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领导人待客之道

文_纪和

10 月22 日，三国总理在同一时间对中国进行访问，一位是从南方飞来的印度总理辛格，两位是跟西伯利亚寒流一块到来的老朋友梅德韦杰夫和蒙古总理阿勒坦呼亚格。

外交无小事，朋友来了要热情款待，小事现端倪。中国将如何接待三位总理？迎来送往之间，在诸多细节之处，都可能找到中国对各国关系的不同定位和思考。

迎客之道：机场迎客有玄机

中国对来访国家政要是何态度？当来访者刚刚进入中国领土，还没着地，就已经能找到这方面的信号了。

今年5 月22 日，李克强出访巴基斯坦。巴基斯坦在专机落地之前，就给予了超规格的待遇。按照国际惯例，一国元首专机进入他国访问，受访国多会派出2 架战机为来访客人保驾护航。

但在当日，巴基斯坦空军一下子就出动了6 架中国产枭龙战机全程护航。第一次以总理身份来访的李克强，还未落地，就已经感受到兄弟情义。

中国也曾用护航战机数量来彰显礼遇。1961 年秋，印尼总统苏加诺访华时，中方就一次派出8 架战斗机进行护航。而更能彰显礼遇的莫过于开放领空，让来访国战机为自己国家元首全程护航。

而如此礼遇，在中国外交史上编者只查到一例。2001 年布什赴上海参加APEC 会议时，中国破例允许美国战机全程护送“空军一号”，直接进入中国领空，在执行完护送任务后返航。

落地之后，朋友走到家门口，谁出门迎接又有学问。毛泽东时代，因为外国朋友不多，每当外国元首来访，都是国家主席和总理到机场迎接，而且还有动辄数公里长的欢迎队伍。后来变为正部级官员到机场迎接。

而今，外交部副部长到机场迎接来华元首已成为惯例。但是也有特殊情形，为了彰显对来访国家元首的特别重视，中方会派出更高级别的官员接机。

今年4 月，法国总统奥朗德首次访华，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就亲自到机场迎接。2009 年奥巴马上任后第一次来到中国，时任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亲率三军仪仗队到机场欢迎，首都机场甚至为奥巴马升起了美国国旗，气派的迎接仪式让奥巴马春风得意。

而同样是首次访问，时任日本首相野田在2011 年的访华，跟奥巴马相比，却着实逊色不少，中方当时派出的机场迎接人员为外交部两名部长助理，其中是否有何含义，耐人寻味。

待客之道：不是谁都能吃上国宴

把客人们迎进门，按照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就设宴款待了。按常识判断，接待首脑来访都得国宴伺候。

虽然只有“三菜一汤”，但能吃上中国的国宴却是非常之难，所以国宴是中国领导人给来访外宾的最高礼遇之一。

据查阅，今年4月和6月，习近平曾分别为来访的法国总统奥朗德和韩国总统朴槿惠举行过国宴，期间还邀请了众多体育界和文艺界明星。

而今年来访的马其顿、委内瑞拉、乌拉圭等国家首脑，却均未见习近平国宴款待的媒体报道。此次三国总理一起来访，习近平可能为此再次举行国宴，印媒为此还感叹“这是历任印度总理访华时罕有的礼遇”。

法国美食家布里耶-沙瓦朗说：“餐桌上，看的到政治的精髓。”此语用来形容中国的国宴再贴切不过了。在哪吃？上什么菜？什么人出席？什么规格？都很有意味。

1957 年前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来访，这位在中国外交史上并非有特别地位的来宾，受到的却是前无古人的款待。

毛泽东在中南海内亲自设宴，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林彪、邓小平、彭真等领导人几乎全部出席。宴会突破了周恩来定下的“四菜一汤”规矩。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赫鲁晓夫作为最高领导人到华3 次，都没有受到过如此高规格的礼遇。在中苏关系恶化期间，他就多次抱怨：“（访华时）从来就没有谁来陪我吃饭。”甚至认为，中国对伏罗希洛夫的高规格接待，就是故意要贬低他的。

中国为何如此高规格接待伏罗希洛夫？当时苏共二十大召开后，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批判引发全球社会主义阵营激烈震荡，中国举行这场高规格宴会，真正目的则是想借此高调宣称中苏友谊的稳固性，让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稳住阵脚。

在1972 年尼克松访华之时，国宴的学问更是被中国人发挥到了极致。听说美国人喜食海味，为了拿出中国品质最好的黄海野生鲍鱼，国务院将采捕鲍鱼的命令层层下达至辽宁省大连市长海县獐子岛人民公社的潜水队。

从不在这一季节捕鲍的潜水队员，冒着零下20 摄氏度的严寒和被鲨鱼袭击的危险，经历上百次深海捕捞，终于赶在1972 年1 月底前完成了这一政治任务。鲍鱼如期出现在尼克松一行在京期间的宴会上。

尼克松听闻这一经历，甚为感动。翌日，《中美联合公报》发表，中美关系由此取得突破。

20 世纪60 年代，中国外交关系偏向第三世界国家。

据一位外交官回忆，某次来访的阿尔巴尼亚代表团又向中国提出不切实际的援助要求，周恩来说无法完全满足后，双方僵持不下。

第二天周恩来即指示带阿代表到大寨访问，并命令只以小米粥、玉米及几个简单素菜、一个荤菜待客。

之后，周恩来对阿代表说：“你看中国目前的情况比较艰苦，我们多送给你阿尔巴尼亚1 吨米，我们就要勒紧自己的裤带。”之后，阿方只好降低要价。

在饭桌上搞定谈判桌上搞不定的问题。中国的国宴之上，觥筹交错之间，有太多可供解读的意味。

为客人找点事做：能在党校演讲，意义非凡

外国领导人在与中国领导人完成一系列会谈之后，如果逗留时间较长，两方会协商为来访政要安排各种活动，而此中也颇有学问。朴槿惠首次访华时既在清华大学秀了汉语，更访问了陕西，其中含义颇为丰富。

而此次来访的梅德韦杰夫和辛格，中方就分别为两位总理安排了不同的活动。

梅德韦杰夫的活动多指向民间。他在跟中国网友互动之后，将访问安徽，并与中国科技大学师生交流。而辛格的活动则停留在政府高层，在与中国领导人进行深度会谈后，将在中央党校发表演讲。

两个人在华活动的不同侧重自有深意所在。有分析称，中俄两国关系一直存在“官方热，民间冷”的问题，因而小梅的网上对话能够拉近两国民众间的距离。而中印两国官方和民间两个层面都存在不和谐因素，因而先在官方层面打通关系更为迫切。

在官方安排的活动中，辛格的行踪更引人关注。能在中央党校演讲，这被当做是中国给予辛格的“极为少有的礼遇”。

“外国领导人来华演讲一般都是在高校，这次安排辛格到中央党校这样一个特殊机构进行演讲，确实是一种特殊的礼遇。”

在外交学院外交学系教授苏浩看来，这体现了中国对辛格的重视，意在为两国各个层次的交流、认知、合作奠定基础、创造条件。

外交无小事，尤其是当他国最高领导人来访，两国间走的最近的时候。如何在尽地主之谊的同时，将中国的意见说进对方的耳朵，殊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