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客户在说啥：青萍之末窥大势之——灰色资金汹涌而来

沈恭赢

早晨的新闻电台直播，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有听众向市长电话投诉，在自家的信报箱里，有银行揽存的小广告，不厌其烦地塞将进来。“银行定存，双倍利息”的标题颇为抢眼，下面的话这样写到：“因为银行月末、时点存款急需。预订资金，需求巨大，利息从优，越近月末，价格越高。预约电话XXXXXXXX”

我观察类似的小广告到月末、季末，就会更加疯狂。一群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应运而生，他们或是寻觅资金为缺钱的银行吸储揽存；或给缺钱的企业牵线搭桥，促成存款搬家，贷款质押……他们则从中赚取手续费。这群人就是被谑称为“资金掮客”或“存款黄牛”的跑街先生。

出于好奇，联系了一位号称XXX投资咨询公司的经理，电话接通，原来是一位女拆白党，我背地里这样戏称。我说以自己可靠人脉与背景，能够从中帮她调度一些资金，又需要她解决一些需求。但涉及金融借贷的风险，怕出什么纰漏，所以要请教高利率资金是怎么回事，进项从哪里来，出项往哪里去？会不会有啥危险呢？要晓得吴英就是类似事情，差一点连命都没有了。

男女对话显然比同性交谈更客气点。她比较直白：你在哪里高就？是什么职务？到底有啥个渠道？

我小心地与其周旋，费了一番周折她不得不耐下心来，深入浅出细说出个中的缘由。

“譬如一家公司要想从银行贷款500万，银行与其协商，以贷款的资金再办一张存单，再用这张存单进行质押，如此反复质押贷款，每次最高贷款90%。存款就是这么派生出来了。对银行来说存款规模增加了，而需要资金的客户要付出两倍的贷款利率，相当于基准利率上浮百分之五十。这样一来，你们从中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就能得到不菲的费用了。你倒说说看，有啥危险呢！还有有的公司存单还没到期，急需用钱也可以用来质押。银行就能利用此机会搞活资金了。”

“今年的资金形势你是知道的，现在正是银行考核的时间窗口，马上就是既临月末，又到了季末。你如果能把资金引进来，就算月底的最后一天的‘一口价’吧，千分之五。什么时候钱进了我的账户，我当时就兑现你的费用。”

问她：“如果我有一个亿左右的缺口，通过贵公司融资，能不能保证解决呢？”

“那就要看价格了，只要接受我的价格，解决三、五个亿都不在话下。但要尽快确定下来赶紧下订，我们可以先行调度起来，不然就很难说了。”对方口气有点大。

6月即将过去，时值月末叠加季末，各银行争夺着存款，引进资金，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已白热化。一位在某银行任行长的同学，之前并没有什么来往，日前，也向我发来了高息揽存的短信。

嘿嘿，有点意思哈！看来的确很缺钱了。电话回过去，那边同学说，正和一家银行争夺某公司的资金生意，紧张得很。

当天我闲着没事，就去他那儿看个究竟。只见银监会“七不准”相关条例，堂堂正正张贴在银行的营业大厅里，第一条内容就是：不准以贷转存，强制设定条款或协商约定，将部分贷款转为存款……

（图为我所居住的小区收到10万起存，年利7%以上的“揽存”宣传单。）

后边还有几条，不准存贷挂钩，以存款作为审批和发放贷款的前提条件；不准以贷收费，要求客户接受不合理中间业务或其他金融服务而收取费用；不准浮利分费将利息分解为费用收取，严禁变相提高利率……一条条念下去，虽然有点似懂非懂，但大致意思还是看明白了，高息揽存这件事，还是有点慌兮兮的。高息揽存至少是一件上面有政策，下面以对策相周旋的违规事情。

在大堂经理的引导下，来到他的办公室。只见他正在电话联系引资的事儿。原来前几天他从证券大户中开发了新来源，对方答应本月底的最后一天，最迟不晚于当天下班，哪怕是最后一分钟，也会把钱打进来。结果还真“守信用”，钱进账了。约定了只存三天，日子一到资金就要转出去的。

他说，答应给人家的利息，通过网上银行打入对方户头。我看见新开户的空白存折上金额是1元钱，另一份清单上打印出来的金额却是5位数，几万元啊，那就是中介的收入吧。

行长同学说：“今年3月底，你知道的我的那个女同桌XX，帮我搞了1个亿的资金，我就兑现给了30万。还带她们到美国西海岸玩了一圈。其实，手上有客户资源的能人，都是银行的座上宾，如果能调动上亿资金，只需一年隔三差五来上几天班，每个季度末来转一下，一次就能稳赚几万元、一年下来能赚个十几万。比我这个小行长日子好过多了！这对于有人脉资源的人来说，是‘怠慢慢’的事啦。不过，对我们客户回馈方式是很有讲究的。最近，有家银行新来杭州落户，他们特意买了几辆最新款的奥迪车，对存款稳定在一亿元以上的客户，长期‘借’车给对方使用。创新的法子蛮有效。我们也想这么干，你想不想也弄一辆试试啊！”

“我可是听说这事银监会管得挺紧啊。”我说。

行长同学说：“你担心的那几条，几乎是每家银行都存在。恐怕结果还是罚不责众啊。不然，达摩克里斯之剑早就斩下来了。最近，监管当局又强调实行了刚性约束，实行75%的存贷比‘红线’，要将此做成制约各家银行放贷的生死线。可是，现实情况又怎么样呢？市场的资金却更加紧张了。从特殊时点的‘争规模’，到日常揽储的‘抢日均’，竞争照样还在悄悄升级嘛！”

想想也不无缘由。一笔10万元资金，按6月8日银行定期存款一年基准利率3.25%计息，利息收益为3250元，与公布的全国3月CPI3.6%相比，还倒挂0.1个百分点，负利率是名副其实的。而通过“存款黄牛”做定向存款，除基准利息按最新贴息行情2.7%计算，还可另获2700元的贴息。比同期银行理财要划算得多。难怪不少有点存款人都说，如果没有合适的投资理财渠道，还是宁愿“被”揽存的。

总有人壮着胆子敢冒险，这是为什么呢？还是资本的逐利性使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