂！我送的你谢我妹干吗！”

part 5

天气渐冷。

我围着大大的粗布围巾，戴着手套，朝音乐室走去。

不知不觉已经高二了，我对你的喜欢居然还在。

我打开琴盖，练习起下学期要去进修的钢琴曲。欢快的调子我却提不起一点兴致。钢琴老师冲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作为音乐生，你主修的是钢琴，怎么可以到现在还不能让你的情绪和琴艺同步？”

我苍白地低下头。

老师打开另一本琴谱，放在谱架上，说：“我觉得你现在更加适合这首曲子。”

是贝多芬的《悲怆》。

手指落在琴键的那一瞬间，我的泪突然流了下来。

贝多芬无疑是聪慧的，没有用传统的低音和弦来表示悲痛，反而用轻快的旋律来演奏，却更加轻易就直击我的心。任何痛苦的根源，其实都是快乐。

一曲终了，身后响起热烈的掌声。

泪眼蒙眬，我看到了老师，其他的艺术生，我们班别的班的同学们，还有你。

人群散去，你坐在观摩席上，抱着手对我说：“我就说你可以的嘛，你可是天生的艺术家！”我冲他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

“你弹首歌我听吧，你辅修不是声乐吗？正好拿我练练手呗！”

我迟疑了片刻，丁当的《洋葱》便在我手指间倾泻而下。这不是我要考的曲目，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深处最压抑的秘密。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我看到了你眼底的深邃，你听懂了吗？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片刻地降临，如果你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part 6

进修，联考。

离开了你3个多月，回归平静的校园生活。

体育课，站军姿。

我只觉得嘴皮开始麻木，双腿怎么也站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我知道这是即将晕倒的前兆，我使劲地握拳，指甲都掐入了手掌中，试图使自己清醒。但是都于事无补，终于，我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依稀中，我听到旁边的女生发出了惊呼。但很快，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奔到我跟前，揽过我的肩，将我扶到了树下 。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那个人的衣袖，想说话，嘴唇却怎么也张不开。我只听到那个人说，晏晏，晏晏，你清醒一点！接着，我感觉有水缓缓流进了我口中。

等我终于张开眼，看见了坐在我旁边焦急的你。你问：“你好点没有晏晏？”

我恢复了意识，说道，没事，大惊小怪，有点贫血而已，已经没事了。就是有点儿困，我打个盹就好了。

说完我朝你笑了笑，然后双手抱着腿，倚在树干上。

然后，我感觉到了你的手揽过了我的肩头，把我的头靠在你的肩膀上，说：“睡吧。\"

我的泪毫无征兆颤抖地落在你的肩头。

这样一个场景，我渴望了多久。

朦胧中，我感觉你用颤抖的手擦掉了我的泪，叹了口气。以及那句小声得几乎听不到的，对不起。

我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论我多喜欢你，我们都不可以在一起。不论多对不起，你都必须伤害我。

那个下午，我眼角未干的泪，少年瘦小安心的肩膀，两种起伏不定的呼吸，是我最不能忘怀的风景。

因为你擅自离开了队伍，被老师罚跑操场十圈。你无怨无悔地奔跑在跑道上，我站在树荫下，看着我生命里的白衣少年，他已经跑到了离我很远的地方。我哭了。我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仿佛，尘埃落定。

part 7

高三备考，水深火热。

无数个抑制不住想你的夜，我做着堆积如山的模拟卷，连琴都很少去练了。

指针指过凌晨三点的时候，我收到了你的短信：我失恋了。

我突然就哭了。不可遏止的。

你的短信又进来了：可不可以给我唱《分手快乐》？

没有任何迟疑的，我拨通了你的电话。

两边都在沉默着。过了很久，我才开口唱道：“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可是我多么不舍，朋友爱得那么苦痛。”

你默默地挂了电话。

我明白你是放不下她的。你失恋了，我也是。

后来我听你的兄弟说，分手的原因是那个女生喜欢上了别人。我沉默。在一个放学的下午，在小巷里狠狠地抽了那个女生一记耳光。她立刻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我血红着眼眶，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他。可是吼着吼着，我就哭了。

女生终于停止了抽泣，她蹲在我身边说：“我知道你喜欢他。”

我惊讶地抬起头。她继续说道：“其实这三年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只是玩得很好。还有就是我前男友老是纠缠我，所以他就时常出去做我的挡箭牌。真的仅此而已。从他第一次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看他的眼神不同。他一直喜欢我，我知道。可是现在我找到我的幸福了，我不能和他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伤害的是三个人。对不起晏晏，瞒了你这么久。我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所以有句话我想告诉你：喜欢就要说出来，至少还有50%的机会，而如果一直藏在心里，他就有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说他失恋了。

我终于倚在墙上放声大哭起来。某某，在喜欢了你1014天以后，我总算可以哭出声来了。

尾声

毕业。

我们一个北上，一个南下。我径自朝远处的你走去：“我有话和你说。”

我喜欢你。1052天了。偶尔我会想，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那么我对你的感情就不会这么复杂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爱恨纠葛了。但这只是如果，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你了。

不过，我不需要你的答案。因为，我对你的喜欢，再也无关风月。

编辑/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