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记者 章洋莹
黑龙江省嘉荫县母子恐龙化石
标题的问题既是一个科学技术问题,也是一个科学伦理问题。从科学技术层面看,似乎越来越多的科技进展表明,复活灭绝生物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科学家们离成功越来越近。而从科学伦理层面看,复活灭绝物种的科学技术越进步,人们对其。可能产生的后果越担忧。
8月份,3D版《侏罗纪公园》在国内院线放映。据报道,自8月20日上映,首周6天票房达到1.95亿元,截至8月26日,票房已超过2亿元,单日票房超过周末上映新片雄踞榜首,在暑期档的尾巴再燃观影热情。这部电影的原版是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在上世纪90年代拍摄的著名科幻电影,现在用3D技术加以包装,让人们得以在全新的视听效果中重温当年的经典。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批科学家从白垩纪留下的琥珀中保存的蚊子体内提取恐龙DNA,通过克隆技术将其注入鸵鸟胚胎繁育,从而让恐龙在当代复活。虽然今天的3D版与当年的原版讲述的是同一个故事,但除视听效果不同外,今天的观众与当年的观众在观影后的感受也可能有很大差别。老版《侏罗纪公园》上映时,观众们大多还不知克隆技术是何物,复活灭绝动物是非常大胆的想象。而今天的观众看3D版《侏罗纪公园》时,克隆技术已经不是新鲜事物,有多个成功克隆动物的案例为人们熟知。复活灭绝动物似乎不再是幻想,而是尚未实现的未来。
克隆是英文“clone”或“cloning”的音译,而英文“clone”则起源于希腊文“Klone”,原意是指以幼苗或嫩枝插条,以无性繁殖或营养繁殖的方式培育植物,如扦插和嫁接。在中国大陆译为“无性繁殖”在台湾与港澳一般意译为复制或转殖或群殖。中文也有更加确切的词表达克隆,“无性繁殖”、“无性系化”以及“纯系化”。克隆是指生物体通过体细胞进行的无性繁殖,以及由无性繁殖形成的基因型完全相同的后代个体组成的种群。通常是利用生物技术由无性生殖产生与原个体有完全相同基因组织后代的过程。
近年来,随着生物技术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人们对“克隆”这个词越来越熟悉,以克隆技术为题材的影视作品也越来越多。例如,好莱坞有部电影的名字就叫《克隆人》,还有部知名好莱坞电影叫《逃离克隆岛》。实际上,今天这类题材的电影已经数不胜数。相当一部分“克隆”题材电影都涉及到“克隆”技术在科学界、伦理学界引起的争议。复活灭绝动物是否会破坏当下的生态平衡?人类是否有权利干预自然?生物科技是否会给人类自身带来不可预测的危险?
支持“复活灭绝动物”的科学家认为,让灭绝物种重返地球是人类的责任。正是人类活动,如捕杀、破坏环境以及传播疾病,导致它们灭绝。其次,让一些生物复活并加以研究,能带来切实可见的益处。比如,有助于研制新型生物药品,或解答一些有价值的科学问题。反对“复活论”的科学家认为,拯救濒危物种及其栖息地才是当务之急。此外,仅克隆出灭绝动物的个体,并不等同于复活整个种群。更关键的是,适宜它们生长的栖息地或许早已消失。
现在人们最熟知的克隆动物就是“多利羊”。1997年2月27日的英国《自然》杂志报道了一项震惊世界的研究成果:1996年7月5日,英国爱丁堡罗斯林研究所的伊恩·维尔穆特领导的一个科研小组,利用克隆技术培育出一只小母羊。这是世界上第一只用已经分化的成熟的体细胞克隆出的羊。克隆羊多利的诞生,第一次引发了世界范围内关于动物克隆技术的热烈争论,是生物科技的一大飞跃。但这是克隆现存物种,还不是复活灭绝物种。
在2003年,西班牙和法国的科学家成功克隆出一种已经灭绝的动物——比利牛斯山羊。曾经在地球上生存的比利牛斯山野羊体重可达220磅,头顶长有一对漂亮的弯角。过去数千年里,它们栖息在比利牛斯山脉的悬崖峭壁上,食草,耐寒。但人类的猎枪将它们逼上绝路。1999年,全世界仅存一头活着的比利牛斯山野羊,科学家给这头母羊起名叫“塞利娅”。塞利娅死后的细胞被保存在位于马德里和萨拉戈萨的实验室里。随后几年,研究人员尝试“复活”塞利娅。他们把它的细胞核注入被剔除DNA的普通山羊卵细胞中,然后植入成年母山羊体内,成功接生出塞利娅的克隆体,但它很快就死去了。尽管存活时间极其短暂,这头克隆羊依然标志着人类在“复活”灭绝动物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猛犸象化石
近期,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的一个研究组也成功地令一种灭绝动物的基因组复活。这种已灭绝的动物称为胃育溪蛙,是澳大利亚昆士兰热带雨林的本土物种,它因在胃里孵化后代并通过嘴巴生子而闻名。然而因为栖息地的丧失和疾病导致这个物种,在1983年被官方宣布已经灭绝。科学家将20世纪70年代收集到的组织保存在一个传统的深度冷藏器内,然后采用从大青蛙采集到的新鲜捐献卵细胞——大青蛙是澳大利亚另一种地面肿胀青蛙,与这种已灭绝的青蛙有亲缘关系,通过类似于多利羊克隆的技术进行移植。
恐龙
实际上,现在全球各种复活灭绝动物的尝试持续不断。据报道,澳大利亚和美国研究人员组成的联合研究小组尝试复活袋狼基因获得成功。袋狼因人类猎杀于20世纪初灭绝。研究人员从墨尔本维多利亚博物馆一具有百年历史的袋狼标本上提取基因,植入老鼠胚胎内,促使老鼠胚胎发育出了软骨。此外,韩国和俄罗斯的研究人员从西伯利亚冻土中寻找到保存完好的猛犸象遗骸,包括骨头、毛发、皮肤和脂肪,希望从中发现依然存活的细胞,进而加以培育和繁殖。
迄今,古生物学家认为地球上共经历了5次物种大灭绝。导致过去5次物种大灭绝的可能是火山喷发、气候日趋寒冷、氧气减少或者重大历史地质事件例如行星撞击地球等。按史前五次大灭绝强度和规模,有学者认为当今生物界已进入了“第六次大灭绝”时期,甚至认为现代人类才真正亲身遭遇到生物大灭绝的过程。很多科学家认为,与以往几次物种大灭绝不同的是,导致“第六次大灭绝”的并非自然因素,而是人类活动。这也是现在很多科学家支持复活灭绝动物研究的原因。既然是人类活动导致越来越多的物种灭绝,那么人类有责任利用现代科技让这些物种复活。而反对者则认为,既然是人类活动导致物种灭绝,那么就应该对人类活动本身进行检讨,否则就是治标不治本。这与关于治理全球变暖的讨论所涉及的逻辑类似:既然全球变暖威胁人类的生存,那么是采用地球工程技术的方法给地球降温(例如,向太空发射万亿个飞盘,给地球遮把太阳伞),还是从查找导致全球变暖的原因入手,通过改变人类生产生活方式,避免全球变暖继续恶化。两种不同观点的根本差别在于,前者认为人类行为是正当的,由人类行为产生的问题可以用人类行为去解决,而后者认为,人类行为本身是有问题的,要解决问题就得改变人的行为。
生产力指的是人类通过改造自然使之适应自身生存和发展的能力。近代以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人类对生产力的态度可以用“崇拜”二字来形容,人们认为对自然界的改造是理所应当的,自然资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只是在最近100年里,人们的看法才渐渐有所变化。原来自然界并非无限的,而是有限的,人类对自然界的改造也应该是有限度的,过度改造自然会使人类赖以生存千万年的环境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近代以来,正是因为人类过度改造自然,才让越来越多的生物物种灭绝。现在人类试图复活灭绝生物,等于让人类借助科技的力量改造生物链。这是否也是过度改造自然?在一些宗教界人士看来,自然界和生物链都是上帝创造的,现在人类试图站在上帝的位置按照自己的意图改造生态环境,是否超越了人类的本分?人类对自然界改造的“度”在哪里?
在人类历史上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科学发展的动力主要来自人的好奇心。深夜里仰望漫天星斗,人们可能会思考大地是方形还是圆形的。躺在苹果树下休息,却被熟透掉落的苹果砸到头,人们会思考这力量来自何处。但在近代以来,科学技术发展动力有了深刻变化,主要不是人类的好奇心,而是企业的逐利动机。企业为获得更多利润,不断提高劳动生产率,催生了一次又一次科技革命。以往的蒸汽机革命、电气革命、计算机革命,等等,都是如此。科技革命使我们生活的变化越来越快,也使我们生活的环境变化越来越快。长期以来,人们已经习惯于这些变化带来的新鲜和兴奋,但如果想到这巨大变化背后都是企业的逐利动机,是人类似乎永远不会满足的欲望,也许人们有必要对这些变化的实质和后果感到担忧。以克隆技术为代表的生物技术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引领新一轮产业革命,从而再一次让我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此,人们是否应该怀有期待之情?
克隆动物基地中的克隆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