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进
(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近些年来,随着劳动等要素供求关系的变化和对劳动保护政策的完善等,工资水平以较快的速度上升,与此对应的则是我国企业经营环境的日益严峻,宏观经济运行下行压力日益明显,人们认为这是“刘易斯拐点”出现而导致我国企业进入“高成本”时代的结果。由此,“高成本”在我国几乎成为一个划分不同发展阶段的代名词并流行于社会。然而,“高成本”的确切定义及其如何影响社会经济等问题,人们却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这无疑会使人产生困惑。因为在将我国定义为进入“高成本时代”的同时,却又没有将那些平均劳动成本或人均收入远高于我国的发达国家定义为高成本社会,与它们相比,两者间绝对量的差距相差数倍甚至十倍,理论上我国还是个绝对意义上的低成本社会,以此就将我国定义为高成本社会,使人产生困惑也就不足为奇了;更主要的是,如果说“高成本”是造成我国经济环境日趋严峻的主要原因,那么为什么劳动成本比我国高多倍的发达国家却未出现这种结果,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还是推动经济增长的有效手段,而在我国却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其作用机制又是什么等,人们也同样没有回答,这自然会进一步加深人们的困惑。由此,对“高成本”进行严格的定义并探寻它的经济涵义,揭示它对我国经济的影响,也就成为迫切需求解决的问题。
本文要证明的是,作为一个相对范畴,“高成本”是追赶型国家在经历一个较长时期的快速增长而达到达到一定水平,现有产业受到较低收入或更后进国家的强力挤压而又无力向上有效突破,在传统市场不断丧失的同时,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又促使有效需求大量向发达国家转移,致使企业整体效益不断下降的结果,我国目前则正处在这个阶段。
从经济学角度看,成本是一个相对范畴,其高低都是相对于某个参照系比较而言的。显然,主体对象不同,成本高低的衡量标准也不相同。
对企业来说,如果生产的是同质产品,那么成本高低的参照对象就是其他主要竞争厂商的成本或同行业厂商的平均成本。如果其成本比参照对象高,那么就属于“高成本”;如果比参照对象低,则属于“低成本”。如果生产的是非同质产品(即垄断竞争),即都生产汽车或手表,但技术(包括文化、品牌、时尚等)含量不同,因而满足的对象不同,那么参照对象就是成本占收入的比例。如果该比例高于行业平均,则属于“高成本”,低于则属于“低成本”。显然,不管哪种性质的产品生产,拥有“高成本”的企业的利润率必然低于行业平均利润率,在竞争中会处在十分不利的地位。
对行业来说,由于行业间在产品性质等方面存在不同,相互间的成本不具有直接可比性,可比较的是各部门之间一定成本所带来的收益,即成本与收益的关系,因此对行业来说,成本高低的参照对象也就是其他行业或整个社会收益与成本的比例,即成本收益率。自然,也可以用行业利润率与社会平均利润率之间的比例来反映。该比例大于1时,反映该行业的相对成本低于其他行业的平均相对成本,或者说其收益高于社会平均收益;当该比例小于1时,则一切相反。
对整体企业来说,由于没有外部同性质的参照对象,因此成本高低的比照对象主要是企业成本在整个收益中比重的变化。如果比重提高,反映成本上升;如果降低,则成本下降。自然,也可以用净收益与成本的比例,或者是资本利润率的大小变化来反映成本高低的变化。
对一个国家来说,也就是在开放体系中,成本高低变化主要反映不同国家之间成本变化(扣除劳动生产率上升速度)之间的相对比例。假设两个国家之间的劳动生产率提高速度一致,成本上升速度,或者说以美元计量的人均收入增长较快的国家的成本相对较高,由此竞争力会相对下降(同时还取决于产品性质和收入与价格弹性等)。若劳动生产率和成本上升速度不完全相同,成本的高低则取决于成本上升速度扣除劳动生产率上升速度后的差额大小,净差额较大者的相对成本高。假设美国的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是3%,中国是5%,人均美元收入增长前者是5%,后者是10%,那么中国的成本上升速度高于美国,由此反映中国的相对竞争力是下降的。这也就是说,国家之间的相对成本变化,可以通过人均实际增长率与人均美元收入增长率之间的相对关系来确定,人均美元收入增长率扣除人均实际增长率后,绝对值较大国家的相对生产成本较高,或者说处在高成本状态。
作为一个相对范畴,“成本高低”也可能反映了一种动态的变化趋势。如某厂商或一国厂商的平均成本,相对其他生产同类商品的厂商或国外主要竞争厂商的平均成本上升速度更快。正如我国当前许多商品的厂商,相对某些更发达国家的厂商来说,虽然绝对生产成本仍然较低,但上升速度却远远快于后者,因而竞争力不断下降。我们目前“高成本”的含义,在很大程度上指我国制造业的成本上升速度快于其他国家,我国出口产品竞争力因此下降。
显然,无论哪种情况,“高成本”反映的都是“低收入”或者是与“低收入”相对应的一种状况,即使成本不变,收入降低也意味着成本的提高。不过要注意的是,不同主体的“高成本”内容及其决定因素等是不完全相同的。如对企业来说,成本高低反映的是行业内不同企业间的技术和劳动生产率差异,这个差异是由技术性因素决定的,由此技术进步速度成为决定企业命运的关键。对行业来说,排除政策性因素,(相对)成本高低的变化则与各行业之间的技术进步速度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反映的是各行业之间在经济系统中的比例结构状况及其变化,即处在过剩或相对过剩状态的部门会出现“高成本”(或“低收益”),而处在短缺或相对短缺状态的部门会出现“低成本”(或“高收益”),这也就是说,各部门之间的相对成本或收益,是由它们之间在经济系统中的比例结构状况决定的。对整个资本或企业整体来说,成本高低变化反映的是企业整体与基本要素所有者之间分配关系的改变,同样是与技术因素无关的[1]。对国家来说,成本高低的变化反映的是一国在国际上的相对竞争力变化,这种变化既可以由技术性因素引起,也可能由政策性因素引起,甚至有可能因不同的通货膨胀率所引起。因为在一定范围内,通货膨胀率与汇率成正比,即通货膨胀率较高国家的汇率会升值[2],而国际间成本的比较是以名义美元为标准计量的,所以一国名义上的通货膨胀会推高该国的成本,降低竞争力。
虽然所有层次的“成本”都属于经济学的研究范畴,但如上面指出的那样,单个企业和行业等微观主体的成本高低变化主要是由技术进步和结构非均衡变化所致,从整个社会看,彼此之间会相互抵消,不是当今社会关注的导致整体企业生存状况恶化的“高成本”范畴,因而不属于本文的研究范围。
这里我们以西方经济学中的宏观循环经济模型,即厂商与居民户两个主体与产品与要素两个市场相统一的模型为基础,以厂商的收入(产品市场的销售收入)与成本(对要素和政府的支付等)关系来分析高成本的内容①在假设进出口平衡的基础上,传统经济学认为经济循环中几个环节得到的总收入是相等的,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其中原因是为投资所支付的(要素)报酬等形成当期的收入并进入市场的购买活动,但投资活动创造的价值或商品却并不进入同期的市场,其价值要在投资完成并转交给生产部门后在整个折旧期内以均匀的方式出现在市场上,自然,同时企业生产活动当期所创造的价值要小于其向市场提供的商品价值总量,其中的差额就是以前投资所形成的折旧,即使假设经济是封闭的,要做到折旧总量与投资总量之间的相等是不可能的,由此就产生了几个性质完全不同的总收入,即由所有生产部门向市场提供商品总量所形成的总收入,也就是总供给(其表现是商品形态);由所有要素收入形成的总收入(表现为货币形态);由社会向企业购买商品所形成的总收入,也就是总需求(表现为货币形态)。即使假设后两个收入相等,投资所形成的价值创造与价值实现之间的不一致,也不可能做到总供给与总需求的相等。最可悲的是,西方主流经济学竟然将货币形态的第二项总收入及其分配来替代商品形态的总供给,致使总供求的概念完全颠倒,这方面分析的价值自然也就可想而知。。显然,这种关系在性质上是完全不同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国民收入核算与总供求关系的。
在宏观层面,假设一国经济体系相对封闭,且总供求相等(这意味着消费倾向、投资率和资本利润率等都不变),那么成本的高低,无论对国家或企业整体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这是因为,由企业整体支付的工资、利息、地租等成本,会通过消费和投资等支出产生的等量有效需求(收入)返还到他们手中,即企业与要素提供者之间形成收支相抵的关系,在利润率不变的条件下,企业所得与要素所得的比例也同样不变,所以无论名义成本是高是低,各种宏观比例关系都是不变的,其中发生变化的仅仅是各种名义价格水平,如要素价格水平和商品价格水平等。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工资水平的绝对高低对企业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因而高成本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工资水平。
但是,实际经济既不是封闭的,也不总是均衡的,由此成本的高低对企业来说就绝对不是一个名义量值,而是决定着效益好坏从而决定宏观经济运动方向的关键,这也就是说,宏观经济运行方向是由微观机制决定的[3]。
(一)周期波动中的“高成本”涵义
虽然“卡尔多程式”反映出资本主义的各种宏观比例关系,如工资占收入的比例、资本产出系数、资本利润率和消费倾向等在长期是稳定的,因此可得到总供求也是相对均衡的,但我们知道,中短期,尤其是朱格拉周期中每个时期的总供求都是不相等的,由此才产生了经济的周期性波动。这种波动反映企业整体与基本要素供给者之间的利益分配,即利润与成本之间关系的非均衡变化。
在中短期,整体企业角度的成本与收益的关系之所以会随着经济波动而变化,是因为市场经济中存在着一种随经济波动而不断调整收入与成本关系的作用机制,这种机制保证了经济系统的动力但又不失其基本稳定性。
从绝对收入假说知道,短期内边际消费倾向具有下降趋势,由此会产生消费倾向与收入水平的反比变化,这种性质决定了企业成本会出现与经济周期同方向的变化,收入则出现与周期反方向的变化,从而效益会出现反周期现象。假设工资水平等要素收入较低时的平均消费倾向是0.9,那么企业与要素所有者之间的每1元交易都会产生0.1元的亏损(在封闭体系中,这个缺口是通过企业向要素提供者和银行借贷,然后进行投资而得到弥补的),随着经济扩张,要素收入,即企业成本会随着要素供给的短缺而不断提高,若平均消费倾向在繁荣阶段下降到0.8,那么这时企业与要素提供者的每1元交易就会产生0.2元的亏损额。由于成本的高低总是相对于收入多少而言的,因此随着经济的繁荣,必然会产生因要素价格提高和消费倾向下降而出现的“高成本”现象。与此相反,在经济衰退过程,尤其是在劳动力大量失业的萧条阶段,在要素价格的不断下降中,社会平均消费倾向会明显上升,因此会产生企业的“低成本”现象。
众所周知,现代财政制度下的财政收支对经济波动具有“自动稳定器”作用,即随着经济高涨,在财政收入快速增长的同时,财政支出却会较大幅度地减少,由此产生不断扩大的财政盈余;而在经济衰退阶段,则会出现收入减少与支出大量增加,导致财政赤字不断扩大,由此对宏观经济产生调节作用。假设财政收支都来自企业,那么很显然,随着经济的高涨,相对于收入(或财政支出)来说,企业的成本必然会大幅度上升;在萧条阶段,随着经济的萎缩,相对于财政支出(或财政收入)来说,企业的成本会大幅度下降。
如果将对外贸易考虑进来,那么企业成本随经济波动而变化的情况则更加明显。这是因为,随着经济扩张中价格水平的不断上升,假设汇率不变,那么出口会不断减少,进口则会不断增加,由此会产生外贸逆差(或者是顺差减少、逆差扩大等)。这种情况对整体企业来说,意味着通过要素支付形成的成本支出中的部分转移到国外而不能形成企业收入,也就是损失了部分收入,因此相对企业收入的减少来说,成本无疑是提高了。显然,在衰退或萧条阶段则一切相反。这时,因价格水平下降,出口会大量增加,进口则会大量减少,由此繁荣阶段的外贸逆差会转变为顺差(或逆差减少,或顺差增加等),这种情况对企业整体来说,意味着得到了一个额外的收入,相对收入的增加来说,(假设不变的)成本无疑是下降了。如果考虑到汇率与周期同方向变化的这个事实,那么外贸收支逆差的变化情况会更突出。
在以上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企业整体的利润率会随着经济高涨而下降。利润率的下降,则会不断减少整个社会的投资需求,因此进一步减少企业收入。企业收入减少产生的利润下降,无疑会在投资减少与利润下降中产生相互加强的作用。相对企业利润的减少,成本占总收入的份额无疑是不断提高的。
以上情况说明,随着经济的扩张,净收入占总产品的份额会不断下降,成本所占份额则会不断上升,当经济规模达到顶点时,两者间的背离也必然达到最大。由此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紧接着繁荣出现的是经济衰退甚至危机,原因就是经济繁荣是不利于企业的,即对企业会形成高成本、低收益,致使企业利润不断下降甚至亏损。由于整个社会的生产是由企业来组织的,因此当企业因“成本”高涨而效益低下时,经济衰退也就不可避免。自然,这反过来也说明,经济相对萧条或不太繁荣对企业则是十分有利的。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美国2009-2011年期间经济状况不佳、失业率居高不下、相当部分家庭入不敷出、国家财政极其困难,但美国企业的效益却很好,现金收支状况更是出奇地好[4]。
实际上,企业收入与政府和个人收入反向变化的情况,通过一个反映市场经济各主体之间相互联系的简单账户体系就可得到充分证明。假设整个体系只有政府、企业与个人(劳动者)三个主体,从经济循环关系可知,它们之间的账户是相互依存和制约的,如企业账户的贷方(收入)与政府和个人的借方(支出)相对应,企业借方(支出)账户则对应政府和个人的贷方(收入),当政府出现较大赤字,个人收支状况因工资水平下降、失业率升高和消费倾向上升而恶化时,与它们对应的企业必然会出现盈余;与此相反,在经济高涨,政府因财政稳定器作用而出现盈余、个人收支状况因工资水平上升、失业率降低和消费倾向下降而不断改善时,与之对应的企业收支状况必然是不断恶化的。遗憾的是,有些人竟然理解不了这种最简单的账户关系,认为当前美国出现的“穷政府”与“富企业”是美国政府藏富于民的表现①按照这种逻辑推论,在经济繁荣,企业效益下降而财政盈余大量增加(如克林顿当政后期),则是美国制度“藏富于官”了。。实际上,这种账户关系反映的是市场经济调节机制通过对分配关系的调节而保持系统稳定性的一种体现。市场经济正是通过企业成本与收入之间关系的非均衡,或者说企业与基本要素所有者和政府之间利益分配非均衡的调节,来获得推动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而又保持其相对稳定性的。当利益分配的天平向企业倾斜,也就是企业高收益而低成本时,经济扩张;随着经济的扩张,在成本快速上升时,企业收益却会因消费倾向下降、财政盈余增加和投资需求下降等而减少,当两者间的背离达到一定程度时,扩张也就被衰退所取代;随着衰退的发生,财政和居民收支状况发生恶化,利益分配的天平由此重新向企业倾斜,经济重又获得增长的动力。
以上情况说明,在相对封闭系统中,成本的“高低”变化,不仅反映了企业与要素所有者之间的利益分配关系,而且决定着宏观经济的运动方向,并且两者是一致的,即当利益分配的天平向企业倾斜,或者说成本“变低”时,宏观经济扩张;向利益分配天平向要素所有者倾斜,即成本“变高”时,宏观经济衰退。
(二)开放经济中“高成本”的经济学涵义
在开放系统中,封闭或相对封闭系统中被限制的一些作用会得到充分发挥,同时一些新的因素会增加进来。
在封闭系统中,技术因素只对行业内企业之间的竞争发挥作用,但对行业之间及整个经济则作用甚微。在开放系统中,技术因素无论对哪个主体都是生死攸关的。在汇率和价格水平稳定的条件下,技术进步不仅决定着生产成本的高低,而且决定着产品的收入与价格弹性,从而决定了各国产品在世界市场中的边界和在不同发展阶段的机遇。
在不同国家主体之间的竞争中,成本的高低一方面反映在生产某种同质商品的绝对成本上,另一方面反映在(差异)商品售价与成本之间的比例大小上。在汇率和价格水平不变的条件下,绝对成本的高低反映了各国生产某种产品的综合竞争力,那些具有绝对竞争成本优势的国家会在该产品的供给中占有优势地位,不过这类商品的生产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所占的比例会越来越小。因为当今世界是一个追求差异化的社会,所以成本的竞争更多地反映在成本与售价的比例上。这说明在国际比较中,“高成本”并不意味着一国生产某种商品的(单位)绝对成本比其他国家高,而可能是成本占商品价格的比例更高。如生产某种商品的单位成本,我国是8元,美国是10元,但因技术差异生产的商品质量和品牌不同,致使我国产的商品价格只有10元,美国生产的则为15元,由此中国商品的成本占商品价格(收入)的比例是80%,美国的相同比例只有67%,假设两者间商品的收入与价格弹性相等,那么在国际竞争中,中国企业必然会处在不利地位。这正是目前我国与发达国家的真实情况①苹果产手机与我国手机厂商产手机的成本与价格情况是这方面的最好诠释。。
将收入弹性与价格弹性考虑进来,那么技术因素(包括质量、品牌、时尚、文化等)对不同国家及其产业之间竞争的影响将更加明显。这是因为产品的收入与价格弹性是与产品技术等级的高低成正比的,这种特征在收入增长中会愈加明显。这意味后进国家尽管拥有绝对成本优势,但因技术落后而缺乏相对成本优势,随着经济的增长,建立在绝对成本基础上的竞争优势会日渐丧失,经济发展甚至有可能因此陷入困境。这是因为,当人均收入达到一定水平,如3-5千美元后,人们会由对温饱(简单的商品数量)追求转向对生活质量(产品品质,尤其是品牌)的追求,这些产品的有效供给恰恰是后进国家所不具备的,即使一些产品能够生产,也因缺乏历史沉淀和品牌而难有竞争力,如我国一些商品的加工能力虽然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世界许多著名奢侈品的加工地都逐渐向我国转移就说明了这一点,但这些与国际名牌相比质量差距不大但却缺乏品牌影响力的国产商品的价格及其供求状况,与竞争对手相比却是地下天上,所以在这个阶段,会出现有效需求的大量转移②2011年暑期,笔者曾赴英国一游,发现去时同机大部分人的行李都不多,行李架比较空;返回时,不仅每个人托运的行李箱的重量达到最大允许量,而且机上行李箱被塞满还放不下人们随身携带的行李。。这时国内厂商会遭受到供给与需求的双重打击:供给方面的打击主要来自人均美元收入提高而产生的高成本,致使原有市场被那些人均美元收入较低从而具有绝对成本优势国家的不断蚕食,正如原来我国的许多传统市场目前正被越南、孟加拉国等所蚕食那样;需求方面的打击则是人们追求品质而导致有效需求中一个日益扩大的比例被转移到国外,最终使一国经济在内外交困中陷入衰退。这种情况在几乎所有的追赶型国家中都存在,甚至于日本也不能例外。收入与价格弹性对不同发展水平国家之间的这种非均衡影响,在方兴未艾的全球价值链分工过程中会更加放大。
上面讲到,在相对封闭的系统中,只要总供求关系不变,价格水平的绝对变化对整体企业的收支是没有什么实际影响的,因为因价格水平带来的成本上升会被收入增长所抵消,所以价格水平变化不影响企业成本或成本与收入的关系(但有可能会影响到不同行业之间的利益分配关系)。在开放系统中,由于各种原因,不仅各国之间的价格水平变动会出现不一致,而且货币价格或汇率也会出现非均衡波动,这些会对各国之间的相对成本产生重大影响。
我们知道,衡量各国经济增长的指标有三个:实际增长率、名义增长率与(名义)美元增长率。这三个不同增长率反映的内容是不完全一致的。实际增长率反映各国实际产品量的增长量,该增长率扣除人口增长率约等于劳动生产增长率。名义增长率反映的是货币收入增长量,扣除人口增长率约等于人均收入增长率,当它与实际增长率不一致时,反映价格水平发生了变化,该差额约等于价格变动率。以美元计算的增长率,反映的是各国以美元计算的收入增长量扣除人均实际增长率后的差额,一方面表示该国的人均美元收入增长率,另一方面则表示该国以美元衡量的成本增长率。
在封闭体系中,只要总供求保持不变,价格水平无论如何变化都不影响企业收支关系,但在开放系统中,在汇率不变时,价格水平的变化对不同国家及其企业的收支影响将非常明显。假设各自的劳动生产率不变,那么价格水平上升较快国家的成本上升速度也较快,竞争力因此会不断下降。更严重的是,那些价格水平上升较快国家的汇率也往往是上升的①2005年汇改以来,我国的通货膨胀率远高于美国,但人民币汇率不仅没有贬值,反而持续升值,因此使得我国近两年以美元计量的经济增长率接近20%,是实际增长率的两倍多。我国并不是这方面的孤例,同期,印度、巴西、新加坡等国都出现这种结果。相反,凡是出现通货紧缩的国家,其汇率往往都是贬值的(资本会因效益低下而逃离这些国家,由此出现汇率贬值)。但要注意的是,汇率与通货膨胀之间这种正比关系的前提是中央银行的独立或相对独立。,而汇率变化引起的不同国家间的相对竞争力变化则是有目共睹的。正是因为国际相对竞争力是以美元为基础计量的,而美元收入取决于价格水平和汇率变化,所以不像国内厂商之间的竞争是基于技术因素的绝对竞争那样,不同国家及其厂商间的竞争是一种相对竞争。这正如近几年日本的汽车和数码产品的技术实力并没有太大变化,但它们在国际上的竞争力却因日元快速升值而不断下降一样。
三种不同计算标准增长率之间的关系说明,当名义增长率和美元增长率快于实际增长率时,反映一个国家的相对竞争力下降;当名义增长率和美元增长率慢于实际增长率时,则国际相对竞争力上升。
在国际经济关系中,这三种增长率之间的关系往往是随着国际经济关系的变迁,尤其是一国(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变化而不断改变的。从韩国、印度尼西亚、我国台湾地区等追赶型国家或地区的发展历程中可以看到,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追赶型国家(地区)在资金和技术方面对发达国家存在较大的依赖,在人为和市场等因素的作用下,货币往往会贬值,因而会出现美元增长率慢于实际增长率的情况,由此会提高该国在国际上的相对竞争力,推动经济快速增长;当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也就是相对成熟(大致完成工业化)后,实体经济对资金的吸纳能力减弱,大量资本涌向虚拟经济等,这时不仅会出现比较明显的价格水平上涨或泡沫经济,而且会出现汇率的快速升值,美元衡量的人均收入会远远快于实际人均收入增长,结果必然是国际竞争能力的快速下降。然而祸不单行的是,在竞争力下降的同时,因成本上升带来的收入增长,会促使人们由对商品数量的追求转向质量和品牌的追求,当这种收入的快速增长不是建立在技术水平提高和实际经济增长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价格水平和汇率上升的基础上时,更是会导致大量的有效需求向外转移,形成企业整体的高成本与低收入。
这种情况与技术领先国家形成明显对比,即技术领先国或发达国家在经济衰退时会大量增加对后进国家低档商品的有效需求,降低对本国商品有效需求的比例,在经济高涨时则会增加本国商品的有效需求比例,因而相对后进国家的厂商来说,经济高涨对它们相对有利,而经济衰退则特别不利。这种情况反映,在本国经济或世界经济较不景气阶段,后进国家及其厂商会处在相对有利的地位,较易从衰退中走出;而在国内和世界经济繁荣时,会处在相对不利地位。
同相对封闭条件下的成本变化反映利益分配关系和决定宏观经济走势一样,开放条件下的成本变化也具有这种性质。即当国际相对成本变化有利于某国时,会促使其取得较快的经济增长;当相对成本变化不利于该国时,经济增长就会受到严重阻碍。
从不同技术(包括品牌等因素)含量产品具有不同收入与价格弹性和消费层次理论可以知道,为什么“高成本”仅仅发生在发展到一定水平的追赶型国家,而真正意义上的高收入发达国家却不会出现这种现象。原因就是,发达国家虽然在传统产业上受到后进国家的追赶而会丧失部分市场,但随着后进国家与它们差距相对缩小所带来的收入提高,会为它们的高科技和高品质产品带来一个日益扩大的市场需求,由此企业整体的绝对成本虽然很高,但收入也同样高,所以不会陷入“高成本”与“低收入”夹击的窘境。这是发达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虽不时有衰退但地无“陷阱”的原因。与此不同,追赶型国家在发展到一定水平后,不仅受到更后进国家的挤压,而且受到更先进国家的围堵,更主要的是,收入水平提高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会促使其有效需求中一个越来越大的比例被转移到发达国家,为此将落入进退两难的陷阱。
从上面对高成本内容的分析中可以看到,人们所讲的我国当前面临的高成本,在是开放系统中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后面临的既有产业受到人均收入更低国家的有力竞争而致市场不断丧失,同时又无法向高档产业转换所致大量有效需求向外转移而导致企业低收入,从而效益不断下降这种状态,也就是上面分析的后一种宏观高成本涵义。
(一)“高成本”形成的内因
随着我国进入“刘易斯拐点”和社会保障程度的加强,劳动工资等要素成本以较快速度上升,人们由此认为我国正进入高成本时代。
要指出的是,“刘易斯拐点”的出现和社会保障程度的加强,固然是我国成本提高的重要原因,但从国内角度来看,它们可能并不是影响我国成本上升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从2005年以来,我国名义工资增长率平均只有14%左右,而同期的实际经济增长率约为10%,扣除人口增长率后,名义工资增长率比劳动生产率还快不到4%,略高于同期的物价上涨率,因而在总收入中的上升比率并不明显,所以国内角度的劳动成本上升并不很快。与发达国家相比,即使考虑汇率变化,上升速度也是相对有限的,如2005年大陆劳动力成本只有美国的22%,到2010年上升到31%,6年间相对成本上升9%,两者间的绝对差距仍然高达数倍。实际上,相对于劳动成本的上升来说,土地成本与资本成本的上升速度也许更快,如据波士顿报告调查指出,大陆不少商业用地的价格已经高过美国。大陆目前工业用地的平均价格是每平方英尺10.22美元,宁波、南京、上海、深圳四个城市每平方英尺工业用地的价格,已经分别达到11.15、14.49、17.29、21美元,而美国阿尔巴马州工业用地每平方英尺的价格却只有1.86和7.43美元;[5]资本成本,即利率的上升同样惊人,如当前市场利率高达15%左右,最高的甚至达到180%,更主要的是,资金短缺对整个社会生产的制约已经远远超过利率上升的影响。我们知道,相对于劳动力市场来说,我国土地与利率供给的计划经济色彩更浓,受到政府的严格控制,致使它们的价格远远脱离了我国的国情。因为我国是当今世界上储蓄率最高的国家,本应是资本供给相对宽裕的国家,然而在政府的严格控制下,大量的储蓄却向外转移,成为当今世界向外输出资本(约20万亿人民币)最多的发展中国家,以致国内成为资本供给极为短缺的国家,实际利率不断上升,从而推高了我国的成本水平。不过,相对于土地和劳动来说,我国的利率和资金供给是相对容易调控的,如前两年在政府刺激经济政策下,资金供给相对充裕,利率也处在一个较低阶段,因此近年的利率高涨不应该被认为是我国进入高成本的标志之一。
实际上,在推动成本上升的原因方面,相对于土地和劳动价格的上升来说,税赋提高所起的作用更大,如几十年来,财政收入和各种名目繁多的行政收费等预算外收入始终以超过经济总量数倍的速度增长,它们占经济总量比例的提高速度远远高于近几年工资和地租的上升。
前面曾指出,如果总供求是均衡的,那么成本的绝对高低就是无所谓的——不改变企业收支的关系。然而在我国,要素成本的上升之所以成为绝大多数企业关心的问题,是因为随着收入水平的上升,生活水平由温饱向品质转换,人们对我国产(普通)商品与发达国家产(高品质)商品的需求弹性发生重大变化,收入中一个日益扩大的比例被用在购买国外商品方面,如我国近几年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奢侈品和黄金消费市场,出国购物成为时尚,近些年汇率的不断上升更是极大地加强这种趋势①CCTV《新闻1+1》《黄金周国外抢中国游客意大利店挂“钓鱼岛属中国”》(2012年10月16日)报道,中国黄金周的真正受益者是外国,尤其是发达国家的旅游与商品市场,如今年黄金周在国外的消费就超过480亿元。。这也就是说,即使不考虑汇率的变化,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因国内外技术含量不同商品间收入与价格弹性的不一致,也会无形地扩大我国与发达国家的竞争差距,国内企业在成本上升的过程中,收入占成本的比例会不断下降。这种性质,是导致几乎所有追赶型国家在经济发展达到一定水平后不可避免进入“中等收入陷阱”的主要原因之一。这种结果与所谓的社会和产业结构无关②国内外研究“中等收入陷阱”或“发展陷阱”的学者,都认为进入该过程是社会经济结构失衡的表现。不过要特别指出的是,社会和产业结构虽然与追赶型国家是否进入发展陷阱无关,但与各国是否能够顺利走出发展陷阱则密切相关。。该过程中汇率的不断提高,更是会加强了这种机制的力量。
不断加强的两极分化趋势,也是推高我国企业成本的原因之一。因为个人的消费率是与收入成反比的,两极分化的加强无疑会不断地降低我国的消费率,如我国的消费率近十几年来一直呈下降趋势,这意味着企业支出中有一个越来越大的比例不能通过居民消费方式回流到企业,由此只能通过不断提高的投资率来弥补,然而以持续投资增长为基础的经济增长是不能持续的——缺乏消费需求的动力支持;更主要的是,两极分化趋势加强所产生的社会隐患,会使高收入阶层中一个越来越大的比例将资产转移到国外,如据报道,我国拥有千万资产的人中,一半以上拥有海外资产或有向外转移资产甚至移民的意向,由腐败产生的向外转移资产的规模也是十分惊人的,这些本应向企业(购买商品)返还的收入最终都因此而不能实现,相对于不断减少的收入来说,企业成本无疑显得高不可攀,所以,两极分化会极大地提高企业的“相对成本”。
(二)“高成本”形成的外因
相对于国内因素对成本上升的作用来说,外部因素的作用也许更大。其中原因之一是通胀和汇率快速上升而带来的人均美元收入的快速增长。中国汇改以来,较高的通货膨胀率和汇率的持续升值,使得我国以美元衡量的人均收入增长率远快于实际增长率,2007年以来更是以超过20%的速度增长,超过实际增长率一倍。从国际比较角度看,一个国家的人均美元收入就是该国的人均生产成本。人均美元收入的快速增长,也就是该国人均生产成本的快速上升。我国人均美元收入的快速增长,意味着我国很可能是当今世界成本上升最快的国家③很可能巴西的成本上升速度会快于我国,因为其通货膨胀率高于我国,同时其汇率的升值速度更是快于我国,如巴西货币雷亚尔对美元汇率从2009年年初到2011年3月累计升值35%。因此,巴西成为当今世界要求人民币升值态度最坚决的国家。。虽然从表面看,这是一个国家国际地位和实力上升的表现,但实质却是国际相对竞争力的下降。上面讲到,以美元衡量的人均经济增长与实际经济增长之间的差距,也就是国际比较中该国人均生产成本的绝对上升速度,在其他不变的条件下,该差额越大,则一国的竞争力下降速度越快。
然而,这还不是事情的全部。随着汇率升值而产生的收入快速增长,以及国内因较高通货膨胀而产生的价格水平上升,商品比价会变得越来越有利于国外商品尤其是发达国家的高质量商品,大量的有效需求会被转移到国外。如随着近几年国内人均美元收入的快速提高,海外旅游和购物风起云涌,20世纪80-90年代人们不敢想象的自费出国留学更是方兴未艾,短短数年内我国就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出国留学生源地,以至威胁到我国各级学校的招生。
要特别指出的是,在面对不同发展水平国家时,因通货膨胀和汇率升值而产生的人均美元收入快速增长所带来的不利影响是十分不同的。在面对比我国更发达的国家时,不利影响并不主要来自成本上升带来的竞争力下降,而是商品差异所产生的收入与价格弹性不同所导致的有效需求转移。因为,即使近年来我国人均美元收入以极快的速度增长,但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在绝对水平上仍然处在极低的水平,如我国的人均收入只有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约十分之一,在同质商品的生产中,这些国家是无法与中国竞争的,目前两者间的竞争,主要体现在不同性质商品和差异化商品的生产上,如手表生产,中国以中低档为主(我国出口手表的平均价格是5美元),而国外发达国家则以高档为主(瑞士出口的手表的平均价格是329美元),两者间在生产领域并不存在直接竞争,竞争的是市场需求或不同层次的消费者,由于前者的收入与价格弹性小,后者的弹性大,因而在收入快速增长中,我国一个越来越大的有效需求会由前者转换到后者,所以在与发达国家的竞争中,我国主要体现在有效需求的向外转移和因此产生的市场萎缩。
在与我国发展水平相当或弱于我国的国家竞争中,人均美元收入快速增长所导致的竞争力下降,则主要表现在绝对成本的快速上升中,由此使我国在与这些国家的竞争中处在日益不利的地位。在发展水平和经济结构相当时,由于技术都是引进的,彼此间的差异很小,这时成本的高低就成为决定竞争力大小的核心因素,因此我们看到成熟技术产业总是向更低成本的地区转移。虽然我国有较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产业链,规模聚集程度高等相对优势,但近几年人均美元收入的快速增长,正在不断地蚕食这种优势。如在国际市场上,我国传统占有绝对优势的轻纺产业等,正受到以越南、印度、孟加拉国等为代表的东南亚各国和以巴西、墨西哥等为代表的中南美洲国家等强有力的竞争,不仅传统的海外市场被不断被蚕食,而且国内市场也正是被逐渐蚕食,同时还促使许多产业向以越南为代表的东南亚等国家迁徙,其中既有大量的外资企业,也有大量的民族企业,最终的结果,不仅以出口为主的企业因竞争力丧失而普遍生存艰难,而且以国内市场为的企业也因国外商品的有力竞争和原出口企业的“内向化”而压力倍增,其中许多企业甚至歇业或倒闭,以浙江温州和广东东莞为代表的出口型地区出现的产业空心化及大量企业主弃厂外逃等,就充分反映了这种情况。
许多人认为大量中小企业的困难是货币紧缩政策的后果,实际上,信贷紧缩固然加剧了企业的困难,但造成企业生存艰难的最主要原因,是成本的提高和收入的减少,而这两者在今后若干年内都是无法改变的,松动银根、降息、减少中小企业的各种收费等措施,都改变不了这种趋势,其中相当大部分企业会在此过程中被淘汰,只有那些在完成艰难蜕变完成结构转型的企业会生存下来。在此过程中,我国经济将经历一个非常痛苦的转型期。这个过程,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中等收入陷阱”。
我国目前面临的企业高成本与低收入这种状态,是那些曾走在我国前面的几乎所有追赶型国家曾面临的普遍现象。如1997年危机暴发前的东南亚各国,就与我国当前的状况极其相似。它们也是在经济发展达到一定水平后,因通货膨胀和汇率升值而出现人均美元收入的快速增长,这种增长所导致的高成本或高收入,使其在面对我国等这些低收入国家时,产业逐渐失去竞争力,内外市场不断被蚕食;在面对发达国家时,追求与发达国家一致的生活方式而使大量有效需求被转移,导致企业普遍效益低下而生存艰难,国家则出现严重的国际收支逆差而债务缠身,最终导致危机发生。所以,这个过程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即使如日本这样在20世纪80年代完成现代化的国家也例外。
虽然“高成本”是我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但恰当的应对措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帮助企业缓解低效益的窘境,从而帮助我国经济更平稳地渡过这个特定时期。
由于本文是从宏观角度来考虑企业整体的收支关系,这些因素中除了进行技术升级,使产品结构由低收入与价格弹性的产品转移到富有与价格弹性的高品质产品外,绝大部分都是单个企业自身无法控制的,因此应对措施主要是政府方面的责任。
从上面分析知道,“高成本”实际上包括高成本与低收入两个方面,因此政府的应对措施也就是帮助企业减少成本与提高收入。在这方面,我们认为政府应采取以下措施:
(一)有效减少企业的各种税赋。我国企业的负担之重在全世界都是名列前茅的,企业利润的60-70%被政府以各种各费的名义收去[6],沉重的税赋使企业无力进行创新和产业升级。而我国目前相对宽松的财政环境及不合理的财政支出结构,说明我国有较大的减税空间。
(二)根据企业的承受能力合理地调节劳动成本。我国近些年来劳动市场上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政府出台了许多不适应国情和超出企业承受能力的事关企业劳动成本支出的政策,如过早地确立5日工作制,带薪假日也不断增加,在企业经营环境日趋恶化的近几年,更是出台了一系列增加企业劳动成本的举措,如大幅度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和企业在劳动保障支出方面的比例等,使得我国企业承担的劳动保障支出比例几乎是全球最高的而难以适应,因此停产甚至破产的情况并不少见。虽然已达到的劳动保障标准难以再降低,但降低企业的承担比例则是可以做到的。最主要的是,今后在出台相关政策方面,政府应充分考虑到企业的承受能力。企业是资源配置的组织者,它们的活力缺乏,必然是整个社会经济的萎靡不振。
(三)有效增加土地和货币供给,有效抑制非劳动要素价格,尤其是实际利率的上升。我国是世界上储蓄率最高的国家,近来经济增长速度又已趋缓,因此资本供给应该是最宽松和实际利率最低的时期,然而不恰当的政策却导致货币资本供给极其短缺,实际利率远远超过产业资本利润水平,使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陷入借贷资本的重压之下,致使许多企业放弃产业经营而转向虚拟经济领域。
(四)加强公平社会建设,缩小两极分化趋势,由此才能真正建立以消费为主导的经济体系。20世纪90年代以来,消费倾向的持续下降是我国经济运行的最大隐患。其原因就是两极分化的不断加强,致使广大中低收入者有消费欲望却无消费能力,低消费倾向的高收入者的消费对象却又主要是国外产品,而消费支出在任何国家都是产业资本生存的基础,所以要提高我国的消费倾向而增加企业收入,就必须加强公平社会建设,同时对炫富性非国产奢侈品消费进行强力抑制(包括大幅度提高进口奢侈品消费税,加强海关缉查,对超过限额的实行重税等),以使消费支出转向国产商品。
(五)加强对企业技术创新和技术引进的各项支持力度,促进整个社会经济结构的升级换代。在我国,虽然科技投入占GDP的比例不断提高,但无效投入比例太高,如经一些专职科研机构和大专院校的投入绝大部分被浪费;企业间低层次竞争导致的重复性投入比例也过高。在这方面,国家应加强引进技术和重大技术开发的统筹,重点支持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由企业来选择协助的相应的科研院所和高校。
(六)加强反垄断的力度以促进投资和技术创新,同时抑制资本输出。对一个尚未彻底完全现代化任务且与发达国家差距巨大的国家来说,资本积累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同时它也是企业收入的重要来源,并且是促进就业和增加人民收入最主要的源泉。当前经济不振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垄断势力太强,严重抑制了整个经济的活力而致投资不振,所以必须加强反垄断力量。在对外投资方面,除了关系国家竞争力、资源供给和新技术获取的投资外,应严格限制一般性投资的资本输出,扭转目前鼓励资本输出的政策。
[1]柳欣.资本理论——有效需求与货币理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62-63.
[2]杨文进.论货币供给与价格水平和汇率的关系[J].福建论坛:2010(5):24-30.
[3]杨文进.微观视角下的宏观经济运行[J].当代财经:2009(7):20-26.
[4]周文.债务危机下真实的美国:“穷政府 +富企业”[EB/OL](2011-08-23)[2012-8-25].http://finance.sina.com.cn/review/hgds/20110823/180610365132.shtml.
[5]美国波士顿咨询集团.美在华企业涌动回迁潮[EB/OL](2011-10-14)[2012-8-25].http://sdxbepaper.cqnews.net/sdxb/html/2011-10/14/content_1430463.htm.
[6]田俊荣.一些中小企业一半的利润缴了税费[EB/OL].(2011-11-14)[2012-8-25].http://finance.people.com.cn/GB/1623158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