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公正”——网络时代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重温

2013-04-11 07:31
湖北社会科学 2013年9期
关键词:公正恩格斯报刊

马 庆

(1.武汉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2.武汉纺织大学 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2012年12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其中,第六条规定与新闻工作密切相关,它指出,“要改进新闻报道,中央政治局同志出席会议和活动应根据工作需要、新闻价值、社会效果决定是否报道,进一步压缩报道的数量、字数、时长。”

这是近五年来,我国党和政府的最高领导人就改进新闻工作的第三次表态,头两次分别为:2008年6月20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锦涛到人民日报视察并发表了重要讲话。讲话中,胡锦涛除了强调宣传工作“必须坚持党性原则”外,还以较大的篇幅告诫新闻工作者要“坚持以人为本”,增强新闻报道“三力”(亲和力、吸引力、感染力),保证人民群众“四权”(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同时,胡锦涛针对国内外形势及新闻工作环境的变化,提出“要坚持用时代要求审视新闻宣传工作,按照新闻传播规律办事”。第二次则是在一年后的2009年10月9日,世界媒体峰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开幕,胡锦涛在致辞中又一次提出“各类媒体要被公众广泛接受、受社会广泛尊重,不断提高公信力和影响力,就应该遵守新闻从业基本准则”。

无论是胡锦涛的“传播规律”说,还是习近平的“新闻价值”说,实际上是向党的媒体和新闻工作者释放了一个信号:作为马克思主义传人的中国共产党及其媒体在新的历史时期,既要坚持宣传工作中的“党性原则”,同时也要尊重新闻传播的客观规律。那么,尊重并依循什么样的规律?马克思、恩格斯等先辈共产党人在经典文献中对此作了怎样的论述?面对网络时代多元的意见表达,我国党和政府能否从中获得启发并重塑自身的媒介形象?对于这些问题,本文试图作一些回答。

一、“一般的公正”提出的背景及其意涵

马克思、恩格斯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同时也是举世公认的一流理论家。在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家,法国著名学者奥古斯特·科尔纽看来,“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成就,在1845年和1846年初,是以制定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些基本原理为标志的。”[1]科尔纽的这一论断是颇有洞见的,1845-1846年正是马克思、恩格斯思想发展并逐步成形的时期。马、恩二人先后受到青年黑格尔派的影响与启发,运用黑格尔的辩证法批判现实,并进一步借助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改造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从而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它们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主体。马克思主义产生之后,对人类社会的进程产生了重要影响。这不仅体现在东欧及亚洲一些国家的政治及社会结构变动上,同时马克思主义也成为世界上最为重要的社会理论之一。

20世纪50年代以降,马克思主义学说开始受到其他理论的挑战,但无论是自由主义、保守主义还是由马克思主义发展而来的新马克思主义和分析马克思主义学派,要么是在马克思的理论框架内工作,要么必须解释为何不如此做。①相关研究可参见Auguste Cornu,1957,The Origins of Marxian Thought,Illinois:Charles C Thomas Publisher.;Kostas Axelos,1976,Alienation,Praxis,and Techne in the thought of Karl Marx,Texas:The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法]加罗蒂.人的远景[M].北京:三联书店,1965.;[加]罗伯特·韦尔、凯·尼尔森.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事实确乎如此。20世纪70年代以后兴起的新马克思主义就是在经典马克思主义的直接影响下产生的,这种影响几乎体现在人文社会科学的各个主要领域,但无论所持立场为何,均必须回应马克思主义的终极价值关怀,即如何实现“自由人的联合体”。

马克思、恩格斯的学术影响力不仅体现在哲学领域,由于他们是那么杰出的社会活动家,因此对社会科学也有许多思考与洞见。正如美国著名政治社会学家安·奥勒姆说过的那样,“马克思创立了许多比任何热衷于政治研究的社会学家——活着的和死去的——都更富有挑战性和更富有成果的思想。”[2]在马克思、恩格斯所影响的众多社会科学领域之中,新闻传播学当是其中之一。这自然和马、恩二人多年的新闻实践有关,从1842年年初马克思参加《莱茵报》的工作开始,直到1883、1895年他和恩格斯分别去世,从事新闻工作长达几十年,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莱茵报》、《新莱茵报》及《社会民主党人报》的撰稿及编辑上。但马克思、恩格斯为何要从事报刊工作?马克思本可成为一名出色的哲学教授,恩格斯也大可继承其父亲的产业。之所以作出这种人生的转向(life turn),科尔纽认为这和马克思的思想变化有关,马克思认为精神和周围世界是相互作用的,而报刊能直接参加政治斗争。[3](p322)正是这种思想变化,使得马克思与青年黑格尔派的“自我意识决定论”发生了分离,转而利用报刊干预现实政治,这十分显著地体现在马克思第一次发表于《莱茵报》的连载文章《第六届莱茵省议会的辩论》上。

我国学术界对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的探讨,主要集中在马克思、恩格斯《新莱茵报》及《社会民主党人报》时期形成的“党报理论”:即关注党报在团结、组织、捍卫党的要求,驳斥、推翻敌对党的斗争性以及党报是“党的一面旗帜”上。但正如马克思在1843年1月4日发表于《莱茵报》上的《〈莱比锡总汇报〉的查封和〈科隆日报〉》一文所驳斥的那样,“必须承认它(报刊)具有连植物也具有的那种通常为人们所承认的东西,即承认它具有自己的内在规律”。[4](p397)那么,马克思所论及的“报刊的内在规律”包括什么?对此,马克思解释道,报刊具有“理智的力量”、应做到“一般的公正”。进言之,什么是马克思眼中的“一般的公正”?它究竟包括怎样的意涵?又如何被证成?接下来,本文将逐一进行讨论。

马克思第一次明确提出“一般的公正”是在1860年2月21日给《奥格斯堡总汇报》编辑部的信中,他说,“我在这种情形下特意期待的是什么呢——最低限度是common fairness(一般的公正),即任何一家英国报纸(无论它的派系如何)都不敢违背这种公正。”[5](p768)马克思写这封信的背景是,曾任巴登—普法尔茨政府驻巴黎公使的卡尔·布林德匿名于1859年5月27日在《自由新闻》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康斯坦丁大公——匈牙利未来的国王》的文章,揭露了庸俗的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卡尔·福格特是被收买的波拿巴暗探。随后,在伦敦街头出现了内容相似的德文匿名传单《警告》,接着,伦敦的德文报纸《人民报》及德国的《奥格斯堡总汇报》对传单的内容进行了转载。卡尔·福格特遂以诽谤罪将《总汇报》告上了奥格斯堡法院,但法院拒绝了福格特的控告。福格特恼怒之下发起了对《莱茵报》的攻击。马克思知道是卡尔·布林德所为,为此他将承印传单的霍林格尔印刷所排字工人费格勒的书面声明转寄给《总汇报》刊登,由此引发了他与布林德在《总汇报》上的笔战。

正是在笔战的过程中,马克思批评《总汇报》没有做到“一般的公正”。首先,他指出,“我的第一个声明没有被刊登,而是登载了布林德的无耻的声明以及用conspiracy(阴谋)手段弄得的两份伪证。”[6](p768)马克思所指的“第一个声明”是他在1859年11月7日所写的《致“改革报”、“人民报”和“总汇报”编辑部的声明》,在声明中,马克思揭露了布林德就是《自由新闻》匿名文章及传单“警告”的作者。不过,这份声明,《总汇报》并未刊载,而是发表在11月19日“改革报”第139号附刊上。其次,马克思谈到,“我曾不得不采用douce violence(温和的压力)使我答复布林德的声明能够被刊载。但是,我的合法要求被忽视了,我的声明不是刊载在刊登布林德的攻讦的同一地方,即主要的一号报纸上。”[7](p769)这是指马克思1859年11月15日写就的《致“总汇报”编辑部的声明》,在声明中,马克思驳斥了布林德的谎言以及霍林格尔的伪证。马克思所说的“不是刊载在同一地方”,是指《总汇报》虽然于11月21日登出了这篇声明,却不是在正刊,而是发表在第325号附刊上。最后,马克思还指责《总汇报》“剥夺我的答复的机会”以及“竟自负起了书报检查的责任,对我的声明作了任意的修改。”

马克思的这篇《给“总汇报”编辑部的信》清楚地表达了他对于报刊“一般的公正”的理解。由此看来,“一般的公正”至少应该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意涵:

第一,给事件的双方或多方以发言的机会。报刊作为社会性的传播媒介,注定了它所承担的公共责任,因此,不能因为一己之偏私、喜好或某种交易只报道自己关注或喜爱的事实,而对另一种事实采取压制的态度。对此,恩格斯曾有过切身的体会。1839年,恩格斯发表了他的第一篇政论通讯《乌培河谷来信》,其观点受到《爱北斐特日报》的指责,但当恩格斯将反驳信塞进编辑部的门缝后,尽管该报不同意恩格斯的反驳,却依然发表了它。[8](p296)

第二,给当事的各方搭建平等对话的平台。这里的平等,是指报刊应该给予当事的各方以至少“形式上的平等”,比如在版面的安排,篇幅的长短上应尽量一致,编者应持中立的立场等。前面谈到马克思针对《总汇报》对布林德的声明发表于正刊,而将马克思的回复置于附刊即是不平等的体现。

第三,报纸应有“良心”。1842年10月16日,马克思在他的《莱茵报》上发表了《共产主义和奥格斯堡〈总汇报〉》一文中使用了“报纸良心”这一概念。它是指,报纸应该以事实为依据来取信于读者,从而达成思想、良心与信念的一致。他说,“征服我们心智的、支配我们信念的、我们的良心通过理智与之紧紧相连的思想,是不撕裂自己的心就无法挣脱的枷锁。”换言之,一旦主观愿望与理性相背离,就必然会产生良心的痛苦。

二、“一般的公正”是新闻传播的重要价值吗?

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研究谱系中,党报理论常常和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紧密联系在一起。这仿佛在说,一旦谈到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必定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对于党报理论的论述。又或者反过来,马克思等人对于党报理论的论述即代表了马克思主义的新闻思想。事实果真如此吗?

马克思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人,自身也是一位历史唯物主义者。在他看来,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并不以抽象概念为出发点,而是以人为出发点,按照人的生产劳动,经济状况及社会状况而定。人们满足自身的生存需要,是历史的第一个条件与前提。在此基础上,新的需要及必需的生产资料的创造,从而又推动了新的生产工具的发明,最终促使历史不断前进。[7](p30-31)马克思的这段论述,事实上表达出两个观点:第一,人的存在与需要是历史得以前进的动力,因而满足个体的需求乃是重要的社会关怀;第二,社会历史的发展不能离开具体的社会情境与经济基础,它必须以现实出发。否则,就会脱离实际,凌虚蹈空。

正因为此,马克思、恩格斯对待报刊及其作用的认识才会因时因地有所不同。在《莱茵报》时期,为了突破普鲁士的书报检查,马克思宣称,“《莱茵报》不是出于书报的投机目的以及指望捞到什么好处而办的……(而是)一家有原则地、大无畏地以自由的人们的语言来说话并且——这确是罕见的现象——让国王能够听到人民真正呼声的报纸。”[8](p319-320)在《新莱茵报》时期,为了驳斥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卡尔·海因岑对共产主义者的污蔑,恩格斯发表了那篇著名的《共产主义者和卡尔·海因岑》的文章,其中规定了党报的任务,体现出鲜明的斗争性,“党刊的任务是什么呢?首先是组织讨论,论证、阐发和捍卫党的要求,驳斥和推翻敌对党的妄想和论断。”[9](p300)而在《社会民主党人报》时期,社会民主党人经过十二年的斗争,获得了胜利,因此在处理党与党报关系的问题上,恩格斯既称赞“《社会民主党人报》是德国党的旗帜”,同时又十分郑重地表示,“同时,《社会民主党人报》决不是党团的简单传声筒。”[10](p90)

显然,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心目中,理想的党报应该既有捍卫、传播党的基本原则及观点,驳斥敌对党,突破当局言论禁限等斗争性的一面,但同时党报亦是报刊,也有尊重报刊与生俱来基本规律的另一面,这即是马克思喻之的“连植物都具有的内在规律”。那么,于报刊而言,究竟哪些是它们在社会传播过程中的内在规律抑或重要价值呢?其实,马克思、恩格斯在他们的著作中多有论述,比如他们对言论出版自由的捍卫、声明报刊是社会舆论工具,社会的第三种因素等。如果新闻出版自由等是马克思致力于实现的目的,那么,他所论及的“一般的公正”即是达至目的的手段。

“一般的公正”的要义在于当事各方有平等抒发意见之地位,报刊作为公共平台不得压制或歪曲一方。在此过程中,报刊扮演的是居中的“意见调停者”或“观点自由市场”的角色,它被要求能对持不同意见者予以宽容,即使它能有充分的、合理的理由剥夺不同意见者的话语权,但却有意识地克制自己,仍给予对方平等的话语地位。由此可以看出,“一般的公正”中所蕴含的宽容精神实则是自由主义传统的内核,这种传统在历经17世纪的弥尔顿、洛克,19世纪的密尔、霍布豪斯论述发展后,直至1947年美国哈钦斯委员会发表《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A Free and Responsible Press)才最终成为全世界新闻界共同遵守的信条,从而也确立了新闻业的职业地位。

弥尔顿(1608-1674)是最早替报刊的“一般的公正”作出有力辩护与阐释的。作为英国诗人和政论家的他在1644年向英国国会提出一篇著名的演说辞《论出版自由》,在这篇仅一万多字的演说中,弥尔顿表明了三个观点:一、人在接受智慧上有“知”的权利;二、人是理性的动物,能根据理性来作出自己的选择;三、观点的正确与否只有通过“意见的自由市场”来检验,真理无法压制。这三个观点,相互扣连,层层递进,前者为因,后者为果。弥尔顿所说的第三个观点实际上就是要宽容不同的意见,他作如下表达,“有些人希望过纯正生活,把自己的良心所给予的最好的指引当作上帝的安排,这些人不论怎样受到他人的诽谤,我们都要谦恭而又耐心地听取他们的意见。纵使这意见与我们有所不同,我们也应当容忍他们。”[11](p53)

与弥尔顿同时代的英国唯物主义哲学家洛克(1632—1704)则是在宗教领域表达了宽容精神。在《论宗教宽容》一书中,洛克认为,“假使我们赞同那些对一些不合于他们模式的东西一律加以谴责的狂热派的意见,不同的方式将产生不同的后果。由此我们又能引出什么样的结论呢?真正通向永生之路只有一条。可是,在人们所走的如此纷繁杂芜的道路中,究竟哪一条是正路,却仍然是一个疑问。”[12](p19)在这里,洛克所主张的不同基督教派之间彼此宽容,实则与弥尔顿努力呼吁的“宽容不同观点”一脉相承。此后霍布豪斯也曾表达过类似的看法,“一个公正的人不光考虑一个人的要求,同样会考虑其他人相反的要求”。[13](p63)密尔(1806-1873)作为自由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则对“多元意见”的宽容有了进一步的阐释,他的思想也对后世的新闻业产生了重大影响。密尔在其名著《论自由》中总结道,每个人都有思想和讨论的自由,如若政府试图控制发表意见,将会使自己成为一般公众不复宽容的机关。此外,他提出了著名的“多数人的暴政”的观点,即试图以社会多数人的意见压制少数意见,如果这样,将是对“整个人类的掠夺”。

弥尔顿等自由主义思想家对“一般的公正”阐释的视角及表述或有不同,但实际上都道出了其核心在于对不同意见的尊重与宽容,体现到新闻报道上,则是全面公正的反映事实,不歪曲,不隐藏。他们的思想也逐渐被全世界新闻界所接纳。1947年,美国哈钦斯委员会针对当时新闻界的种种弊端,发表了《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A Free and Responsible Press),在这篇带有纲领性宣言的文献中,委员会提出了新闻界应共同遵守的“自然法则”(natural law),从而确立了新闻业作为一种职业应具备的专业精神。其中的第二条即是对“一般的公正”的肯认,哈钦斯委员会对此有很精彩的描述,值得详引:“第二项要求意味着大型大众传播机构应该将自己视为公共讨论的共同载体。新闻单位已经在不同程度上承担了这一功能,而且还应该更加全面与明确地承担随之而来的责任。对于一个自由社会而言,至关重要的是一种思想观点不应被扼杀于摇篮中。不可能也不应该期望新闻界发表每一个人的观点。但是巨型单位能够而且应该承担如下责任:作为客观报道(objective reporting)的应有之义,发表与自己观点相左的重要意见,而这不同于其适当的鼓吹辩护功能。”[14](p13)

可见,由当时的美国知识界精英组成的哈钦斯委员会之所以如此看重多元的意见,完全是基于媒体应承担的社会责任,这种责任要求媒体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护每一种思想观点,必须尊重人性的多元。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新闻传播过程中最值得珍视的价值之一。

三、网络时代政府形象的塑造与传播

进入21世纪以来,世界媒体的传播结构与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按国内有些学者的说法,中国的传媒正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那么,究竟出现了哪些变化呢?简而言之,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传播主体易位。在Web2.0,甚至3.0的传播环境下,原先处于信息传播者地位的传统媒体让位于普通大众,大众成为信息传播的主体。有人曾用“人人嘴边都有一个麦克风”来形容这种众声喧哗的场景。第二,传播工具简易高效。只要有根网线,一台电脑,甚至只需要一部手机,就可以随时随地发出并接受来自全国甚至世界各地的信息。特别是近年来微博、微信、脸书等新型交际工具的兴起,信息的共享变得越来越简单。第三,传播渠道多元。由于自媒体的广泛使用,信息传播的渠道由原来的点对点单线传播,一变为点对面的扩散式传播,在这种近乎爆炸式的传播渠道增长中,虚拟网络所能汇聚的能量也愈来愈大。

新媒体环境下出现的三个变化都指向一个传播效果,即人们对信息的互动分享及处理速度加快,从而更能达成意见的一致与舆论的扩散。这十分明显地反映在政府对于公共事件的处理上。因此,政府如何在网络时代介入舆情疏导?又如何借助网络媒体塑造自身的形象?马克思、恩格斯所提出的“一般的公正”不啻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参考。

在学界,关于政府网络形象目前尚无准确的定义,简单地讲,它是政府形象在网络世界中的一种展现。这种形象的展现通过网络信息传播内化为人们的一种心理认知,从而成为影响人们在现实世界中为人处世的一种价值判断。经验研究表明,社会冲突性事件往往对政府形象有着决定性影响。[15]为什么会有如此影响?其过程及形象生产的机制如何?这些问题很重要,但与本文主题有所偏离,暂且不论。就政府形象塑造与传播而言,“一般的公正”的思想或许能够在坚持媒体党性原则的基础上提供以下具体策略:

第一,在危机事件和涉及公共利益的突发事件刚刚出现时,政府应做到不回避事实,直面公众质疑。

第二,展现网络中的不同声音,尊重并及时回应网民的多元化意见。

第三,对于涉及党政形象的新闻事件传播要去“标签化”,防止“污名化”,以降低传播的速度与效果。

第四,在政府形象的塑造上,应考虑到形象形成的文化与审美因素,多用积极的、公众喜闻乐见的媒介符号予以表现。

四、结语

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是中国共产党新闻思想的重要源流和精神养料。本文首先对马克思、恩格斯新闻思想中“一般的公正”形成背景及其中的意涵进行了回顾,并证成了“一般的公正”作为新闻传播重要价值的道德基础,从而为我国政府如何在“众声喧哗”的网络时代赢得公众信任,塑造并传播良好的政府网络形象提供了镜鉴。对马克思新闻观经典文献的重温,既坚持了马克思所倡导的历史唯物论,同时也能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让马克思主义的思想重获时代的意义。

[1][法]奥古斯特·科尔纽.马克思恩格斯传(第3卷)[M].北京:三联书店,1980.

[2][美]安·奥勒姆.政治社会学导论[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3][法]奥古斯特·科尔纽.马克思恩格斯传(第1卷)[M].北京:三联书店,1980.

[4]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

[6]陈力丹.精神交往论——马克思恩格斯的传播观[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7]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0]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1][英]弥尔顿.论出版自由[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12][英]洛克.论宗教宽容[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13][英]霍布豪斯.自由主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14][美]新闻自由委员会.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M].展江,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15]夏倩芳,张明新.社会冲突性议题之党政形象建构分析[J].新闻学研究(台北),2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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