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瑞红
(燕山大学文法学院 河北秦皇岛066004)
在美国战略重心东移的背景下,在地区局势微妙复杂之际,美国和越南的军事合作尤为令人瞩目。2010年以来,美越军事关系持续改善,在合作机制、官员互访、教育培训、军演、军售和军舰访问等方面都有所突破。在军事战略层面,越南逐渐成为美国东南亚战略和亚太战略中的重要角色,美国也成为越南开展对外军事合作的主要伙伴之一。美越军事合作强化的态势由双方战略利益诉求所决定,中国也是使美越军事关系热络的动力和目标之一。美越新军事合作的动力是多维的,所产生的影响也不仅限于双边关系,它对地区地缘战略形势、对南海问题的解决以及中美、中越关系都将产生重要影响。
军事合作是和平时期处理大国之间安全挑战的重要方式,开展军事合作成为一国提升军事影响力和军事软实力的途径。军事合作和交流不仅发生在盟友之间,也发生在竞争对手甚至潜在对手之间。美越两国自1995年建交以来,由于美国对越南战略重要性的认识和越南对美国战略意图的怀疑,两国军事合作进展比较缓慢,经历了10年相对冷淡时期,在2005年才逐渐升温,2010年两国建交15周年之际双边军事关系日趋紧密。
美国四届国防部长访问越南不同程度地推动了双边军事关系的发展,是美越军事合作阶段性演变的重要关节点。2000年美国国防部长科恩访问越南之前,双方都对军事合作表现冷谈,这一阶段两国军事合作的领域有限,水平不高。由于美越在人权、宗教、民主等价值观和政治体制上存在严重分歧,军事合作和交流并不是双方关系的主要内容。美越的军事关系一直保持适度的节奏和距离,主要局限于三项活动:美国太平洋司令部组织的多边研讨会上的交流;军事高官的互访以及在救援、军事医药、环境安全等领域的双边合作。军事交流最重要的议题是寻找美军在越战中失踪人员的下落,仅限于工作层面的合作,由美国主管国际安全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和越南国防部对外办公室负责。2000年越南接待了越战以来第一位到访的美国国防部长科恩,科恩关注的主要议题也集中在经济领域,他希望两国关系在经贸领域能有新进展。科恩的访问开启了两国军事合作的步伐。
从科恩访越到2006年拉姆斯菲尔德访越是美越军事合作的启动阶段,美国意图扩大军事合作,越南则谨慎应对。美越军事合作逐渐升温,出现很多“首次”访问和交流,在合作领域和交流水平方面均有所提升。2002年越南首次作为军事观察员参加“金色眼镜蛇”联合军演。2003年越南国防部长范文茶对美国进行正式访问,这是1975年越战结束以来越南国防部长首次访美。之后不久美军“范德格里夫特号”访问胡志明市,这是越战结束后美国军舰和士兵首次访问越南。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在2002年和2003年访问越南,表达了有关美军舰艇在金兰湾基地停泊的意愿,并讨论了相关事宜。2005年越南总理历史性地访问华盛顿,这是越南领导人自1975年以来首次访美,双方签署了包括反恐合作与情报分享在内的一系列协议,其中还有越南派人参加美国国务院组织实施的国际军事教育和培训项目。由于对美国的用意持怀疑态度,再加上担心中国的反应,除了寻找越战中失踪的美国士兵问题之外,越南一直避免与美国进行其他方面的军事合作[1]。但越南也逐渐认识到美国在东南亚和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对越南的意义,并开始积极回应美国扩大双边军事合作的意愿和建议。
随着美越军事关系的回暖和逐渐步入正轨,2006年拉姆斯菲尔德国防部长访问了越南,他也是访问越南的第二位美国国防部长,其访问深化了美越军事合作关系[2]。2006—2010年美越军事关系进入战略合作阶段,双方拓宽了合作领域,强化了军事合作的制度化建设,在地区安全议题、战略计划和战略意图等方面展开积极的磋商。美越双方都有加强军事合作的意愿,并利用一切机会强化双边务实的军事合作。2007年美国修改武器贸易条例,允许视情况向越南出售非致命性武器。两国还强化了军事教育与交流,越南军官前往美国军校进修语言。2008年美越启动了由美国国务院和越南外交部牵头的年度安全磋商,就政治、国防及安全议题展开战略对话,其中涉及广泛的安全议题,包括越南军队融入联合国维和任务、美国军队在越南协助救灾行动等。安全会议的召开,标志着美越军事交往进入机制化轨道。2009年12月,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访美,成为越战后第二位访美的越南国防部长。2010年是美越关系正常化15周年,也标示着美越军事关系发生战略性转变,由构建战略互信阶段开始进入广泛的军事合作和能力建设阶段。
美越军事合作的日趋紧密与两国之间政治关系的推进一直是同步的。随着奥巴马政府重返亚太战略的实施,越南在美国地区战略中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而中国在国际金融危机中发展势头不减和军事大国战略规划的落实以及南海问题的升温,使越南对美国的战略需求逐渐加大。2010年希拉里访问越南,表示有兴趣与越南发展“战略伙伴”关系,美越军事关系得以进一步深化,并进入制度化阶段。2010年美国国防部长盖茨参加在越南召开的首届东盟防长扩大会议。2010—2012年之间美越军事合作在机制化建设和合作方式、领域上都有较大突破。2012年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高调访问越南,显示美越军事关系进一步深化,也拉开了未来美越军事合作全面升温的序幕。
和平时期两国军事合作的开展和深化主要受双方军事外交所影响。军事外交是在和平时期军事力量和军事机构作为推行外交和安全政策的工具而开展的合作行为[3]。军事外交的方式主要包括军事合作演习、军事援助、军火贸易、军事人才交流、军事高官 (如部长和高级防务人员)会谈、船舶和飞机参展等。奥巴马政府提出重返东南亚政策后,越南被列为最重要的拉拢对象之一。自2010年以后,美越军事合作的制度化进程和上述领域的军事合作都有较大的突破性进展,两国在应对危机时军事合作的能力也得到增强。
军事合作的制度化为军事关系提升到一个新阶段提供制度保证,也显示了一种新的战略姿态。2010年美越举行了首次副部长级国防政策对话。这是美越两国军方高层的直接对话,意味着越南认为美国在地区的军事存在是合法的,对于双边关系具有转折性意义[4]。在2011年的第二次对话中,美越签署了有关推动两国国防合作的备忘录,双方致力于在5个领域发展国防合作:两国国防部的高级对话机制和研究机构的合作、海上安全、海事搜索和救援、联合国维和行动、人道救助和自然灾害防治。美越国防合作备忘录为解决越战遗留问题、从事研究和训练活动、维护海洋安全、交换信息情报和维护地区安全提供了合作框架。2011年8月,美越海军签署了军事医学合作协议,这是美越自1995年关系正常化以来签署的第一份军事合作协议,为双方进行军事、公共医学交流、临床培训和医学研究等活动奠定了基础。
美越双方还通过定期国防对话机制扩大军事合作的议题。2011年在华盛顿召开了第四次美越政治、安全、国防对话,会议声明维持南海的和平、稳定、安全及自由航行的权利是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2012年在河内召开第五次对话,越美两国外交部、公安部和国防部等部门代表出席了对话会。双方就加强高层代表团的互访频率、优先推进在经贸、投资、科技、教育培训和应对气候变暖与海平面上升的自然灾害等领域的合作关系达成一致。此外,双方在多边场合也注重安全合作,对南海的和平、稳定等尤为重视。
美国希望增强越南的军事能力,使其成为建设性的地区力量,在这方面的措施之一就是为其提供军事教育和培训项目。通过项目的实施培养越南军事人员的军事技能,使他们了解美国的相关政策,培植互信,影响越南军队民主化改革,参与培训的人员来自包括军事部门、行政部门、医疗机构、高校和科研机构等。培训的项目有语言学习、医疗技能、执行军事任务时的跨部门合作和信息共享、国防资源管理、海上救援等。2005年6月越南总理潘文凯访美期间,美越双方达成协议,越南参加美国国务院组织实施的国际军事教育和培训项目。在最初阶段,越南相关人员主要接受提高军队英语能力的训练,美国为其提供外语培训奖学金。美国还安排越南部分医务和技术人员接受美方培训,2008年美国组织了军事医疗机动小组的课程培训,越南的军事医疗机构参与了培训,以提高其在国际人道主义救援和维和任务中的医疗水平。美国向越南提供的军事培训经费呈逐年增长的态势,2004年时只有33万美元,2008年达到60万美元,2010年达到74万美元,2010年比2004年的培训费增长了124%[5]。近年来,美国多次邀请越南观摩美国与包括泰国在内的亚太盟友举行的军事演习,并就在越南沿海地区执行联合搜救行动、为越南维和人员提供培训等事宜进行了探讨,越军参谋人员也应邀参与美国国际军事教育训练计划。
在东南亚地区,相比于其他国家,美国向越南提供军事援助的时间晚,但增长幅度大。2009年美国开始向越南提供军事援助,数额只有50万美元,2010年增加至200万[6]。在2007—2010年期间,美国向越南提供了9850万美元的军用物资和370万美元的军事服务[7]。此外,越南国防学院与美国国防大学积极开展教育合作,这一合作始于越南国防学院代表团2003年的访美和时任美国国防部负责安全事务的助理部长罗德曼2005年的访越。美国和越南的这两所学校致力于学者互访、合作研究、专家交流等教育和培训项目,尤其是两国军事官员的互访有助于两国的沟通和互信[8]。越南在美国国防学院设立了办公室,2011年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在河内会见了美国国防学院院长,双方承诺继续促进互访,以加强两国的相互了解与合作关系。
军舰外交和军事演习是和平时期军事外交和军事合作的主要方式。2003年,美国“范德格里夫特号”护卫舰访问胡志明市,开启了美军军舰登陆访问的新阶段。自此,越南海军基地岘港承担起与美国军事交流的任务,美国军舰访问越南的频率越来越高,访问的舰只也逐渐增多。2009年“约翰·斯滕尼斯号”航母访问岘港,首次把越南军政代表邀请到舰上。2010年,美越建交15周年之际,美国四年防务评估报告中称寻求与越南建立“新的全面伙伴关系”[9]。当年,美国派遣越南裔舰长黎雄波及其指挥的导弹驱逐舰“拉森号”访问岘港,美国“华盛顿号”航母也造访岘港,一批越南军政高官登上航母观看飞行表演。美国借军舰访问对越南开展的军事外交显示了一种美国视越南为伙伴的战略姿态。2011年美国“华盛顿号”核动力航母抵达越南军港,第二次对越南访问。军舰访问为美军利用越南金兰湾军事基地和美越联合军演奠定了基础。
美国对于越南的金兰湾军事基地觊觎已久,早在2002年,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法戈访越时就表达了租借金兰湾军事基地的意愿。2003年,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布莱尔访越时宣布美国政府正在与越南政府谈判有关美军舰艇在金兰湾军事基地停泊的事项。2004年,越南首次公开表示原则上同意美国军舰可在金兰湾停靠补给。2010年3月,美军“理查德·E·伯德号”补给舰在金兰湾军事基地进行了半个多月的维修,这不仅是美国海军舰艇“进一步加强其紧急维修和航程检修能力”的重要举措,而且表明,美越两国海军已经进入了实质性军事合作阶段[10]。
军舰外交和美国海军在金兰湾军事基地的停靠强化了美越两国的军事互信和军事交流,为两国进行联合军演提供了条件。2010年,作为越美关系正常化15周年纪念活动的组成部分,两国的首次海军联合演习在南海海域举行,美国出动了包括“乔治·华盛顿号”核动力航空母舰和“约翰·麦凯恩号”导弹驱逐舰在内的多艘大型舰艇。此次军演以“非战斗科目”为主,是美越海军系列交流活动的一部分。然而,国际舆论普遍认为参演力量与演习地点相当敏感。2011年7月,“钟云号”导弹驱逐舰、“普雷贝尔号”导弹驱逐舰和“保护者号”辅助支援舰组成的美国海军舰队抵达岘港,开始与越南海军举行为期一周的军事演练和文体交流活动。此次军事训练侧重于对海上导航、维修保养、航海技巧等非战斗项目的训练,并不包含实际军火演练。美越还计划在医疗、军乐团以及社区服务等方面开展交流与合作。2012年4月,南海争端持续升温之际,美越海军在南海进行了为期5天的军演,双方进行了海上营救和灾难应急交流训练。在双边演习中,两国主要以非战斗项目的训练为主,仅显示双边军事合作的战略姿态,缺乏实质性的联合作战演习。越南对参与美国的多边演习相对谨慎。2012年越南表态不参加“金色眼镜蛇”多国联合军演,越南仅向“2012环太平洋军演”派遣观察员。美国在亚太地区组织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主要有三个目标:首先是军事协作的需要,通过演练使盟国或伙伴国适应美国海上作战的理念、体制,能够与美国配合作战;通过演习形成威慑,显示美国的优势地位和重返亚太的战略姿态、战略优势和决心;通过军演刺激盟友购买美国的武器。美国与越南开展军事演习的目的主要体现于战略姿态的显示和战略互信的增进。
和平时期军事外交的开展和军事合作的水平往往成为衡量和评估两国关系的重要指标之一,因此,与政治、经济、文化等合作相比,军事安全合作是双边关系演变中的战略议程,尤其是在大国或地缘战略地位重要的国家之间。军事关系在美越双边关系中越来越具有战略意义。从2010年以来美越军事合作日趋深化的表现来看,美越军事合作的特征是不对称、重姿态、轻实质性的军事合作。美国是军事交流的主动者,掌握着双方军事合作的主导权,美国军事外交的方式影响着美越双边和地区军事合作态势的演变。越南的态度则从怀疑、谨慎应对到积极从事双边军事交流。美越军事关系的未来取决于美越为深化军事合作还能做些什么,美越军事合作对双方的利弊是什么,其他国家对美越军事合作的态度和回应及所产生的影响[11]。
美越双边军事合作还会持续强化,这是双方对外战略互有需求的必然结果,是各自对军事外交重视的结果,也深受中国崛起和南海争端持续升温的影响。美国视越南为重返亚太的战略支点,重返东南亚的桥头堡。对于美国而言,重返东南亚,应对中国崛起,维护南海航行自由都需要借助越南的力量。2012年,美国发表新版《国家军事战略报告》,强调将加强与菲律宾、泰国、越南、马来西亚、巴基斯坦、印尼以及新加坡等国的军事关系,尤其要把越南塑造为新的战略伙伴,为其战略调整服务。2010年以来,由于地区局势的变化、南海问题的升温,越南更主动地在双边和多边场合开展国防外交,目前已经与60多个国家建立了防务关系。越南做出了有效的战略调整,以强化与大国的军事合作,与邻国保持联系并在多边场合强化行动能力[12]。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在接受采访时指出:对外军事关系是国家对外事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军事合作有助于提升经济、科技和贸易领域的合作[13]。出于战略和军备建设的需求,越南尤其重视与强国的军事关系。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越南正在克服因战争造成的“敌视”心理,以务实和积极的态度与美国进行军事合作。越南可以从美国那里得到先进的军事技术、武器装备和更多的军事援助,在南海问题上获得美国支持。
持续强化的军事合作并不意味着美越可以形成真正的伙伴。美国和越南现实的利益需求掩盖了意识形态的隔阂。美越双方对进一步的军事合作都比较谨慎[14]。越南在政治上对美国的和平演变存有戒心,在经济发展上担心对美国过度依赖,加上历史因素和遗留问题以及越南在冷战时苏越同盟中的教训,都使得越南和美国难以成为盟友[15]。越南战争的阴影至今仍存在于美越两国民众之间,美国撒下大量落叶剂的遗留后果使美国在越南国内的形象一直不佳。对美国而言,越南战争造成了数十万美军官兵的伤亡,给整个美国社会造成了非常沉重的心理打击和负担。意识形态的差异是影响美越军事关系的重要因素。美国方面一直批评越南没有民主自由、人权记录恶劣等。美越建交以来,双方就人权问题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16]。人权和民主问题是牵制美越军事合作深化的力量。在发展对美军事关系问题上,许多越南领导人都担心美国借机策动“和平演变”,对越南军队内部人士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越南清醒地认识到越美之间战略利益的一致性将是短暂的、不均衡的[17]。美国的全球战略和越南内部的民主人权等问题决定美国不会把越南视为长期战略伙伴。美越军事合作因应对所谓的外部威胁而日趋紧密,但双边之间仍缺乏坚实的战略基础。
美越军事合作要应对的外部威胁之一是崛起的中国,除了战略、经济利益的需要,美越军事关系迅速升温还有遏制中国的战略需求。和平时期开展军事外交的目的本应是维护地区和全球的稳定与安全,维护并拓展国家利益,增进互信,减少误解。然而,美国在践行军事外交时,还有推广民主和价值观念、显示战略姿态和针对第三方的意图。利用越南的战略地位制衡中国是美国重视与越南军事关系的原因之一。越南也希望借助美国制衡中国,在南海争端中获得更大利益。中国军事现代化促使越南与美国加强军事合作,越南希望以此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以便保持自身在地区的影响力,同时平息国内的恐惧[18]。美国和越南的军事合作直接威胁到中国南海主权和权益的维护,给中越、中美关系的发展蒙上阴影,不利于地区的和平与稳定。看似“双赢”的美越军事合作未必能取得预期效果,不仅不会有效应对所谓的主要威胁,还将引起新的动荡。
中国因素是美越密切军事关系的力量,同样也是限制双边军事关系过于强化的因素。美越双方一直谨慎应对其他国家的反应。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访问越南时,与越南国防部长重申两国国防合作不会影响第三方安全。越南国防部副部长阮志咏中将在2010年访问中国期间表示越南永远不会成为美国的军事同盟,也不搞三角关系。东盟成员国对美越军事关系升温对南海问题造成的影响表示质疑和反对,在各种场合表达了反对美国借机拉拢东南亚国家遏制中国的立场。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则一直就南海等问题表达中国政府的立场:中国政府对西沙群岛及其附近海域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反对任何侵犯中国主权的言行。美越军事关系的发展将对亚太地区安全局势产生深远影响,而影响最直接的是南海问题。优越的战略地理位置和丰富的油气资源使得南海海域在传统安全框架中举足轻重,美国重返东南亚战略的实施和美越军事合作使得该地区的竞争更加激烈。任何外部势力的介入都只能使局势进一步复杂化,南海问题出现了国际化和军事化的趋势。越南最终会认识到自身并不具有在中美之间寻求平衡的实力,邀请外部势力介入南海问题只会使越南陷入不利境地。
虽然美越军事关系日趋强化,军事合作的领域更加广泛,然而,我们不能高估美越军事关系的未来,毕竟美越之间的军事合作仍无法同盟友相比。美国与越南军事交流更重姿态,缺乏实质性的合作,双方的战略需求和目标目前仍无法实现。美国仍然禁止对越出售致命武器,许多军事服务和军事武器的出售仍受到限制。虽然越南急需采购美国的先进武器,但遭到美国的拒绝,条件是越南先解决本国的人权问题。在美国觊觎已久的金兰湾海军基地问题上,越南不会给予美国建立军事基地的承诺,最多仅同意美国军舰到包括金兰湾在内的越南港口补给。越南并不只是与美国强化军事合作,越南奉行“双轨制”的国防战略[19],既重视与美国军事合作,也重视其他国际力量。越南与印度、中国、澳大利亚等国家都签署了国防合作谅解备忘录。越南除了与美国开展军事外交之外,与中国的军事交流也逐渐增多。2005年中越签订了《中越海军北部湾联合巡逻协议》,2006年以来,中越举行了多次联合海上巡逻。截至2010年共有三艘中国军舰访问越南,一艘越南军舰访问中国。越南与中国在2010年建立了新的“国防安全战略对话”,2011年在北京举行的第二次对话中,中越双方同意进一步推进多领域的合作,如加强代表团访问、早日完成两国国防部长之间的热线电话,扩大双方军事学员的培训和交流等。中越之间的军事合作在2010年以后受到美越军事关系升温和南海问题的影响出现弱化的趋势,更多具有象征意义。然而,我们对美越军事合作的已有成果和未来走向应客观认识,警惕而不夸大,保持淡定从容的心态,加强对东南亚国家的军事公共外交,提升军事软实力,同时应注意利用经济、政治、文化和军事等综合力量积极应对,展现中国作为一个强国的战略自信和威信。
【注 释】
[1]Nayan Chanda,“A Balancing Act by Hanoi U.S.-Vietnam”,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Nov.11,2003.
[2]Michael R.Gordon,“An Upbeat Rumsfeld and Vietnam Agree to Broaden Ties”,New York Times,June 5,2006.
[3]A.Cotty & A.Forster,Reshaping Defense Diplomacy:New Roles for Military Co-operation and Assistance,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p.6.
[4]Carlylea Thayer,“Vietnam's Defensive Diplomacy”,World Street Journal,August 19,2010.
[5]U.S.Department of State,Bureau of Political-Military Affairs,“Foreign Military Training and DoD Engagement Activities of Interest”,http://www.state.gov/t/pm/rls/rpt/fmtrpt/
[6]U.S.Department of State,“Foreign Military Financing Account Summary”,June 23,2010,http://www.state.gov/t/pm/ppa/sat/c14560.htm
[7]Mark E.Manyin,“U.S.-Vietnam Relations in 2011:Current Issues and Implications for U.S.Policy”,May 18,2012,http://www.fas.org/sgp/crs/row/R40208.pdf
[8]Lewis M.Stern,“National Defense University:Building Strategic Relations with Vietnam”,Joint Forces Quarterly,April 2012,http://www.ndu.edu/press/building-strategicrelations-with-vietnam.html
[9]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 Report,2010,http://www.defense.gov/qdr/
[10]胡向春:《美越军事关系升温及未来走向分析》,《现代军事》2010年10月9日。
[11]Lewis Stern,“Toward a U.S.-Vietnamese Strategic Partnership:Enhancing Defense Relations”,May 24,2012,http://cogitasia.com/toward-a-u-s-vietnamese-strategic-partnership-enhancing-defense-relations
[12]David Koh,“Vietnam Courting Major Powers”,Strait Times,November 10,2011.
[13]“Vietnam Promotes National Defense Diplomacy”,Dec.20,2009,http://www.cpv.org.vn/cpv/Modules/News_English/News_Detail_E.aspx?CN_ID=378671&CO_ID=30253
[14]Frederick Z.Brown,“Rapprochement Between Vietnam and the United States”,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Vol.32,No.3,2010,p.334.
[15]林明华:《美越关系发展的制约因素》,《当代亚太》2004年第5期。
[16]白雪峰:《冷战后美国对东南亚的外交:霸权秩序的建构》,厦门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94页。
[17]于向东:《越美海军关系新发展值得关注》,《亚非纵横》2011年第3期。
[18]Luke Hunt,“Vietnam Balances Pro-China Bent with Cold War Hedge”,World Politics Review,Jun.15,2010.
[19]Robert Karrniol,“Vietnam's Dual-Track Defense Strategy”,The Straits Times,Sep.26,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