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新阶段农村贫困特征及致贫成因分析

2013-04-06 19:00任红燕申潞玲任虎成秦作霞
关键词:纯收入低收入贫困人口

任红燕,申潞玲,任虎成,秦作霞

(山西省农科院 农业资源与经济研究所,山西 太原030006)

一、山西新阶段农村贫困特征分析

(一)贫困发生率下降较快

改革开放30年来,山西省贫困人口数量大幅下降。山西贫困人口由改革开放初期的约1000万人下降到2010年的276万人 (2010年采用人均收入1274元的扶贫标准),贫困发生率也由40%左右下降到2010年的7.73%,但仍高出同期全国贫困发生率4.93个百分点。

(二)贫困人口下降幅度放缓

2000~2005年,山西贫困人口平均每年下降近25万人,2006~2010年平均每年仅下降约7.2万人。虽然全省经济总量增长较快,但贫困人口下降的幅度越来越小。

(三)贫困农户的贫困程度依然较深

根据2009年 《山西农村贫困监测抽样调查》数据统计,2009年2800户调查户中,有20.2%为贫困户。贫困农户的人均纯收入为796元,与官方贫困线1196元相差400元 (即贫困农户的平均贫困深度),与贫困监测农户人均纯收入相差1441.81元,与全省农民人均纯收入相差3448元,可见贫困农户贫困深度依然较深。

(四)贫困人口以暂时性贫困为主

本文把三年中连续贫困的农户定义为持久性贫困,三年中的平均贫困与持久贫困之间的差异,定义为暂时性贫困。[2]根据2007~2009年连续三年的山西农村贫困监测抽样调查数据,被调查的2800户农户中,只有1年陷入贫困的农户数为590户,占被调查农户数的21.1%,有2年陷入贫困的农户数269户,占9.6%,3年连续贫困的农户136户,占4.9%。2007~2009年调查农户的平均贫困发生率为22.34%,其中:持久性贫困发生率为4.9%,暂时性贫困发生率为20.44%,也就是说暂时性贫困人口要占到贫困人口的78.07%,贫困人口以暂时性贫困为主,他们的收入不稳定,一旦遭遇市场或者自然风险的冲击,很易重新陷入贫困。

(五)多维贫困特征明显

阿马蒂亚·森认为,福祉是多维的,不能仅仅用收入或消费来度量,他把贫困看作是对基本可行能力的剥夺,而不仅仅是收入低下。[3]从能力方法的视角看,贫困概念从收入维度拓展到了多个维度。[4]山西贫困也越来越呈现出多维性。本文利用山西农村贫困监测抽样调查资料,从收入、消费、资产、教育与健康、环境卫生、基础设施等多个维度,分别估算了每个维度的贫困发生率。结果显示,土地贫困发生率最高,43.5%的农户人均耕地不足2亩;其次是收入贫困发生率,20.21%的农户年人均纯收入不足1196元;饮用水贫困发生率排第三,13.9%的农户不能获得安全饮用水;健康贫困发生率排第四,11.1%的农户家庭成员有病不能及时就诊;住房贫困发生率排第五,10.75%的农户没有自己的住房或住的是土坯房;教育贫困发生率排第六,8.43%的农户家中存在1个以上的成人教育年限没有达到5年。

二、山西农村致贫成因分析

(一)地理和自然条件恶劣

地理和自然条件对贫困的发生有重要影响。根据山西扶贫办提供资料,2009年山西农村贫困人口集中分布在晋北高寒冷凉区、吕梁山黄土残垣沟壑区和太行山土石山区。[5]贫困人口以吕梁山黄土残垣沟壑区最多,占山西省贫困人口的55.44%,其次为晋北高寒冷凉区,占25.48%,太行山贫困人口分布最少,占19.08%。[6]这三大区域土壤贫瘠,干旱少雨,交通不便,水土流失严重,自然灾害频繁,耕地以坡梁地居多,是山西地理和自然条件最为恶劣的地区。据山西贫困监测数据统计,从地形、地貌看,2009年被调查村有94.64%的村位于丘陵、山区,其中做出过历史贡献的老区占到52.14%。从耕地资源情况看,贫困地区人均耕地与全省平均水平相当,但质量差距较大。从数量上看,贫困地区与全省人均耕地资源占有水平相近,均在0.155公顷左右,但从耕地质量看,25°及以上坡耕地在贫困地区占24%,全省农业县仅占6.4%。贫困地区人均水浇地面积0.023公顷,仅相当于全省农业县平均水平的43%。

1.贫困地区自然灾害频繁

2005~2009年遭遇严重自然灾害的农户占到被调查农户的50%~75%,其中:旱灾发生率达50%以上,可以说旱灾是山西贫困地区农户面临的最大自然灾害。

2.贫困村远离中心城市,公共服务可及性和可得性差

邻近城市 (特别是大城市)以及周边地区的发展会对一个农村地区的收入水平产生带动效应。[8]城市经济为农村提供了市场、就业机会、融资渠道以及知识和信息的传播,这对减少贫困有重大意义。[7]从山西贫困监测数据看,贫困村距最近县城的距离平均21.83公里,其中超过20公里的村达到50%以上,到火车站、邮电所、集市的距离也较远,距最近的火车站超过20公里的村达36%以上,距最近集市超过10公里的村达42%以上。县城所在地是区域内社会、科技、商业、服务、文化的中心,贫困村远离中心区域,远离科技、信息、交通、教育、卫生等社会基础服务的覆盖,公共基础设施可及性差,可得性难度较大。

(二)收入来源单一,非农就业不足

利用2010年山西统计年鉴农村住户调查资料,[9]将最低收入的500元以下、500~800元、800~1000元的三组作为最低收入组,共计68户243人。最高收入的6000~7000元、7000~8000元和8000元以上三组作为最高收入组,共计433户1473人。从表3中可以看出,低收入组农户73.66%的收入来自农业,工资性收入仅占其收入的9.89%,而高收入组农户工资性收入占其收入的37.76%,远远高于低收入组。可见,低收入组农户收入来源单一,非农就业不足,多数贫困农户收入仍然依靠农业,而他们所在地区农业生产条件恶劣、生产资源匮乏、农业生产率特别低,这是导致贫困的一个主要原因。

(三)劳动力文化程度低,教育负担过重

1.劳动力文化水平

将山西农村贫困监测抽样调查资料按收入五等份分组,结果显示,2009年低收入组与高收入组户平均劳动力人数基本相当,甚至低收入户还略高于高收入户。但从劳动力文化程度分析,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从低收入组到高收入组依次上升,由10.46%上升到18.36%,而劳动力文盲、半文盲率正好相反,由低收入组的5.01%顺次下降到高收入组的2.78%,反映出收入的高低与受教育程度相关度较高。

总的来说,劳动力文化程度在逐年提高。山西贫困监测数据显示,2003年劳动力文盲、半文盲人数占全部劳动力人数的6.5%,到2009年下降为4%,这与近年来农村教育的进一步普及有关,提高劳动力的文化水平,增强他们的就业、创业能力,才能使他们摆脱贫困。

2.教育负担过重

根据山西贫困监测资料,2009年调查户子女的上学费用人均420.96元。从绝对值看,低收入组的人均教育支出水平为354.25元,比高收入组低140.19元,但其占人均纯收入的比例为44.8%,高出高收入组10.9%的水平。低收入组人均教育经费占了纯收入的近一半,再加上维持生存必需的食品消费,他们的生活消费支出总额远远超过了纯收入525.89元,迫使他们中的相当部分农户不得不依靠借债维持生活,过高的教育支出造成了强制性的生活消费支出,也限制了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农村义务教育发展态势总体上是良好的,教育资源的整合,有效地提高了资源的使用效率。贫困山区,因学校分散,学生人数少,整合力度要比非贫困区更大。在提高教育资源使用效率的同时,也给众多的农村学龄少年儿童带来了不便,增加了额外负担。村里孩子需要到离家较远的乡镇、县城去上学,因为小学生自理能力差,一般需要家长陪读。在城镇的教育使家庭不仅减少了劳动力,增加了生活开支,也使贫困家庭生活更加困难。

(四)医疗负担过重,因病致贫

1.医疗负担过重

医疗费用过高、价格增长过快,是造成许多农户,包括一些较高收入农户生活发生困难的重要原因。将山西贫困监测农户按收入5等份分组,结果发现,低收入组农户人均医疗费用支出绝对值低于高收入组农户,两者差距为50.03元,但低收入组农户医疗支出占纯收入的比例明显高于高收入组农户,两者分别为10.1%、4.8%。在2000~2009年期间,以当年价格计算的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长了1.23倍,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增长了2.39倍,而人均医疗卫生支出增长了2.99倍,均超过了农村居民收入和消费的增长速度。

2.因病致贫

健康问题指家庭中至少有1名成员患有残疾、大病、长期慢性病、体弱多病中任一种。根据山西贫困监测资料,2007~2009年三年有健康问题的农户贫困发生率分别为25%、24%、31%,均高出全部调查农户贫困发生率21.1%、21.2%、20.2%。疾病也是致贫的一大重要因素。

2007~2009年三年累计一共有148户存在健康问题,其中三年中每年都有健康问题的家庭有60户,占有健康问题农户的40%,可以推测慢性病的患病率也比较高,医疗保障要充分考虑这部分人的利益。

(五)农村公共基础设施条件落后

相对于非贫困地区,山西贫困地区基础设施条件落后。根据山西贫困监测抽样调查数据分析,2009年在通路、通电、通电话、通电视四个方面覆盖率最高,分别达到了96.4%、98.4%、87.5%和96.3%。而在教育与卫生方面条件较差。村里有幼儿园的仅占63.21%,有卫生室的占61.43%,本村有卫生员与合格接生员的分别为59.3%、58.93%。大约有40%的村,儿童要到外村上幼儿园,有40%的村,村民有小病时需要到外村去看,卫生教育基础设施条件还不尽如人意。在所调查的280个行政村中有83个村没有小学,占29.6%,22.9%的村与最近小学的距离在5公里之外,与全省85%以上的村在3公里以内有小学相比,贫困地区小学生上学距离要远一些;有248个村没有初中,占89.6%,其中:有52.4%的村与最近初中的距离在5公里之外。相对于城镇地区,贫困地区农村的学生确实是 “求学路漫漫”。

(六)农村金融服务发展缓慢

山西贫困地区农村金融服务严重落后,直接限制了农户的生产经营和发展机会。[10]从山西农村贫困监测资料的统计数据看,从正规金融机构贷款的农户仅占全部监测农户的1%,户均贷款额度为8278元。农户的借贷发生率较小,贷款额度低,从正规金融渠道 (信用社、农业银行和其他商业银行)得到的贷款很少。没有农村金融服务业的支持,贫困地区农民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发展农村支柱产业是一个难以实现的蓝图。

三、结论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目前山西省贫困人口规模依然较大,减贫速度趋于放缓,贫困人口更多地表现为暂时性贫困和多维贫困并存的特征。山西在未来扶贫开发工作中,应更多地关注到暂时性贫困人群,从收入、土地、健康、住房、教育等多维度瞄准贫困人群。扶贫政策上,一是更多地考虑到贫困地区的需求,建议针对山区、丘陵区农业生产设立专门的生产性政策支持;二是增加贫困地区基本公共服务,如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及福利制度的供给,有助于减少绝对贫困,缓解相对贫困,从长远看还有阻断 “世袭贫困”的重要意义;三是提高移民搬迁财政补助标准,从根本上改变恶劣环境中的贫困人口的生存与发展环境。四是根据市场需求,有针对性地向贫困农民提供职业培训、劳动力转移培训和农业技术推广培训,以有效地促进他们向非农产业转移;五是建议设立专门针对贫困地区农民生产需求的免息财政专项发展基金,解决贫困农户贷款困难,减轻金融机构的压力,从根本上帮助贫困农户生产发展起步,实现脱贫致富。

[1]李晋陵,申潞玲,邢虹娟.山西经济增长与农村贫困问题研究 [J].山西农业科学,2010(11):73-76.

[2]世界银行.从贫困地区到贫困人群:中国扶贫议程的演进 [M].北京:世界银行驻中国代表处,2009:22-23.

[3]王小林,Sabina Alkire.中国多维贫困测量:估计和政策含义 [J].中国农村经济,2009 (12):4-10.

[4](英国)萨比娜·阿尔基尔.贫困的缺失维度 [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59-60.

[5]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中国扶贫开发年鉴2010[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10:120-125.

[6]任红燕,申潞玲,秦作霞,等.山西贫困地区城乡发展不平衡成因分析 [J].山西农业科学,2012,40(2):177-180.

[7]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在发展中消除贫困 [M].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07:59-60.

[8]周云波.中国农村收入分配差距、贫困与劳动力非农就业问题研究 [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9:118-120.

[9]山西省统计局.山西统计年鉴——2010[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0.

[10]徐忠.中国贫困地区农村金融发展研究 [M].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2009:10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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