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玉 红
(天津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天津 300386)
冼玉清(1885—1965年),广东南海西樵人,别号“碧琅玕馆主人”,画家,女诗人,岭南文献学专家。曾任岭南大学国文系讲师,后擢升副教授,讲授骈文、文学概论。岭南大学并入中山大学后,她又任中山大学文学系教授,兼任岭南大学博物馆馆长达25年。冼玉清为岭南文化的研究贡献了毕生精力,在历史文献的考据、乡邦掌故的溯源、诗词书画的创作、金石丛帖的鉴藏等方面功昭学林,被誉为“不栉进士”。著名作家秦牧这样评价冼玉清:“我们虽然不必推诿冼玉清什么‘一代大家’,但说她是近百年岭南杰出的女诗人、国学学者、广东文献专家,却是恰如其分的。我想来想去,想不出有哪一位妇女在这方面的造诣超过了她。”[1]秦牧先生给予冼玉清的评价是极为公允而且中肯的。对冼玉清来说,她在诗词方面的才华与国学成就早已为众人熟知。同时,作为一位广东文献专家,她还为岭南文献的搜罗和整理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取得相当成就。但是作为一位岭南本地女性研究的先驱者,人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她在岭南性别史研究上的重要地位。本文试图通过冼玉清的《广东女子艺文考》及相关女性著作的分析,客观评价冼玉清先生在广东女性研究历史上的奠基作用。
谈到冼玉清广东文献专家的身份,无可忽视的就是她搜集的岭南历史上女性作品的文献目录学著作《广东女子艺文考》。我们目前所见的《广东女子艺文考》是商务印书馆于1941年刊刻的版本,按照冼玉清在书的后序中所写:“余年来纂修省志,博搜群书。妇女专集,辄有过眼。随手编目,所积渐多。爰有《广东女子艺文考》之作。”[2]即冼玉清在参与纂修广东省志的过程中,借助广搜群书的便利,对岭南本地士人著述进行系统阅读整理。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其中有不少女性著作,她将之编辑成目,先对作者予以介绍,然后概括著作的内容、摘录序言和部分诗作,最后遂成《广东女子艺文考》一书。
《广东女子艺文考》是一部极为详尽的介绍岭南女性著述的目录学著作,共记录106种女性所著的书藉。按地理分布,其中顺德22家,番禺19家,南海、香山各12家,吴川、东莞、新会各4家,海阳3家,嘉应州、茂名各2家,清远、博罗、阳春、石城、电白、信宜、良德、大埔、恩平、阳山各1家。另外,还有元和归嘉应州者1家,德清归顺德者1家。从数字来看,岭南历史上的才女及其著作应有不少,所以冼玉清总结道:“大抵吾粤文风,以广州府之顺德、番禺、南海、香山为盛。加以交通利便 ,易为风气。作者之众,理固宜然。而高州比他府州为多者,则以高州府志、吴川县志、石城县志皆经李文泰篡修。李本通人,又知诗者。故采高州女子集部特多。此又人事提倡之力也。至于外府僻县,刻书不易。即有书矣,而流通为难。其中坐是埋没者,亦所在有之。”[2]
单就岭南女性文学的研究来讲,随着明代以后岭南经济的迅速发展与文化的传播,不少女性开始学习儒家经典并开始创作诗歌,因此社会上流传的女性诗作较多。曾有不少文人对女性诗作表示过极大关注,但均以诗歌选集的形式辑存。如清中叶顺德人胡廷梁,即是较早以专篇汇编岭南女性诗作的学者之一。他广采岭南历史上传世的女性诗歌编辑成书,即《广东古今名媛诗选》。该书于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刊刻,是一部岭南女性的诗歌总集。继胡廷梁之后的是顺德女性邱掌珠,她出身于诗书世家,从小即学习儒家经典,六岁即谙丝竹,庭训诗书悉能洞晓大义,尤工吟咏,兼擅绘画,十六岁时已著有诗集《绿窗庭课吟卷》。父亲曾命她抄录岭南诗作,她以女子之身有感于女性读书写诗之难,遂极为有心地将抄录过程中发现的闺秀作品辑成一帙,名为《岭南名媛集》。[3]《岭南名媛集》是邱掌珠未嫁之前辑录的,她于1819年即20岁出嫁,此集应该已经辑录完成,遗憾的是,这本集子并未留传下来。但胡廷梁和邱掌珠两人的兴趣均在于女性诗作的编选,而不是像冼玉清的《广东女子艺文考》一样,是从文献的角度进行全方位的收集整理。
再放眼全国范围来讲,同样有类似的广集女性诗文的汇编作品出现,较为有名的是恽珠编写的最早刊刻于道光十一年(1831年)的清代女性诗歌集《国朝闺秀正始集》,其着眼点是在全国范围内收集女性的诗歌著作,岭南女性的诗作亦偶有录入,但数量较少。虽然该书是集两代人之力编著,成书时间较早,但与胡廷梁的《广东古今名媛诗选》、邱掌珠的《岭南名媛集》相比,已不再具有时间上的优势。 就专门针对女性著作而编写的目录学著作而言,在全国范围内,首先是1927年发表的单士釐女士的《清闺秀艺文略》,这是最早著录有清一代全国女作家的目录学著作。书中载录清代女作家共2787人,3000余种女子“艺文”作品,其中不仅有文学创作,还包括文论、史学、经学、音韵、训诂甚至医学、算学方面的学术著作。[4]然后是施淑仪的《清代闺阁诗人征略》,该书是施淑仪用了10余年的时间,收集整理而成[5],辑录了清代顺治至光绪末年闺秀诗人1260余人的事迹。其次即是冼玉清的《广东女子艺文考》一书。这三部著作均是女性学者编写,此后才是集前人之大成的1957年出版的胡文楷的《历代妇女著作考》[6]。对区域文化史和区域史的研究来说,冼玉清的《广东女子艺文考》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研究岭南女性文学史的目录学著作。
广东番禺的著名藏书家徐绍棨对历史上地方文献与闺秀作品的收集、整理情况,有过简要的总结:“迩来恭敬桑梓者,对于郡邑遗著,编录具有专书。如《瓯括艺文志》、《杭州艺文志》、《温州经籍志》等。均搜辑精详,条例渊雅。然而专辑宫闺撰述者,实未前闻。诗文总集,入选者可补方志之缺;闺秀所作,例列编末。然片鳞只爪,难得其撰述专名。亦有表扬闺秀,标识文坛。如《宫闺文选》、《红树楼选》、《正始集》等。然采选遗著,多属零篇断简。而于本集之存逸,作者之略历,多付阙如。留心乡邦文献者,仍不能无憾也。”[2]他尤其强调了诗歌选编的缺点,即多是零篇断简,不能全面概括作者的身世与著作的情况。而冼玉清的《广东女子艺文考》就弥补了这个缺陷。
在编写《广东女子艺文考》时,冼玉清采取传统的四部分法,将历史上岭南女性的著作分为经、史、子、集四类。每部均按照先开列书目,然后记载书的存佚、出处,接着介绍作者这一顺序排列。她以极为审慎的态度记载书藉的概况,凡是她自己未亲自读到的都会标明“未见”,并详记材料出处。此后就是对该书的客观介绍与摘录。她将众位士人为作者所作之序加以提纲挈领的摘抄,有的还抄录了诗集中的一些诗作。总之,冼玉清希望能通过自己对这些书藉的介绍,清晰地勾勒出它们的基本面貌。这种做法为后人的研究带来了极大便利,不仅可以通过各个条目清晰地了解作者生平和著作情况,还能按图索骥地返回到原始材料中查询、核对。关于冼玉清编写的体例,徐绍棨有较为详细的评论,他说《广东女子艺文考》一书“循四部之次序,或存或佚,朗若列眉,又仿朱竹垞《经义考》例,节录序跋,可知著述者之大概”。他称赞此书是“举刘向之《列女传》,班固之《艺文志》兼而备之,一披阅间,而知天南文苑,固不仅俊髦多士而已也”[2]。
可以说《广东女子艺文考》一举奠定了冼玉清在岭南历史上编写女性著作目录的第一人的地位,同时她又开始了对女性尤其是岭南女性的研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冼玉清是广东女性研究这一学术脉络的开创者。
就全国的风气来讲,20世纪二三十年代,国内最早努力推行妇女研究工作的是一批男性史学和文学工作者,女性研究者凤毛麟角,这一点和西方的情况正好相反。这批学者从社会史的角度出发,研究集中在婚姻、奴婢、娼妓、女主等方面。和妇女有关的专著则以婚姻史、家族史和风俗史的著述为主,如陶希圣的《婚姻与家族》、陈顾远的《中国婚姻史》、吕诚之的《中国婚姻制度史》、杨树达的《汉代婚丧礼俗考》、吕思勉的《中国婚姻制度小史》、高达观的《中国家庭社会之演变》等。按照叶汉明的总结,上述成果中专注于妇女史的著述不多,像陈东原的《中国妇女生活史》、王书奴的《中国娼妓史》、贾伸的《中华妇女缠足考》、谭正璧的《中国女性的文学生活》等已算表表。[7]60—61虽然在这个阶段学者们专注于妇女史的著述不多,但并不是没有。我们之前已提到单士釐女士的《清闺秀艺文略》、冼玉清的《广东女子艺文考》,这些都是女性文学史上极为经典的目录学著作。此外,冼玉清还有《元管仲姬(1262—1319)之书画》[8]一文,发表于1934年《岭南学报》第2期,这是一篇专门性的研究文章。她从“管仲姬事略、仲姬书画、各家批评、我对于仲姬之疑窦”等四方面对管仲姬的生平及其书画作品加以考察,成为当时为数不多的女性学者研究女性文学史的著作。
就岭南而言,学者们对女性研究的关注确实不够。虽然中山大学在1928年至1933年出版的《民俗》周刊刊登了不少小文章,如招北恩的《广东妇女风俗及民歌一斑》、容肇祖的《德庆龙母传说的演变》、刘万章的《关于金花夫人》[9]等,但依然与岭南的女性研究擦肩而过,始终未能真正携手。
在这方面仍是冼玉清女士走在了时代的前列。1938年,她首先撰写《民族女英雄冼夫人》,发表于《岭南学刊》,后来又写了《冼夫人非姓洗》一文,发表于1962年8月6日的《羊城晚报》。冼夫人是隋唐时期岭南杰出的女性首领,唐代官修《隋书》卷80对冼夫人的记载是:“谯国夫人者,高凉洗氏之女也。世为南越首领,跨据山洞,部落十余万家。夫人幼贤明,多筹略,在父母家,抚循部众,能行军用师,压服诸越。每劝亲族为善,由是信义结于本乡。……梁大同初,罗州刺史冯融闻夫人有志行,为其子高凉太守宝娉以为妻。”在冼夫人的合作与威德治理下,岭南诸郡臣服于隋的统治,高祖杨坚为表彰她的功绩赐临振县为她的汤沐邑,食一千五百户。仁寿初年,冼夫人去世,朝廷赠送助丧财物“一千段”,并封赠谥号为“诚敬夫人”[10]。冼玉清在文章中称赞冼夫人为“妇女为国立德立功之第一人,妇女开幕府建牙悬肘之第一人,妇女任使者宣谕国家德意之第一人,妇女享万民祭祀之第一人”[11]26。她在给予冼夫人高度评价的同时又考察了冼夫人的姓氏。她在《冼夫人非姓洗》一文中指出,冼姓是广东越族特有之姓,以方言为姓氏而形成,其特殊读音就是读“铣”,上声,其特殊意义只作姓氏用,除此并无其他用处。只因为冼字是局部地区的方言字,全国不通用,才造成一些音韵书不收,致使历代史家改冼姓为洗姓,以附会中原大族。所以冼夫人并非姓洗,而是姓冼。[12]212
1947年12月冼玉清写下《顺德才女刘兰雪考》,发表在《妇女生活》的创刊号。刘兰雪原名祖满,字畹卿,生于泰昌天启间。其先祖刘魁入粤,占籍番禺,后徙居顺德容奇乡石阁坊,嫁与大宗伯何维柏之后裔、生员何允衎为妻,著有《丛桂剩稿》、《梅妆阁诗》。兰雪“生而端庄,幼嗜古书,喜作韵语,悉如唐法。有孝行”。她十四岁时母目忽瞽,兰雪日夜祷以身代,“夜梦神告以燃指,觉如神诲,痛仆于地。母惊扪抱大哭,两目遂开。人以为纯孝所感,州府表其事”。[13]222刘兰雪年二十四岁卒,死时留有一子名莺,名玺书。她去世后,人们“甚为痛悼,直指使王公化澄、太守严公起恒旌表孝义。邑令朱公光熙援笔纪其事,非虚美矣”[14]307。后来广州府推官黄公申详,提学道袁公转详两广部院,又檄行南海县,送匾题曰“至孝可风”以旌表之;广州府宪严起恒也为她匾题曰“孝文女士”。[13]222冼玉清在自己的文章中主要介绍了顺德才女刘兰雪的生平及其诗作,从她的闲余生活、夫妇生活、感物兴怀的诗作等方面入手,对刘兰雪的生平和诗集加以介绍。
1960年,冼玉清写有《辞郎洲与陈璧娘》一文,发表在《羊城晚报》。[15]陈璧娘,宋都统饶平张达妻,宋端宗景炎时,“过扈帝舟至红螺山,璧娘送之海洲上,作《平元曲》寄达”[16]537。为了纪念陈璧娘,后人将她送别夫君这块地方命名为辞郎洲。张达战死厓山后,璧娘求得其尸葬之,亦不食而死。1961年,冼玉清又写下《王瑶湘女史》、《再谈王瑶湘》两篇文章,发表在《羊城晚报》之上[15],后来《王瑶湘女史》一文录入香港商务印书馆于1962年出版的《艺林丛录》第三编。王瑶湘是番禺王隼(字蒲衣)之女,康熙年间人,“父为之择婿,得故人之子李仁,遂妻之。隼性嗜音,常自度曲,其婿倚而和之,瑶湘吹洞箫以赴节”。后来李仁去世,“瑶湘怡然矢节,自称逍遥居士。著有《逍遥楼诗集》传世”[17]1808。同年,冼玉清还写有《广东早期的女工罢工斗争》,亦发表于1961年的《羊城晚报》。[15]1964年,冼玉清写下《梁廷楠孝女祠记》一文,录入《艺林丛录》第四编。[18]梁廷楠的两个女儿是梁媛玉与梁媞玉。梁媛玉,字贞卿,许字黎村举人林桂子,未嫁先媛玉卒。此前,梁廷楠因母亲陈氏年老,不忍抛母外出,陈氏则谓两孙女可侍养,令其外出从师。媞玉为廷楠次女,决定矢志不嫁,留于家中奉养祖母。于是梁家请来亲戚乡族,宣告此意。梁廷柟为女儿做《守贞说》以勉之,并为她字曰:“莹楣”。后来等到祖母病重时,媞玉数月衣不解带,跟随父母侍奉汤药于左右。陈氏病故后,她“哭之恸,誓以身殉,呕血盈斗,将死,请素服殓葬祖母坟侧,曰:‘儿之守贞,为奉祖母也。’道光二十四年旌。加恩给坊价,同请者皆未之给也”[19]2732。两人死后,梁廷楠将她们平日所著诗文合编为《同怀剩稿》。
遗憾的是,上述许多文章因种种原因我们无法窥其原貌,但是从文章的题目来看,冼玉清确实一直在不懈地从事着对岭南女性的研究。她以独到的眼光、一个女性的身份来揣摩岭南历史上出现的诸位女性人物。她对这些女性的研究,从真正意义上开创了广东女性研究的先河。黄佛颐在其序中称赞冼玉清的《广东女子艺文考》道:“女士兹编,殚见洽闻,深得体要,余甚冀其速刊以饷世。庶服岭以南,凡女子之有德有言者,得藉兹编而传。后学抗心希古,亦奋然得所以自立之道。而女士表章蒐录之功,将同垂不朽,岂直备一方掌故已哉?”[2]这些话针对的不仅是《广东女子艺文考》,实际上已经直接指出了冼玉清在岭南性别史研究中的先驱地位。
作为一位岭南本土孕育的杰出女性,冼玉清的成就绝不限于诗学、书画、印章等国学方面。她是位严谨的广东文献专家,同时又是位历史学家,是岭南女性文学和性别史研究的开山之祖。我们给冼玉清这样的称号并非过誉。她怀着浓厚的乡土之情,以同是女性的身份出发,致力于岭南才女的研究。通过广泛的搜罗、高度的概括,冼玉清编著了岭南历史上影响深远的目录学著作《广东女子艺文考》,这本书成为研究广东女性文学史和性别史的奠基之作,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了巨大的便利。除了这本书,冼玉清还有多篇文章专门对岭南才女进行研究。她在此方面的成就,于当时就已经极少有人能够超越,同时又为后人的深入研究打下坚实基础。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说:冼玉清是广东女性研究的第一人。
[1] 秦牧.序言[A].黄炳炎,赖达观主编.冼玉清文集 [C].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5.
[2] 冼玉清.广东女子艺文考[M].上海:商务印书馆,1941.
[3] (清)邱掌珠.绿窗庭课吟卷[M].龙山邱园刊本,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
[4] 黄湘金.南国女子皆能诗——《清闺秀艺文略》评介[J].文学遗产,2008,(1).
[5] 赵娜.施淑仪《清代闺阁诗人征略》[J].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2).
[6] 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7.
[7] 叶汉明.主体的追寻——中国妇女史研究析论[M].香港:香港教育图书公司,1999.
[8] 广州私立岭南大学.岭南学报[J],1934,(2).
[9] 国立中山大学研究院文科研究所民俗学会.民俗[C].上海:上海书店,1983.
[10] 隋书.卷80,列传第45.列女[M].北京:中华书局.
[11] 吴兆奇,李爵勋著.冼夫人文化[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
[12] 李培栋主编.中国历史之谜[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6.
[13] (清)范端昂著,汤志岳校注.粤中见闻[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
[14] (清)黄培彝修,严而舒纂.康熙顺德县志[M].卷9.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中国地方志集成(31),2001.
[15] 庄福伍.冼玉清教授年谱[J].岭南文史,1994,(4).
[16] 中山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所编:全粤诗[M].(2).卷50.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8.
[17] (清)温汝能.粤东诗海[M].吕永光整理、李曲斋、陈永正审定.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9.
[18] 艺林丛录 [C].第四编,香港:商务印书馆香港分馆,1964.
[19] (清)郭汝诚.咸丰顺德县志[M].卷29.台北:成文出版社,1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