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岩
(东北大学 外国语学院, 辽宁 沈阳 110819)
独幕诗剧《莎乐美》(Salome)是爱尔兰作家奥斯卡·王尔德(1854-1900)创作的唯一悲剧,以其有韵律的散文式对话及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戏剧意象,向读者展示了开放的女性主义意识及对潜在菲勒斯中心主义的解构。《莎乐美》与政治、宗教及道德息息相关,否定了唯美主义“为艺术而艺术”的文艺观。有论者认为“唯美主义哲学是对当时的物质社会和庸人主义的一种尖锐批评,可见王尔德的美学主张实际上也不完全是超功利和艺术自足性的”[1],艺术更是艺术家心灵、情感、思想的反映。王尔德把现实生活中的幻想和虚幻世界中的美妙恰到好处地结合在戏剧表演中,是解读作家本人爱尔兰民族主义情结、去殖民化和维多利亚女王强权政治一系列现实的最好注释。
《莎乐美》取材于《圣经》中的马太福音(第14章)和马可福音(第6章),在《圣经》中只是作为希罗底女儿身份出现的无名女孩,一个借刀杀人的工具,形象并不突出。王尔德对圣经故事作了大胆改动,塑造了有预谋、有打算的独立个体,以反理性、非道德、张扬自我为主要倾向,占据了中心位置,一个全新的唯美艺术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创新意味着以新的形式写从未见过的、崭新的人生,“准确地描述从未发生过的事,这不仅仅是历史学家的专职,也是任何有才华和文化的人不可剥夺的特权”[2]。在剧中,莎乐美对先知约翰的狂热追求是全剧的主要情节,莎乐美绝望地吻约翰的头乃至唇,并发出令人恐怖的声音,使诗剧达到极富戏剧性的高潮并戛然而止。
幕启伊始,莎乐美以一个男人眼中美丽纯真的少女形象出现。为增强她的艺术性,王尔德通过独特处理,赋予莎乐美强烈的视觉美感,犹如雕像、绘画,以至于地位卑微的叙利亚青年侍卫官为之倾倒,威风八面的希律王对之也过分“喜爱”。在叙利亚军官眼里,“她像一朵在风中抖动的水仙花,……她像一朵银光闪闪的花儿”[3]8。莎乐美此时表现出来的是父权社会对理想女性的定义:纯洁、无知、温顺、可爱。她厌倦王宫酒筵上的酗酒与喧闹,厌恶宫廷糜烂的生活,为了躲避继父希律王贪婪的目光,她来到宫外月色中,月亮与莎乐美交相辉映。在莎乐美眼里,月亮是纯洁、优雅、活力四射的。“我肯定她是个处女。她的美是个处女的美。”[3]9莎乐美由此显得高贵而孤独,又具有一种极富情欲的感官美及视觉美。垂涎于莎乐美美色的希律王觉得她的美充满了情欲的力量,对她有一种非理性的肉欲崇拜:“我喜欢看见果子上有你的小牙印。你就咬一口,剩下的我吃”[4]。
《莎乐美》中的另一主要人物先知约翰被塑造成孱弱的美男子:衣衫褴褛、面色苍白、楚楚动人。他被对神灵先知有所敬畏的希律王关押在不见天日的水牢中。约翰用迷人的声音宣讲上帝的福音,具有崇高之美,深深打动了莎乐美的芳心;强大暴虐的希律王由于先知约翰对其弑兄娶嫂的诅咒仍然心存余悸,使莎乐美对道德化身的先知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我要好好看看他”彻底表明莎乐美虽是女性但却主动,这种女性欲望的觉醒----对先知约翰的情欲、征服和占有----被彻底激活、释放,感染了整个生命。
莎乐美:……乔卡南(即约翰),我渴望得到你的肉体!你的肉体像田野里的百合花一样洁白,……阿拉伯皇后花园的玫瑰也不如你的肉体白净,……人世间什么东西都不如你的肉体白净。让我抚摸抚摸你的肉体吧![5]353
……我爱恋的是你的头发,乔卡南。你的头发像葡萄串儿,你的头发……像黎巴嫩的大雪松,……世上任凭什么东西也不如你的头发这般黑啊!……让我摸一摸你的头发吧![5]353
……我爱的是你的嘴,乔卡南。……它像波斯王使用的弓,上面涂了朱砂,弓尖镶嵌着珊瑚。世间任凭什么也没有你的嘴红呵。……让我吻一吻你的嘴吧。[6]
王尔德以如此多的笔墨,大力渲染莎乐美对约翰身体的狂热追求,从肉体到头发再到他的嘴,如此细腻的描写,彰显了“感官的刺激”,体现了人性中最本真的东西----对美的渴望。在莎乐美眼里,先知不是空泛的符号,也不是智慧的代表,他是实实在在的英俊、美丽的个体。
如前所述,莎乐美狂热地追求着约翰的肉体,以致达到一种亢奋的状态,这是唯美主义所青睐的“瞬间的美感”,而精美的制作、细巧的锤炼使意象、色彩、音韵都具有一种纯美的趣味,显示了王尔德用语言文字“绘画”的优势,“显示了语言能创造像画一样鲜艳的色彩”[7]。莎乐美尽管美若仙女,但却只爱对她心存偏见、把她斥责为“巴比伦”之女的先知约翰。在遭到对方拒绝后,她发誓要约翰的嘴唇。希律王的步步紧逼与先知的轻蔑拒绝唤醒了莎乐美心底的欲望----通过疯狂手段,砍下约翰的人头来完全占有对方,以此向菲勒斯中心主义提出挑战,把传统女性的从属身份地位彻底颠覆、推翻,实现对既定文化的反叛和超越。
莎乐美:啊! 我吻到了你的嘴唇,约翰,我吻到了你的嘴唇。你的嘴唇上有种苦味。那是血的味道么?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吻到了你的嘴唇。[3]43
此刻,王尔德笔下的“嘴唇”暗示了一种性的意味。弗洛伊德认为对唇的专注既涉及性感,又与性的终极目标保持一定距离,可作为赏心悦目的感性对象加以渲染,避免了过于世俗化、大众化,符合形而上的美学思想。
莎乐美要求砍下所爱的人的头来获取一吻,追求的只是一瞬间本能的满足,随即,惊恐于莎乐美疯狂变态的激情,希律王猛然下令杀掉莎乐美,她成了虚伪道德的牺牲品。敢于违反禁忌,以致被剥夺权力,在吻到约翰嘴唇的那一刻,莎乐美象征性地完成了自我身份的颠覆,瞬间成为永恒,也注定了自己的灭亡。总之,王尔德以其情感体验的个体性、专一性、排他性而彰显其唯美主义的特点。
在王尔德生活的年代,虽然现代主义已初露端倪,但文学的主流则是尚未完全退潮的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因此,作为唯美主义者的王尔德,面对祖国爱尔兰遭受英国殖民统治这一现实,并没有把自己囚禁在“为艺术而艺术”的纯美象牙塔中,而是积极地面对和揭露其中种种伪善道德现象,从而遭到了宗主国维多利亚社会的严厉指责。
在《莎乐美》中,这主要体现在黑格尔归纳的“自我”与“他者”的主奴关系模式。在后殖民理论中,西方人往往被称为主体性的“自我”,殖民地的人民则被称为“殖民地的他者”。身为常年生活在伦敦的爱尔兰作家,王尔德的身份显得相当尴尬:他是英国贵族的座上宾,但对于其爱尔兰同胞来说,他是一个“他者”;作为来自殖民地的移民,对于英国中心来说,他也被归于“他者”。这种双重隔离导致了王尔德撕裂般的身份痛苦,同时也使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成为《莎乐美》中挥之不去的一个主题。借助《莎乐美》,王尔德在非英语使用及两性传统关系倒转的阐释上成功地隐喻了自己对爱尔兰身份的深深认同感。
从语言角度看,《莎乐美》首先以法语而非英语创作于1891年,旨在颠覆英语语言殖民主义。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对爱尔兰在文化上采取殖民同化的政策。1831年,英国政府开始在爱尔兰建立所谓的“国民教育体系”,完全以英语作为该教育体系的媒介语言,“国民(national)”学校实质上完全是盎格鲁化的工具,到1891年85%以上的爱尔兰人只讲英语。著名的后殖民理论家尼·瓦·西昂戈认为“语言承载着交流过程中所形成的历史和文化”[8],是民族身份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母语更是“自我”中最重要的元素。对王尔德而言,爱尔兰语更能表达他的情怀和经验,并获得爱尔兰身份的认同。然而由于英国加强了对爱尔兰的控制,爱尔兰民族几乎处于失语状态,“从而导致这种文化在历史舞台上的隐没或淡出”[9]。于是王尔德借助法语创作《莎乐美》,试图揭示当时爱尔兰民族“集体失语”的现实。
法国和法语对于王尔德而言,远非“他者”而是“自我”的一部分。无论在历史还是在文化上,法国与爱尔兰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在法国大革命的影响下,爱尔兰人发动了大规模的反英起义。法兰西国家“自由、平等、博爱”的精神也极大地鼓舞着爱尔兰民族主义知识分子。其次,法国人是拉丁人、日尔曼人和凯尔特人(爱尔兰本土种族)的混血民族;两国又都信奉天主教,区别于英国的新教。相似的政治、宗教、种族背景使王尔德、乔伊斯、贝克特等爱尔兰作家常利用法语创作来逃避英国对爱尔兰人的殖民统治及思想禁锢。更为重要的是,唯美主义运动是19世纪后期以法国为中心而波及到整个欧洲的一种文艺思潮。所以王尔德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是爱尔兰人,和法国人有共通之处,但是英国人强迫我讲莎士比亚的语言”[10]。
从两性角度看,《莎乐美》实现了对以父权社会精神与道德为基础的两性关系的彻底颠覆,从而实现新的自我女性主体的建构。就历史语境而言,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社会在许多方面遵循严肃的道德观念,其爱国主义、男子气概及抑制性纪律造就了一种坚忍的力量、自制及责任感;但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观念也因其苛刻无情给当时的英国人尤其是那些不愿循规蹈矩的人带来痛苦与伤害。女人从小被灌输这样的理念:妇女要无条件地顺从男人,承认自己低男人一等;主张丈夫或父亲具有近乎天神的天性和能力。在维多利亚时代“反叛是难以想象的,放荡则必被放逐”[11]67。就作者而言,提倡标新立异的王尔德曾担任过《妇女世界》编辑,既说明女性意识在当时英国有一定影响,也说明王尔德有机会更多地关注和思索女性问题,支持女权运动发展,对所谓的“维多利亚时代特征、思想与风尚”说“不”,最终促成这部唯美主义经典文本的诞生。
《莎乐美》彻底打破《圣经》禁绝人的生理欲望,竭力张扬人的情欲;不再敬畏上帝,推崇先知,而是渴慕与追求约翰身体所带来的极具女性色彩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美”:他消瘦的身体就像雕塑、象牙;身体又像百合、玫瑰、皎月;他的头发像葡萄串儿;他的嘴像朱砂、石榴;他的声音是美酒。此时,代表父权制社会道德权威的先知约翰被莎乐美被动地注视着,而莎乐美则反其道,主动规避被他者----男性----“注视的客体”,成为主宰自己命运、转而控制并占有以约翰为载体的男性身体,并像希律王一样,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情欲,语言直言不讳、惊骇世俗、有过之而不及。
莎乐美:……乔卡南,嘿!我现在要吻你的唇了。我要像一个人咬透果子那样咬它呢。是的,我会吻你的嘴的,……乔卡南,乔卡南,你是我唯一爱上的男人。……啊!我吻到你的嘴唇了,乔卡南。我吻到你的嘴唇了。[5]374-376
正如法国的精神分析学家、哲学家和思想家雅克·拉康(Jaques Lacan )所说:“人的欲望是在他人的欲望里得到其意义。”[12]如果没有这个他者----男性先知约翰,莎乐美的自我是不可想象的,从而两者之间的构建关系----莎乐美的主体动态与约翰的客体静态----通过剧中跌宕起伏的情节展示出来:莎乐美胆怯地躲避继父希律王贪婪的目光→被施洗者约翰的美妙声音所吸引→受好奇心驱使主动提出见他→求爱遭到拒绝后主动向希律王提出跳“七面纱舞”→作为条件逼迫希律王把先知头颅盛于银盘中→狂吻其头颅及嘴唇,最后在吻唇一刻瞬间颠覆男权中心主义并定格为永恒。
莎乐美的悲剧结局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她的主动导致的众多毁灭是对男尊女卑的维多利亚社会既定文化的反叛与超越,代表着王尔德反抗殖民压迫的灵魂。《莎乐美》中对现实的反映,对两性关系的关注,既强调了剧中莎乐美自我意识的觉醒,也蕴涵了英国现实社会中强烈的女性意识----试图颠覆男权中心主义,同时折射了当时强权女王统治的事实。
在19世纪末英国文坛涌现了一批爱尔兰籍的著名作家,如王尔德、乔伊斯、叶芝、萧伯纳等人。爱尔兰的文化背景使这些边缘知识分子拥有很强的民族意识,对爱尔兰沦为英国殖民地一事颇为敏感,“对于艺术的忠诚,对于当时社会的已成状态的反抗,……是取一致的态度的”[13]。在对宗主文化认同的同时进行着审美的自我殖民,反映了对本土文化的眷顾。王尔德在《作为艺术家的批评家》中说:“凯尔特人有着很强的创造天赋,并且又是凯尔特人在领导着艺术潮流,所以将来必定会爆发一场奇特的‘文艺复兴’,就像许多世纪以前唤醒意大利诸城市艺术新生的那场波澜壮阔的复兴运动一样”[14],而凯尔特人即爱尔兰本土种族。这无疑充分解释了王尔德对“凯尔特东方主义”( Celtic orientalism)[15]即19世纪80年代正在崛起的放荡的亚文化的褒扬,对自己民族的骄傲及对盎格鲁人的厌烦,因此一些学者认为王尔德具有一定的后殖民主义倾向。由此可见,“凯尔特东方主义”不同于萨义德所阐释的西方中心主义者对东方人民和文化持有偏见的“东方主义”。
从政治上看,王尔德时期的爱尔兰与东方各国的殖民身份有相通之处。以印度为例:都曾有辉煌的历史、古老的文化。在萨义德的东方主义者的眼里,爱尔兰人和东方殖民地人民同为劣等民族,这导致凯尔特民族与东方殖民地人民形成了“殖民地之间的认同感”[16]。
王尔德通过《莎乐美》创造一个纯美的想象世界作为自己心灵的港湾,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抒发心中的理想。在这里,爱尔兰文学超群的想象力发挥了巨大作用,而这恰恰与古老的凯尔特民族思想特质有关。如果说用法语书写《莎乐美》显示出王尔德旨在有效地避免英语摧毁或清除爱尔兰的民族文化和历史记忆的强烈愿望,那么王尔德把《莎乐美》故事背景设计在时为罗马帝国殖民地的东方约旦,则是为了“以古喻今”。希律王管辖的约旦被凯撒统治的罗马帝国牢牢控制着,而莎乐美被淫威的希律王和代表“正义”的先知约翰分别从肉体和精神上“控制”着,这实则对应现实中爱尔兰与大英帝国的被殖民与殖民的关系。莎乐美则从最初的被边缘化、被压迫阶层逐步蜕变成勇于向世俗权威与神权挑战的斗士,可以说莎乐美是爱尔兰“民族主义”的代言人,尽管有着悲剧性的结局,但是衬托着一种反悲剧的信念:爱尔兰人应该和英格兰人一样是自由的民族。
“去殖民化”还反映在宗教上。“维多利亚时代成为英国历史上最关注宗教的时代之一”[11]62,这主要反映在宗教上的现代主义:一些变异思想的产生。随着1859年达尔文《物种起源》的发表,人们对圣经中有关生命创造的记载产生怀疑,进而对基督教教义产生质疑,并由此陷入科学与宗教的矛盾与冲突中。除英国国教会外,新的宗教派别时有诞生,如自由教会、公理教会、浸信会等。社会上一些有识之士试图逃离这种悲观与失望,转而竭力寻找适合自己生存的价值体系----唯美主义,奥斯卡·王尔德便是其一。
王尔德在《莎乐美》中向观众展示了罗马帝国范围内多样的宗教信仰及相互间的争吵,卡帕多奇亚人说“在我的家乡,已经没有神的存在,罗马人将他们驱逐”,并对犹太人“崇拜无法看见的上帝”表示不理解;犹太人则一向为自己的宗教争论不休,并嘲笑罗马哲学家是行尸走肉般的禁欲主义者,希腊人是异教徒。莎乐美与约翰的冲突可理解为异教与基督教间的冲突,莎乐美体现了异教的自由主义,约翰则代表着狭隘与固执;前者对后者的最后征服代表着基督教道德标准的最终崩溃,其影响犹如《物种起源》对英国人的巨大震动。
另外,对于像王尔德这样的非纯正的英格兰人即一个“边缘人”来讲, 英国殖民者不仅占有了爱尔兰的土地,他们也非常渴望把爱尔兰这个具有悠久的天主教传统的国家转变为新教国家,这说明新教和天主教之间的对立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宗教问题。民族主义者认为天主教是爱尔兰民族独立需要的一种团结的黏合剂,它有助于政治上的独立及摆脱新教对他们在宗教上的迫害。为此,爱尔兰人民一直坚持不断地尝试推翻英国的殖民统治,并建立起一个独立的天主教国家。可以说,爱尔兰等同于天主教。《莎乐美》为王尔德提供了一个推崇本民族文化、本民族宗教,向英格兰的新教发泄心中不满的最佳场所,而王尔德临终皈依天主教不仅是对新教在英格兰统治的一种反抗, 更是对大英帝国国家政权的强烈声讨,彰显对自己祖国爱尔兰的无限热爱。
综而观之,莎乐美用身体颠覆灵魂,用欲望反驳禁欲,透过她观众可感受到一个真实又丰满、率性透着执着的王尔德,并深深体会到了王尔德对完美人生的期许:集勇敢、美貌、智慧于一身,灵与肉完美结合并达到和谐一致。王尔德并没有完全脱离社会现实去空谈“为艺术而艺术”的美学理论,而是遵循前辈作家“文以载道”的写作传统和人文思想。王尔德一生矢志不渝地批判社会,并超越文化批判的限制直抵人性深处,以哲学家敏锐的道德意识对人的生存困境、庸俗现实、理想破灭进行了生动刻画。残酷的社会现实则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因为涉及对圣经人物的改动,《莎乐美》在英国遭禁演,其本人则因“有伤风化”而被捕入狱,最终孤独地客死在巴黎的小旅馆。当唯美的“七层纱”褪尽的时候,19世纪末的英国社会现实,尤其是反抗殖民压迫的爱尔兰社会也赤裸裸地展露在读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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