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丽
(巢湖学院 外语系,安徽 巢湖 238000)
国内外对于威廉斯及其诗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诗歌的艺术价值观、诗学观、诗歌形式的探索及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等方面。本文以嵇康美学中的和谐观为主线将所有上述内容进行梳理,最终完成威廉斯和谐诗学观的建构。威廉斯诗学观是建立在嵇康四大和谐观基础之上的,是嵇康和谐美学观在诗歌上的完美再现。
嵇康美学中的和谐观主要包括四个层面:自然和谐观、社会和谐观、人格和谐观和艺术和谐观。所谓的自然和谐观就是强调人与自然的高度和谐和统一。自然和谐观要求打破人与自然作为主客体的界限,人与自然完全融为一体,充分感受自然天成的永恒宇宙之和谐美。嵇康的社会和谐观倡导把真道德建立在热情和真诚之上,实现人与社会的和谐。强调人应敞开心扉、以诚待人、超越世俗、任意随心。人格和谐观追求率真和美感。能够冲破一切心灵的桎梏,焕发生命之天然美。艺术和谐观主要体现在对音乐作用的把握上,嵇康认为音乐可以促进人与自然、社会和自身的和谐统一,和谐既是音乐的本质也是它的作用。[1]25
威廉斯的和谐诗学观以嵇康和谐美学观中的四大和谐观为哲学依据,其诗歌中的生态自然母题、女性母题、诗风的继承与超越、真善美人格的塑造、地方主义和客体主义等主题共同完成了嵇康和谐美学论在诗歌领域的完美呈现。以下将围绕这几大主题具体论述威廉斯和谐诗学观的建构过程。
嵇康和谐美学观认为自然的运行本身就是和谐的天籁,人们可以通过聆听音乐来了解自然的和谐。[1]26威廉斯的诗歌题材有很多都与自然母题密切相关,如《红色手推车》、《玫瑰》、《柳》、《槐树开花》、《春天及一切》、《雪中的猎人》、《安恩女王的饰带》等著名短诗都是对大自然的真实写照。这些诗歌本身就是人与自然产生关联的媒介,看似简单质朴的文字将人与自然完美融合为一体。透过诗歌的字里行间,人们似乎可以嗅其味、闻其声、辨其色,完全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之中。威廉斯只是以其匠心独具的方式将天籁自然呈现于其文字编织的诗歌当中,读者所要做的只是用心灵去聆听和体会这种自然之美而已。
《红色手推车》是威廉斯最具代表性的一首小诗,由手推车、雨水和小鸡三个意象组成,风格清新、自然、质朴,好似一首田园诗歌。区区十六个单词竟能产生如此大的魅力,其原因就在于人们可以在诗歌描绘的“自然”中释放自己的天性,身心愉悦。正如诗人在谈到这首诗时说:“却表现出一种无法扑灭的欣喜激情。”[2]手推车是一种人造之物,可以理解为人的象征,而雨水和小鸡则属自然之物。诗人将这三个意象并置,勾勒出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这里形、色、声、味俱全,散发着自然气息。手推车的红色、小鸡的白色相互映衬;雨水的沥沥声伴着小鸡的咕咕叫声;稀疏小雨引发泥土的香味;在这样的画面中,人与自然水乳交融,难分彼此。《玫瑰》是威廉斯另一首著名的小诗。诗人巧妙地将自然界的玫瑰和作为艺术品的玫瑰并置在一起,“一种是‘憔悴的’(obsolete)、‘纤弱的’(fragile)、‘被拽伤的’(plucked)、‘湿答答的’(moist)、‘萎蔫的’(half-raised);另一种是‘绘于锡釉陶器上的’(figured in majolica)、‘更清晰’(sharper)、‘更洁净’(neater)、‘更尖锐’(more cutting)。”[3]14自然界的玫瑰虽然行将枯萎,但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自然之美,通过作为人类绘画艺术品的玫瑰得以永恒。而威廉斯的这首诗又将这一永恒之美发挥到了极致,并且成功地“激起了读者兴趣”,“给观众的想象力留出足够的空间”。[3]13《柳》描绘了一幅河岸柳树由绿到黄最后脱落的画面,寥寥数笔却赋予看似平常无奇的柳树以非凡的生命力。原因在于威廉斯用朴实无华的语言向人们呈现了大自然的勃勃生机。通过风、水、叶子、夏季和寒冬等意象展现了柳树随着四季更替的自然生长过程。透过文字编织的图画,读者已经完全陶醉其中,仿佛成为这一美妙自然的一部分。《槐树开花》通过将单词人为切断的独特空间排列方式,字字珠玑地向读者展示了五月天里,雪白的槐花盛开的场景,“无论是在视觉上,还是在听觉上,每一个诗行都由一个单词组成,都如同朵朵槐花。单词重叠竖排,如同一棵开花的树”。[4]跟随诗人用寥寥十三个单词编织出的自然画卷,读者仿佛可以看见半羞半眠地挂在槐树枝桠上的槐树花,聆听着农家庭院里的鸡鸣鸭唱,感受着春风佛面,惬意非常。《春天及一切》通过将寒风、东倒西歪的树木编织的死气沉沉的残冬景象与红色、绿色、紫色灌木、嫩枝幼叶的早春并置,“令人真切地意识到冬春交替时美妙的自然景象”。[5]91《雪中的猎人》根据 17世纪荷兰绘画的开拓者勃鲁盖尔于1565年创造的同名杰作改写而成。诗歌描绘了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凋零的树木、林间奔跑的猎人、敏捷的猎狗、远处冰河的溜冰者和大风中烧旺的烈焰勾勒出的冬日一瞥,表达了一种宁静乡野的淳朴风格。诗歌中的猎人与周围的冰天雪地融为一体,成为自然雪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恰当的远近透视技巧处理,巧妙的动静结合使人深切感受到肃穆宁静的冬日也有勃勃生机。《安恩女王的饰带》流露出诗人对大自然独有的偏爱,通过一株再普通不过的野生的萝卜花展现平凡而伟大的自然之美。由上述诗篇的分析看以看出:“威廉斯诗中的自然丝毫不着人为的痕迹……所有的自然景物、花木鸟兽只以原本的姿态呈现。虽简单但又是真实而令人信服的”。[6]22威廉斯的诗歌之所以经久不衰,就在于威廉斯以其匠心独具的手法,向人们真实展现了简单而魅力无穷的“天籁”自然的和谐之美。他的诗歌将读者引入大自然的怀抱,流连忘返,如醍醐灌顶般地接受自然的洗礼和心灵的涤荡,从而脱胎换骨。
嵇康和谐美学观还十分重视人和社会之间的和谐。在社会运行机制中,嵇康希望礼与乐能够达于和谐,他说:“‘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因为声音可以感人,所以可以把乐和礼配合起来,以改变人心,改变风俗,使社会趋于和谐”。[1]27威廉斯诗歌中反复出现的女性母题是嵇康和谐美学观中社会和谐观的集中体现。威廉斯希望通过自己的诗歌创作,克服自身所固有的男性主导意识的父权偏见,打破社会男权中心话语的桎梏,改变人们对于女性由来已久的偏见和歧视,实现男女两性的真正和谐。
威廉斯深受祖母、母亲及妻子的影响,她们对他的性格塑造和诗歌创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威廉斯的很多诗歌都是以她们为原型的。如《为一块土地献身》这首诗是为祖母艾米丽·迪金森·韦尔科姆所写,诗歌描述了祖母平凡而伟大的一生。出生于英国的祖母因连续失去两任丈夫辗转去了波多黎各,最终定居纽约;《漂泊者》将祖母神话为憔悴的缪斯女神;《我祖母的遗言》描写了祖母弥留之际的场景。威廉斯的母亲是一位极具艺术天分的艺术家,在性格和艺术创作上对威廉斯影响都非常之大。母亲多思和情绪化的性格,内心世界的多思多项赋予他多才多艺的写作才能。母亲是一位集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于一身的画家,浓郁的艺术氛围将威廉斯引入艺术的殿堂。1959年威廉斯在《是的,威廉斯夫人:给母亲的私人日志》一书中追忆自己的母亲:“我总是把她当做神话中的人物”。[7]《伊夫》、《所有奇特的事》和《马匹展览》这几首诗歌都是以母亲为创作原型的。他还以妻子为原型创作了诸多爱情诗篇,其中最著名的一篇是《水仙,那绿油油的花》,诗中的水仙意象是他们爱情的象征。[6]22
在他的诸多诗篇中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女性母题,抒发了对女性的爱和无限的同情与怜悯之情。威廉斯实际想通过这些诗歌解构父权制镜像的限制,唤起人们对女性之美的重新认知,从而能平等对待女性并实现社会和谐。《红色手推车》一诗强烈抒发了诗人对于女性的关切和深切的同情,“诗人成功地创造了红色手推车﹑小鸡﹑水等意象,旨在表达女性主义人文关怀……从文体角度看,诗歌的语音特征和形式结构安排以及排版等方面也无一不是为表达女性主义这个主题而安排的”。[8]长篇史诗《佩特森》可视为诗人解构父权制镜像的心路历程。佩特森城市的几大发展阶段映射出威廉斯精神世界的探索过程:开始、探索、收获、总结。由卡明斯太太和山姆·帕斯之死引发对两性关系的思考——传统父权制镜像亟需打破,又陆续向读者呈现女性失语症的例子,如女诗人克里斯和女主角菲利斯的信件所呈现的两性交流障碍。并得出结论:“脱离是/我们这个时代知识的表征,/脱离!脱离!”[9]17自己作为男性应脱离父权制的枷锁,重新探索男女和谐共处的新机制。威廉斯十分欣赏女性之美,她们既有“珍珠在她的脚踝/她浓密的长发/苹果花簇光泽闪亮”般的外在之美,[9]9又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居里夫人对镭的发现……发现。/发光!”[9]176因此,诗人希望通过自身努力去拯救这些秀外慧中的女性群体,“一个男人如同一座城市,一个女人像一朵花——他们相爱着。两个女人。三个女人。无数的女人,每个女人都像一朵花。”[5]95诗人甚至将自己视为女性,“相对诗人身份而言,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位女性”。[5]95诗人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勇敢肩负起作为诗人的职责,用诗歌语言唤醒人们对女性的关注,最终实现男女两性之间的和谐。
《寡妇春怨》以独特的东方意蕴抒发了诗人对于“寡妇”这个群体的深切同情。闺怨这个主题是中国古典诗歌一道独具魅力的风景线,一夫多妻制的中国封建社会中产生了大批的痴女、怨女、愤女。女性地位低下,动辄被冷落、抛弃,终生守寡,最后悲惨地死去。诗人采用借景抒情、情景交融和对比烘托手法,营造了一幅“物是人非”的哀婉悲凉之景,映射出怨妇独守空闺、形单影只、内心孤寂和柔肠寸断之情愫。《窗边少妇》以简洁凝练的语言向读者描绘了再简单不过的画卷:一位年轻女子抱着孩子坐在窗边向外眺望。整首诗歌自始至终只出现了少妇母子,结构清晰,语言质朴。但是读者不难想象,母子一定在等待着什么人,也许是少妇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这个始终没有出现的局外人——丈夫和父亲成为少妇落泪的原因和孩子热切盼望的对象。诗人通过摄影、透视、光影等艺术手法表达了对于少妇母子的关切之情。同时诗人也力图用诗的琴键点拨这个所谓的局外人——男性,希望他(们)能在情感和生活中关爱女性,以结束她们无休止的等待。《通行权》一诗描写诗人开车在路上行驶的所见所闻:大笑的老人、蓝衣妇女、将脸转过去的男子和八岁男童所构筑的不可名状的场景以及阳台前的独腿女孩。前一场景为后一场景做铺垫,诗歌最终的落脚点在那个一条腿的女孩身上。看到前面场景后,诗人一言不发,驱车飞驰而过,当看到阳台扶手前的独腿女孩才有所感触。医生、诗人和男性这三重身份使威廉斯对这个女孩倍加关心。
嵇康高举“越名任心”的大旗,即主张人的心灵应冲破一切外在的虚矫的矩度所带来的拘束和不自然,复归于道心的自然状态。精神上全然自主,心灵生活享受充分自由,焕发生命之天然美。[10]84威廉斯诗歌创作理念充分彰显了嵇康追求率真与美感的人格和谐观。
威廉斯对文学创作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竭力冲破艾略特、庞德等前驱诗人对自己的影响,极不赞同他们旁征博引的、国际性的、文人味十足的诗歌风格。认为诗歌应去除一切虚饰,剔除一切哲理的、形而上学的议论,不可使之在诗歌中占有任何位置。[5]89虽属不同时代、不同国家——当代的西方和古代的东方,威廉斯和嵇康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嵇康将自己的生命从彼时的司马氏集团桎梏性灵的礼教中解放出来,求得才性生命的真实和任放自由”。[10]84而威廉斯也奋力脱离当时诗坛巨擘艾略特、庞德等人优先权的枷锁,建立了属于自我的诗学新天地。只有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向威名显赫的前代巨擘进行至死不休的挑战,才能解除由于受人恩惠而产生的负债之忧虑,彻底解放自己的心灵。“因为,对一个人施加影响等于把你的灵魂给了他。(一旦受到影响)他的思想就不再按照原有的天生思路而思维,他的胸中燃烧着的不再是他自己原有的天生激情,他的美德也不真正属于他自己。”[11]在获得心灵的彻底自由之后,诗人的审美艺术才情得以释放,以其轻盈纯洁之审美情怀,尽情张开审美触角,获得心灵美感的最大满足,透过诗歌语言展现自己的审美心境。诗歌创作是相对于欣赏美(接受美)而言的表达美,而表达美是心灵生命的发扬。[10]84
以威廉斯的小诗《安恩女王的饰带》为例,“她的躯体不如银莲花瓣/那样白而光滑——/这里无疑是一片清白/白得再也不能更白,每朵花的/中间都有一块紫斑。/每朵花都是一只手掌/那么宽的白色。”(郑敏译《安恩女王的饰带》)在这首诗歌之中,已经几乎完全看不到艾略特和庞德等前驱诗人思想影响之痕迹,以难登大雅之堂的乡野间生长的萝卜花为题材。没有引经据典和雕琢细画,只是忠于诗人心灵的声音,将自然的浑金璞玉之瑞彩仙气忠实而率真地放射出来。诗人通过简单凝练的笔触表现了自己对美的向往和契应。只有自由的心灵才能去感受、欣赏、接纳并且全神融入其中、陶醉其中,这是心灵美感的最大满足。率真的表达、自由的心灵给读者创作了一首首涤荡心灵的诗歌作品。威廉斯诗歌中的自然、动植物或人物都是以最本真的面目示人,简单但却令人信服。
对威廉斯而言,诗歌创作的目的就是用想象力创造美感,还原生活本身,一切与之相悖离的因素都应该祛除。威廉斯一生致力于自由体诗歌、可变音步和重音诗技巧的探索和尝试,希望改变传统英诗五步抑扬格的僵化模式,认为诗歌创作应遵循实际语言的节奏——一种随重音变化的节奏。他还注重打破语言本身对于诗歌的限制,进行将诗歌和绘画艺术相结合的跨界线创作。因为威廉斯认为,现代绘画艺术可将绘画者和欣赏者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没有诸多限制,完全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按照现代绘画艺术创作理念,威廉斯认为诗人应随性而发,“没有主题……诗并非由思想构成——而是词语,就是……颜料……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展示……我不在乎作品是否具体……永远为想象力工作,给观众的想象力留出足够的空间;既激发观众思考,也让他们有事可做。”[3]14
嵇康以其广博的学识位列“竹林七贤”之一,“正始文学”的代表作家。凭着“学不师受,博览无不该通”的才学倾倒了众多的英杰名仕。他对诗词、散文、歌赋、音律、养生、哲学、美学、文学和玄学等无所不精,并能将这些元素完美融合。威廉斯和嵇康作为不同时代和不同国度的文化人物,在艺术创作上同样也表现了很多趋同性。他在艺术创作上游刃有余,能够将多种元素有机结合,张弛有度,正确处理各种关系,实现艺术手法的和谐,创造了独具特色的艺术成就。威廉斯的艺术和谐观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地方主义”与吸收外来文化之和谐;诗歌、绘画等多元艺术之和谐;诗歌主题的统一性和结构零散性的和谐;“客体主义”的自然天成之美与艺术主体灵动创造之间的和谐。
威廉斯有着深厚的“地方主义”情结,他认为:“美国诗歌必须植根于美国本土,着眼于美国本土,这是美国诗歌创作灵感和素材的来源……他一生都致力于在乡土环境中寻觅艺术的原动力和基本原则……再现美国的生活、美国的灵魂和美国的音乐”。[3]89但威廉斯所指的“地方”与偏狭的地方观念不同,虽来自地方但却超越地方,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和普遍性。正如张跃军教授所说,“地方性之可贵,在于固守特色的同时能够超越自身,从而获得更高层面的、普遍性的意义”。[12]因此,在坚守美国本土特色的同时,威廉斯大胆借鉴中国古典诗歌等外来文化。我们可以从威廉斯的诗歌中闻到了中国的味道,无论题材、创作理念,还是语言技巧,都闪耀着中国古典诗歌的光辉。如《寡妇春怨》是一首中国诗坛典型的“闺怨诗”。此诗在意境、意象、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等艺术创作手法上都借鉴了东方传统诗歌。语言技巧上,威廉斯吸收了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质而径、直而切、核而实、顺而肆”的诗歌创作原则,强调诗歌语言的质朴、真实、便于吟唱。
威廉斯成功地将多元艺术手段完美融合,将诗歌和绘画等熔于一炉,创作了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威廉斯在诗歌中巧妙运用绘画艺术中的色彩元素,立体主义透视技法以及空间位置排列,以期最大限度强化诗歌效果。如《伟大的数字》通过色彩的对比、调和和延伸形成的张力对读者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
《红色手推车》完美践行了“诗如画”的特征,将绘画元素完美引入诗歌创作。将绘画中的空间对比运用于诗歌,诗歌中的“手推车”、“小鸡”、“雨水”等意象如同画家在画布上用画笔一一呈现。而且,这三个不同意象的并置,“也为读者营造出“多视点全景共存”的立体主义绘画的视觉空间和效果”。[13]
在主题结构的处理上,威廉斯成功地将零散的结构统一于一个共同的主题。长篇史诗《佩特森》结构很松散,似乎各卷之间毫无关联,“批评家看不到众多不同因素之间的连贯性,因而认为它在结构上是混乱的”。[14]然而将前四卷纵向铺开来看,一条条或隐或现的线索将长诗中并置的多个碎片结合为一个有机整体,体现了一个共同的主题——威廉斯对自我和生活环境的理解。
威廉斯坚持“思想寓于事物”的客体主义创作理念,主张写诗应用具体的事物来表达和艺术构思,从现实世界寻找创作灵感。虽取材于日常生活的人或事,他的诗歌却绽放出最美的艺术之美,这完全归功于诗人对生活敏锐的观察力和惊人的想象力。经过对生活的艺术性地创造和加工,威廉斯化腐朽为神奇,给读者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威廉斯的诗歌创作理念深受魏晋名士嵇康和谐美学观的影响,是其四大和谐观在诗歌上的完美体现。自然母题实现人与自然之和谐,女性母题再现人与社会之和谐,追求率真和美感,彰显人格之和谐,地方主义、客体主义、主题与结构统一、多元艺术等特性体现艺术手法之和谐。当今中国正处于社会发展的转型时期,人与自然的冲突、人与社会的冲突、人与人的心灵冲突日趋激烈,健全心性、养成人格已成为一个不可回避的社会课题。借鉴威廉斯的和谐诗学观,建立和完善现代心性修养理论,对于促进社会主义的道德进步和人格健全,尤其是当代大学生健全的人格建立,无疑具有最直接的现实价值。对于高校教师而言,可以在实际的教学研究工作中运用“和谐诗学观”思想精髓,大胆创新。将一切于我有用的新思想、新成果运用于我们的实际教研工作中。同时充分发挥自身的能动性和聪明才智,在做好教学工作的同时,加强对学生的德育工作。努力构建以“发挥大学生主体性为目标的”和谐课堂和和谐校园,实现教与学的和谐,德育与文化教育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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