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山茶花
席慕蓉
山茶又开了,那样洁白而美丽的花,开了满树。
每次,我都不能无视地走过一棵开花的树。
那样洁白温润的花朵,从青绿的小芽开始,到越来越饱满,到慢慢地绽放,从半圆,到将圆,到满圆。花开的时候,你如果肯仔细地去端详,你就能明白它所说的每一句话。
就因为每一朵花只能开一次,所以,它就极为小心地决不错一步,满树的花,就没有一朵开错了的。它们是那样慎重和认真地迎接着唯一的春天。
所以,我每次走过一棵开花的树,都不得不惊讶与屏息于生命的美丽。
(一贞摘自《席慕蓉经典文集》)
云上的日子
安妮宝贝
小镇旅馆。二楼房间有小小露台,放下一把椅子,便能在那里看到山脉和天空。黄昏时,云团在山顶缓慢移动,仿佛一群被牧人放养的白色小兽,亦步亦趋。整个镇子沉落下来。寂静自有一种内在节奏,与时间应和。可以看着它们很长时间。在那一刻,以为自己与它密不可分。在回到城市之后,发现它已经成为奢侈的回忆。
(梦瑶摘自新浪网)
剔 红
张晓风
一般颜色不管红黄青白,指的全是数学上的“正号”,是在形状上面“加”上去的积极表现。剔红却特别奇怪,剔字是“负号”,指的是在层层相叠的漆色中以雕刻家的手法挖掉了红色,是“减掉”的消极手法。
其实,剔除了只能叫剔空,它却坚持叫剔红,仿佛要求我们留意看那番疼痛的过程。站在大玻璃橱前看剔红漆盒看久了,竟也有一份悲喜交集的触动。
原来人生亦如此盒,它美丽剔透,不在保留下来的这一部分,而在挖空剔除的那一部分。事情竟是这样的吗?在忍心地割舍之余,在镂空之后,生命的图案才动人。
(史志鹏摘自《文苑》2012年12期)
编辑/高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