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玲萍 刘庆新(、常州大学文法学院 、常州信息职业技术学院科研处 江苏常州 364)
当今世界消费主义滥觞,对自然环境资源的无度索取导致生态危机恶化。面对消费主义带来的恶果,人类警醒,开始反思现有消费模式的危害,并提出了绿色消费、低碳消费、生态消费、可持续消费等一系列概念来倡立一种合理的消费模式。不过迄今为止,学界还没有对以上概念进行明确统一的界定,使用时也不甚严密,有的一篇文章里同时使用两个概念,有的是将两个及以上的概念组合使用,如低碳绿色消费、低碳可持续消费等。这种混乱不利于学界根据相关概念的明确内涵和外延,选择一个合理的概念并制定一个科学、完善的指标体系来引导政府决策和人们的消费行为。故而从这些概念出现的背景和已有的定义分析出发,明确这些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理顺其关系,从中选择一个更为科学、全面的概念或创新地提出更全面、更具发展性的概念成为必要。
二战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迅速恢复与膨胀加剧和扩大了环境恶化,相继出现日本水俣病、英国伦敦大气污染、美国光化学烟雾等环境公害事件,人们开始关心环境保护。1968年3月,美国国际开发署署长高达在国际开发年会上发表了“绿色革命——成就与担忧”的演讲,首先提出了“绿色革命”的概念;1971年,加拿大工程师戴维·麦克塔格特发起成立了绿色和平组织;20世纪80年代初,环境问题引起大众的广泛关注,绿色议题进入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最终形成一个颇有规模的“绿色运动”。“绿色消费”是“绿色运动”中的一个议题,它最早是在1987年由英国人John Elkington和Julia Hailes在其著作《绿色消费者指南》一书中提出。他们从消费对象即从产品的角度对绿色消费进行外延的界定:消费的产品和消费的过程要无污染和不浪费大量的资源,具体“绿色消费”的内涵是什么并没明确。其后也有人对绿色消费进一步进行阐述,但基本上与以上概念没有太大变化。
就在“绿色”一词仍在流行时,“可持续”的概念开始出现。1981年美国著名农业科学家莱斯特·布朗(Lester.Brown)出版《建设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可持续”概念。1994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在内罗毕发表《可持续消费的政策因素》报告中首次提出“可持续消费”,并从广义消费的角度对此作了定义,提出了满足人类基本需求、提高生活质量、减少污染和资源的消耗、不危及后代等关键词。后来“可持续消费”概念为国际学术界广泛认可和关注,分别召开了多次研讨会,如 1995年汉城“可持续消费的政策手段研讨会”、2002年北京“中国首届可持续消费论坛”、2004年UNEP“部长圆桌会议”等。我国学者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接受和研究可持续消费。他们在内罗毕报告的定义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内涵扩展,如增加了公平性原则、满足人三需要(物质需要、精神需要和生态需要)的原则和“发展性”和“可持续性”的双赢原则。不过至今“可持续消费”还没有形成统一定义,新的解释仍将涌现。
“生态消费”概念稍晚于“可持续消费”。1994年,国内最早提出“生态消费”概念的是黄志斌等学者,不过他们并没有明确定义这一概念,只是指出消费要不构成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后来在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和生态伦理学的影响下,有一些学者反思和批判人类中心主义立场,也接受了“生态消费”的概念。2007年“十七大”以文件形式明确提出“建设生态文明,基本形成节约能源资源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产业结构、增长方式、消费模式”的口号,此后学界对生态消费的研究急剧增加。明确对生态消费进行定义的学者并不多,其中邱耕田的定义影响较大,引用率颇高。他指出:生态消费是一种绿化的或生态化的消费模式,它是指既符合物质生产的发展水平,又符合生态生产的发展水平,既能满足人的消费需求,又不对生态环境造成危害的一种消费行为。此定义凸显了一种系统的观点,即把人与生态环境共置于一个系统之中, 并把人类的消费纳入生态系统之中,接受生态系统对人类消费的约束,使之与生态系统协调统一。
进入21世纪,人类依赖传统化石能源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引起的全球气候变暖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由此导致的极端天气出现于全球各地,造成极大的人员伤害及经济损失。在这样的背景下,遏制全球变暖,削减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量成为21世纪世界各国的共识和当务之急。从1997年的《京东议定书》到2003年英国政府在能源白皮书中首次提出低碳的概念,再到2007年《巴厘岛路线图》,“低碳”成为一个热门词汇,“低碳经济”、“低碳生活”、“低碳消费”等概念也应运而生。何谓“低碳”,顾名思义就是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低碳消费”就是减少排放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低能耗、无污染并使用新型能源来替代传统化石能源的消费模式,这一定义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从上文对四个概念出现的背景和已有的定义的分析,能够看出“绿色消费”的提出是人类在威胁自身生存的生态危机刚显现出时的最初反映;“可持续消费”的出现则是在“绿色消费”无法科学定义、明确内涵的情况下,受具有广泛社会认同度的“可持续发展”概念的启发而形成的;“生态消费”更多关注的是消费中人和生态环境的关系,是对以往研究中仍然没有摆脱的人类中心主义立场的一种批判;“低碳消费”是应对近年来气候变暖现象而提出的应急措施。
四个概念受其出现背景和目的的影响,都没能全面地表达一种合理消费模式的科学定义,存在以下不足:
首先,当前的四个概念的研究都没有合理地澄清人与自然的关系。“绿色消费”只提出消费的产品和过程要无污染和节约资源,“低碳消费”主要是要求消费活动中的低温室气体排放,两者都没有提出消费中应体现什么样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更无法回答“为了保护自然环境,人类是否要限制技术的发展和牺牲生活质量,甚至退回到丛林时代”这样一个问题。“可持续消费”与“可持续发展”的紧密关系,使得“可持续消费”必然带有发展性的特征。但是既有的研究者没有深入发掘“发展性”中所具有的丰富的人本主义内涵,使得可持续消费概念被批判带有功利主义色彩—为了满足人类需求尤其是物质需求才提出保护自然资源的。“生态消费”倒是对人和自然关系进行了讨论,使人类以非居高临下的视角重新审视了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有积极意义。生态消费反对人类中心主义,提出人类是生态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两者相互影响。但是,在人是要服从自然环境的需要还是两者利益兼顾的问题上,生态消费并没有处理好。它走向了生态中心主义,要求人类敬畏自然,人的消费方式必须以生态环境的保护为根本出发点。在此倾向下,人类的利益可以被完全忽略和牺牲,生态环境与人类关系仍旧无法平等、和谐共生。
其次,消费行为既是个体的行为选择,又受到社会制度、结构和文化等社会因素的影响,同时更是在一定生态环境系统中发生,必然要受到生态环境的制约,所以消费应该具有“人-社会-自然”性,需要多学科研究的共同参与。但已有的四个概念研究都没有认识到消费这种三重属性,缺乏综合视域。“绿色消费”概念既没有深入讨论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没有将消费的社会属性带入。这一缺点导致“绿色消费”的研究领域限制在了消费者行为约束的经济学研究范畴。“可持续消费”虽然提出了消费的公平性议题,接近了消费的生态和社会属性,但却始终没有进一步深入下去,使得目前的研究也多集中在经济学领域。“生态消费”强调了消费的人-自然维度,却忽视了社会属性,所以生态消费更多的是强调在人类消费行为中应遵循的生态伦理和道德。换句话说,生态消费应该是一种合理消费模式的哲学基础和价值要求,它是人类合理消费模式的属性之一,因而这个概念的提出使研究转向了哲学和伦理学领域,但没有进入研究消费社会属性的社会学、政治学等领域,因而仍是不全面的。“低碳消费”因侧重在温室气体排放的控制上,与“绿色消费”一样,也没有涉及消费的这三重属性。
不过四个概念的缺陷程度并不相同。绿色消费、生态消费和低碳消费的不足更体现为受词义上的限制而存在先天性缺陷。“绿色消费”因“绿色”一词过于具象,不利于形成明确的内涵和外延。绿色是充满希望的颜色,代表着安全、健康、清洁、充满生命力、生机盎然等美好事物,绿色消费就是借用了绿色的这一隐喻。这是一种具象的思维模式,与抽象思维相对,其优点是有利于创新,但不利于对事物的属性进行抽象并上升到理论,更不利于确立概念的内涵外延来制定一套政策和行动指标。
“生态消费”以“生态”为前缀,在此限定下很容易以生态为本位,容易走向人类中心主义的对立面——另一个极端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生态中心主义的道路上去。这种生态中心主义,不仅不利于人类社会的长期持续,还可能给人类社会带来危害。后来的一些绿色运动组织在吸收了生态中心主义的观点后发展出一些激进的生态极权主义政治观,甚至出现了走向反人类的生态恐怖主义,在“尊重大自然”的口号下,宣扬反人类思想。生态中心主义的代表人物泰勒曾经直言不讳地说:“从生命共同体及其真实利益的角度看,人在地球上的消失无疑是值得庆幸的‘大好事’”。
“低碳消费”同样受“低碳”一词的限制,大多只能在“减少碳排放量”的核心上做文章。但是,一方面自然环境问题不仅包括全球变暖、臭氧层破坏问题,还包括酸雨、淡水资源危机、能源短缺、森林资源锐减、土地荒漠化、物种加速灭绝、垃圾成灾、有毒化学品污染等众多方面,这些问题仅靠低碳排放量的消费远不够;另一方面人类的生存环境恶化不仅包括自然环境的恶化,还包括人类社会危机如人口过剩、贫困和不公正等,所以还需要许多社会结构、社会政策和社会文化等方面的措施。所以,全面、根本及长远地解决生态危机、改善地球环境只依靠降低高碳的温室气体排放、遏制全球气候变暖远远不够,“低碳消费”涉及面过于狭窄。
“可持续消费”研究出现的不足并不是由于“可持续”这个词所导致,而且因与有很大普及度的“可持续发展”相配套,它的认知度高。只要更多的学科学者参与研究,进一步深入探讨和弥补“可持续消费”研究的一些不足,这个概念还是有较大发展空间的,因而这一个概念较之“绿色消费”、“低碳消费”和“生态消费”更为合理。
如何让“可持续消费”具有合理性和生命力,关键是要对现有的定义和内涵进行修改。在借鉴已有对可持续消费概念界定和批评的基础上,本文认为合理并具有生命力的可持续消费定义为:以尊重自然,维持人类、社会各系统与生态环境大系统的和谐共生为前提,达到既满足当代所有人自由的、全面发展的需要,又不危害后代人的生存空间和需要的消费模式。
此外,在丰富了可持续消费的内涵后,可以发掘出绿色消费、生态消费、低碳消费和可持续消费存在一定的逻辑关系。可持续消费是人类理想消费模式的总称;绿色消费是可持续消费的形象概念;生态消费是可持续消费在价值和伦理方面的要求;低碳消费以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为核心,是当前可持续消费在缓解气候危机,保持人类社会和生态环境可持续性上的应急手段。
在内涵上,新可持续消费概念具有以下特征:
定义中提出可持续消费以满足人的自由的、全面的、发展的、需要的目标,反映了可持续消费以人本主义为核心的特征。人本主义强调从人的真实需要出发,以人的个性充分发展、人的潜力充分发挥和人的素质全面提高为中心,以人的健康生存作为目标,实现人的自由的、全面的发展。这种真实需要不是那种被媒体或意识形态操控的物质性的“虚假需要”,而是多元的包括物质性、精神性和生态性的需要。首先,人本主义的可持续消费要求帮助人们摆脱当前的消费异化,从对物的欲望中挣脱,更多地指向精神的满足、理想的追求和价值的实现。因为精神层面的满足会带来人的真正的幸福感和归属感,从而可以抵制物本主义带来的不可遏止的无限欲望和与之伴生的虚妄。此外,人本主义认为人的需要除了物质需要、精神需要之外,还有人的生态需要,所以人本主义的可持续消费必然强调自然生态的价值,强调人和自然和谐相处,因为这是人的生态需要的体现。
可持续性是可持续消费的目标和应该遵守的消费伦理。可持续性指导了消费中应如何处理人与人的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提出了通过可持续消费要达到的是人类生存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持续性目标。
维持人类生存环境的的持续性,要求消费具有公平性,即:消费的代际公平和代内公平。只有实现了这两种公平,才能保证人类社会的稳定和繁衍,也才有人类社会的持续存在和发展。代际公平要求当代人的消费不能以牺牲后代人的生存和生活需要为代价,这种公平是以往可持续消费概念界定中较多强调的特征,此处无需赘言。代内公平要求实现同代人中不同阶级、族群和不同地区、国家的公平消费,上文可持续消费定义中提到的“要满足当代所有人自由的、全面的发展需要”即体现了这一点。当下社会不公平的消费处处存在,严重威胁着社会的稳定和持续性。从国内平等的角度来看,通常总是占据着话语权的上层社会群体享受着由环境破坏所带来的利润,而生态危机的苦果却是由处于弱势地位的下层民众来承担,从而引起了阶级矛盾的激化,甚至导致地区局势混乱,严重影响了该地区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从国际平等的角度来看,发达国家凭借自己的经济、技术、军事优势,对发展中国家实行危机转嫁,将环境破坏的恶果全部推到处于弱势地位的国家,严重削弱和剥夺了发展中国家人们的生存利益,导致国家间的激烈冲突,更有引起核战的危险,严重威胁着全人类的生存安全。可持续消费要求代内公平消费,实现环境正义,一部分人不能为了满足其无止境的欲望而牺牲和危害其他阶层、其他地区或国家的人民的生存和生活需求。
维持生态环境的可持续性,要求消费应该具有适度性,即要求当代人类应该在促进人与自然环境的和谐共生的前提下,对自然环境资源的开发和使用保持在适度范围,反对那些破坏自然环境持续性的高能耗、高污染、高浪费的消费。必须澄清的是,此处反对的浪费型消费是指对自然资源的浪费,并不包括大多数学者所提的奢侈性消费。
首先,判断奢侈性消费主要的衡量标准是所需钱财的多少,而不是对自然资源的破坏性程度,事实上有些奢侈性消费更多的是对物所具有的符号价值的消费,对自然资料的消耗并不高。此外,当下盛行的导致人的异化和环境破坏的消费主义与市场经济下资本追求利润的本质有很大关系,但试图通过批判和改变资本的这个逻辑来遏止消费主义,改善生态环境,在一定时期内也难以实现。因而,与其一味批判,还不如顺应资本逐利的逻辑,发展低污染、低能耗的经济增长点。一些符号性消费和文化消费,虽然它的无限性会激起人们无止境的欲望,但是如果合理引导并善加利用这种无限性和对物的较少依赖性,反而能符合以上要求,成为建设性的方法。
对可持续消费具有的发展性有两种理解。狭义的发展性特指经济的发展或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早期的可持续消费概念和许多批判可持续消费概念不合理的学者将发展性局限在其狭义定义上,因而认为可持续消费过于功利主义,是人类中心主义的变种。实际可持续消费的发展性特征是广义的发展,它包含人类自由的全面发展及与生态环境和谐共生的发展。
可持续消费必须具有发展性,这种发展性由两个原因造成。第一,可持续消费要实现消费公平尤其是代内消费公平,而这种正义的实现需要消除贫困,缩短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生活差距,使他们拥有高质量的生活素质,这必须使得消费具有发展性。当然实现消费的这种发展性除了借助环境友好型的经济和技术的发展,更需要社会制度结构和国际秩序的调整发展。第二,可持续消费以满足人的真实需要为出发点,实现人的自由的全面发展。人的真实需要是多层次的:物质需要、精神需要和生态需要等,这些需要的产生和实现就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人的自由的全面发展更是需要通过技术发展和价值、制度文明的发展来实现。
“人-社会-自然”的三重性,体现了可持续消费在价值伦理和行动策略的内容,具体如下:第一,可持续性消费中应包含人、社会和自然生态系统三者关系的价值伦理要求。人类所处的地球环境构成一个整体系统,在这个整体大系统下又存在着诸多相互影响的子系统,这就包括数量众多的个体人类系统、社会系统和自然生态系统。社会系统还可细分许多系统,如经济系统、政治系统、文化系统等。社会系统和自然生态系统是个体人类的外在环境系统,它们与个体系统相互联系、相互依赖又相互影响制约。为了维持整个系统的平衡和正常运转,各子系统必须保持微妙而和谐的关系,任何一个系统内部的失衡或两个子系统间关系的失衡,都会对其他的子系统及整个系统带来影响。因此要保障人类的生存空间和实现可持续发展,就必须实现所处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新“可持续消费”定义提出要以尊重自然,维持人类、社会各系统与自然生态环境大系统的和谐共生为前提,就是要求人类以系统观来重新审视消费中所体现的人、社会和生态的关系——既要实现人类的全面需求,又要平等地尊重(而不是敬畏)自然环境和其他物种,更要明确人类的需求的具体内容和程度是为社会结构所形塑。第二,可持续消费的实现也应该需要从人-社会-生态环境三个维度着手。可持续消费的实现首先离不开个体从一点一滴的环保行为做起。有数据显示,如果天津市民都养成不用电器时拔插头的习惯的话,将会节约每年大约1亿元的电费,由此可见,个体行为积累汇聚将会对环境变化带来巨大的作用。此外,可持续消费中公平消费目标的实现离不开从社会制度结构入手的解决模式。最后,可持续消费的实现不仅要停止对环境的破坏,还需要治理修复已经被破坏的自然环境。
第一,以人本主义为核心的新可持续消费概念的内涵,避免了人类消费伦理的人类中心主义化和生态中心主义化。人类中心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是两种极端的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哲学观。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类至上,它把人类的利益作为价值原点和道德评价的依据。在人与自然的价值关系中,只有拥有意识的人类才是主体,自然是客体,因而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是对立的。工业社会,人类依靠技术理性,冷酷地役使着自然且无往不利,这一切使得人类自信和傲慢极度膨胀,并助长了消费主义文化,人类中心主义也至此登峰造极。到了今天,自然环境被破坏的恶果开始显现,人类中心主义导致的生态危机给它当头一棒,显示出这一奴役自然、将人与自然对立的哲学观的破产。
生态中心主义是与人类中心主义完全对立的一种哲学观,它虽然提出了很有创建的整体观和总体主义方法论,将人类和自然在整体的生态系统中相互依存,但它同时又强调了“生态至上”、“地球优先”和“一切物种绝对平等”等极端观点。实际上如果离开了人本主义立场而强调生态优先的话,可持续的话题将显得多此一举,因为即使生态环境遭到毁灭性破坏、人类业已消亡,经过几百万年或几千万年的修复,地球仍可以恢复生机。所以坚持生态中心主义不可避免的会走向失去立场的虚无主义。
以人本主义为核心的可持续消费反对以上两种哲学观,认为在消费中要体现出这样的自然观:不赞成奴役剥削自然,也不赞成敬畏自然,而主张既要尊重自然也要尊重人类自身。可持续消费要求既尊重人类的需求的满足,又尊重生态规律;反对为了满足人类的欲望而不顾生态环境,也反对为了维持环境的原生态而牺牲和剥夺人类合理利用自然资源来满足自身需求的权力。将人本主义的哲学观引入可持续消费中,有效解决了以往可持续消费概念功利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立场的局限。
第二,新可持续消费的内涵有利于研究视角的多元化和多学科化。新可持续消费的内涵中提出要满足人的生态需要,深入探讨了人类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将人类和自然看作是地球生态系统中相互影响和相互依赖的组成部分。这一内容的加入将可持续消费的研究拓展到哲学领域,有利于吸引这一领域的学者来探讨如何建立消费的价值基础和伦理规范。
新可持续消费的内涵中提出要实现人类社会可持续性,除了实现消费的代际平等,还要实现代内平等。这一要求不可避免的要涉及消费的社会性要求。事实上消费不可避免地带有社会性,Lee认为消费是连接“经济和文化的社会活动”,也就是说消费不仅是经济学意义上消费者追求效用最大化的过程,也是社会学意义上进行“意义建构”、文化分类和社会关系再生产的过程。所以构建一个合理科学、既有利于保护生态环境又有利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消费模式离不开社会学学科的关照。
消费的社会性除了需要社会学的研究,还需要加入其他学科的研究,如政治学等。事实上实现消费的代内公平就需要有一个公平正义的国际和国内政治制度保障,因而政治学学者加入可持续消费领域研究非常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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