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07 10:51辛铭
伊犁河 2013年1期
关键词:日子太阳

辛铭

7.1

从蜘蛛山的隧道穿过

七月三十一日的星期二

时间在早上九点钟凝固

太阳依然升起

而你穿过子夜的呼吸

却落满了我清晨的泪水

我在床头握住你的手

你一定是睡着了

在乌鲁木齐蔚蓝的天空下

在乌鲁木齐绿色的草原上

在成串成熟的葡萄里

当生命化作了轻风

七月,薰衣草的芳香随风而去

我独自地握住的手

一辈子都沾满了泥土的手

瞬间已是一颗颗沙粒

我所牵住的手竖起的琴弦

被割断的血管

在清晨的床榻上燃烧

时间在九点钟凝固

一道颤抖的光,如风

而另一道光穿过声音的长廊

我跪在你的身躯前

目光将世界分成两半

我在圆寂的镜子里徒劳

没有一条路可以通行

抵达一九六五年七月初九的日子

卯时的太阳,生动的瞬间

牵挂了你七十二个年头

太多的牵挂

空的镜子,如一道墙壁

只是一张脸,一双眼睛

在透明中从此滞留,关合

以往的日子和岁月

我俯下身体的亲吻

一颗葡萄一样的嘴巴合上你的眼睛

最为亲密的一次依偎

在大地拱起的地方

最为迷恋的一次

从手指间流过

闪着光的分分秒秒

我的眼睛跟随着你的身体

通过你通过的地界

由记忆切起的,想象延伸的

我知道你已在行走

你已如世界

在七月里,我已获悉通向你的道路

沿途拾遗沙砾

收获金色

藏匿到我的丧服里

麦穗的河西走廊向你俯身

祁连山的河西走廊向你鞠躬

我变成你的手

在抚摸中沿着梦的边缘

看你合上的眼睛

一只喜鹊在树上的哭泣

纷纷的麦粒落地成金

我抖落掉所有的泥土

承接住哭了的一滴血

为成千银针穿上金丝

素面朝天,你与我相立

隐约的预感却没有在心

不胜惊愕

伸出的手指向命数的路

从内心深处一一零存

而我永远欠你的一次整取

九点钟的寂然

消失在剪碎的太阳

每一句话都是剥离洋葱

搁在心上的

记忆是牵扯住的一根绳子

所念的经语

风的眼泪

坠落在我干裂的唇齿

怎样让我忆知一个人的所知

奉献上并记住

消失在这一亲吻时刻的你

今天,说话的我,肃然的你

时间打开的,又关闭的门

太突然

太快

永远来临

我在你的入口,渴望

想走向你

强行关闭的门

关闭你如同关闭了我

确切的位置

新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一副龙凤漆成的棺材

关住了一切时光所能的触及

匆匆而过的

并不相关

乌鲁木齐,二〇一二年七月三十一日

从现在通向未来的

那命中注定的一路

一次托起你托起整个世界

和你穿过城市和街道

在无声的声音里和行云和

天山所有的山,天山所有的水

在正午的太阳照亮的路上

收集你所有的目光和

已过往的往事岁月

目光处的面庞所有的微笑

抹擦不去的回忆

我和我托起的世界

时间铺成的乌鲁木齐河

无数次穿行的路径

一路而去的日子

青春了又被岁月蚀去的脸

召唤的旌旗与风的眷写

对太阳的遗嘱

那是由记忆堆砌的声音

由时间和阳光通过的地界

我从我的心中踩过

现在的和过去的这条路

向化为灰烬的方向

风掀起我的呼吸

埋在心底的细语

空空洞洞

我正在经过曾经经过的桥头

拐个弯我就能带你回家

这一次我错过了拐弯处的天桥

只是一次,错失

就隔断了你世间行走的路

相向而行渐行渐远

我知道声音渐消

所以我怎么能忍心呢

7.2

我坐在黄河路一座高层的房子里

自己的家,对着的空椅子

空了,空了

缄默无语

我抬起的手伸向藤椅的手

撩开滑在你脸上头发的手

触到了你确已死去的事实

我不能够通过我的嘴巴说出

只能是幻觉和意识

然后穿起白色的丧服

推开向着博格达山峰的窗户

感受窗外让万物凋敝的寒气

和越过头顶积满的雪

我从未想到过你离去时的样子

人固有一死的词语

这个不规律的自然结果

四十七岁的我

捧着命中注定的关注

有预感的忽视了这个结果

眼睁睁地看着你

横着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

除了你,还有人穿进穿出

在赵府里恭陪盛宴

有瓜葛连带的亲戚们

老舅们,内亲连襟,姑表姨表

亲疏远近的都来了

悲伤的哀悼

在客厅的亲戚们穿过餐厅

菊香书屋眉目清楚,井井有条

祠堂的供桌上,列祖列宗的遗像

满桌子摆设了祭祀的食物

供献的寿桃儿

刻满思念的朵朵花儿

盛开的黄菊香

天山和赵氏家族的泪痕

一串串吐鲁番的葡萄和巴旦杏

令人生起无限怀念的无花果

来自那拉提草原的地皮

年迈的姑妈和那些夏牧场的羔羊

为你不朽形体的长眠

赋予了生者罕见的颂诗

将你融入没有雕刻的尊容里

持续不断的念佛声

从房山定林寺的上空飞越

河西走廊

挟着西风融了的苍茫迟暮

天国降下的旗帜

柔软的活着的丝绸

我跟着这丝绸的旗帜

我的手伸向这披挂着灵魂的旗帜

握住这正在过去的四十七年

难以——见底的真相

望见火焰和苍穹

天山和明月的光芒

吸吮乳汁的 蛇

兄弟,姐妹,朋友们

带着对你远逝的哀思

致电:人终将难免

死亡,是我们必经的一道门坎

节哀,是活在万物必有一死的世界

我坐在菊香书屋

看着姊妹们跪天跪地的身体

全都披着思念的絑莎

在子夜合唱经文

千丝万缕的牵挂

所有的哭泣都是相亲

像是被那一缕金丝长线扯住

惟独不见了你

一声长叹,灯影就摇晃不止

死就是死,死在了你那里

死在了你的睡眠中

死在了你的身体里

死在了供奉的祭品上

死在了祭洒的酒水里

死在了你身上的旌旗上

死在了你身后的万物里

死在了你将长眠的燕儿窝

聚在这里的祈祷 超度国界

于是离世

不可能的相聚

眼见着了却不能相拥

得不到的依偎

我再也伸不出的手

合不拢的臂

永远失去了的你

我明白的太晚

跑出去在外面逗留的太久

夜里的一个电话,你的余音

已经太晚太晚

我行走的脚步找不着一条路径

却在燕儿窝的墓地

碰到了你在世时我所有的遗憾

7.3

三日的日子(八月二日)

繁星摇曳了的夏夜

透过无数面纱落下

硕大无比的水晶链珠

因为哭泣上帝洒下花瓣的泪水

已然的逝去,只能默默地面对

就连土壤也要浸透活人的心灵

我不能放声大哭

我是你头顶上的太阳

要永远顶住头顶上的黑暗

以便照亮

由夜晚带来的黑暗

一点一滴的雨

挂满我的眼帘

惆怅的嘴饮着黑暗

我想顶住逆来的风雨

让你在红红的太阳下就寝

温暖四周黑色的灰烬

师弟心融不断的颂经声

响彻在乌鲁木齐漆黑的雨夜

用印度语:以太阳的名义

用沙漠的语言:以沙子的名义

用鞑靼语:以蓝天的名义

我透过两滴眼泪的世界

不停地匍匐祈祷

举过额头的柱香

一缕轻烟的足迹

落地的声音

将你搁在我的心坎

整整一夜我都在凝视

洞穴一样的黑暗

那看不见的层层叠叠

细碎的雨透过黑色

我像一个溺水者喝下一口黑色的呼吸

一场早到的秋雨

风中,的哆嗦

我坐在你的对面

仍然以为你在我的对面

我们的灵魂在周围相互看着

而你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作为回程

迫使祭奠的人跪着

看那花和蜡烛的光

那种寂静而又庄严的美

一如流水冲过的大脑

如果你果然要走

那么欢聚与告别的心情

会是怎样的呢?那就

用我们的双眼感受吧

去吧,去吧,啊,去吧

在吹起的季风里

不偏不倚的

望一眼辽阔的天空

当年蓝色的蓝的像眼泪一样的

星辰

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念

也许只有你去的那个地方

你在的那个地方

才是永恒去的一个地方

在你的那里

芬芳已尽

正当菊花盛开,菊香满园

那是那一夜的芳香

那是一个优雅的空灵

当陶罐灌满水以后

那是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呈显出水的颜色

凸起的一瞬间

滚动,分离,碰撞,触融

北庭的家园

交河的遗址

穿城而过的驼铃

已化为灰烬的河西走廊

白浪涛天

找不到一丝的回忆

以及活在那里的技能

两手空空地走

以乳为目

以脐为口

你死了

我不死

你舞了

我不舞

我瞠目结舌的仰望

所以

我得好好的活着活在人世

如你所愿

于是我流着流着的泪

第一次

也是惟一一次

让我遇见,让我看见

被白雪藏起的你

我在十字路口点燃篝火

带着木炭祛除寒冷

风和风的自语

随后热烈地相拥

我坐在你的对面

坐在你坐的椅子上

和我自己一起哀悼

唤起生命的灵性

一日的清明

赵氏的眼泪

吊唁的星辰

菊香何处?

藏了我许多年的心事

就哭了的泪

就掉在你的手上

未必你就真的离我而去

我只有也只能牵着你的手

抓住你才能安然无恙

来好好地活在活着的世上

安然凝视

静候佳音

菩提树下的众生

渐行渐远

如你走

如风洞穿天堂

诠释活着

七月,夏日

逝也是我心头的永驻

是我的怀念

是我们一路走了又一路不复的季节

第一次我找不到你

一千次,一万次,千万次

组成了难忘的七月

都已碎在了星空

都已落进了我的眼中

我知了

夏天的七月三十一日一定不能

不让我牵挂

不丢下你

让我带着你走

走向昭苏,七月的天堂

和天马一起生长出翅膀

7.4

第五日,雨过天晴

我依然是一张雨的脸

眼泪在眼眶里涌动

满眼里湿漉的菊花

菊香满园

弥漫着黄的幽灵

我穿过菊香书屋

穿过空气中的身体

吸吮回咽

倚墙伫立的身影

那香火的味道向着我

酥软了的腿

昏沉了的脑袋

继续吹打的唢呐

鸟儿从燕儿窝那里发出祈祷

炷火正在洗礼悲伤的时光

师弟步履蹒跚

在慈悲为怀中佛法无天

在一场超度中模糊视线

为逝者提供归依的路线

我执拗不肯的目光

一时穿透一世的时光

每一幕都是温暖的回憶

我被这一幕幕碎了心怀

都在这一刻尘封关闭

我在天山的脚下

揽一缕阳光

怀抱着你

从七一酱园出发

摔碎一个瓷盆

就上了路

你的不归的黄泉路

我呼喊你的声音跟着你走

和你一起穿行在乌鲁木齐河滩

洒满花瓣的河流

我一路都在呼喊着你

一些路正在拐弯

一些路正在延伸

一路上都盛开着朵朵鲜花

还有金色的小蜜蜂和蝴蝶

还有阳光里奔跑的时光

还有我的空洞的眼眶

和不知所措的眼泪

当我依旧站在松鹤厅

话语就像玉器碎了

我无法想象的这个日子临了

人也没了

话也没了

你虽已过了七旬

但我不忍不受不愿

我仰天为你喊路:

娘,我们出门了

娘,我们上路了

娘,我们拐弯了

娘,我们过桥了

娘呀,你坐稳了

娘呀

声音穿透亚洲地壳的核心

含着甘泉

而太阳的光芒射不透

我内心的黑暗

你呢,看不见了这天上的太阳

听不见了这儿女的声音

我呢,一路为你呼喊

那些一路为你而来的脚步

以及所有的声音:

妈妈呀,妈妈,我舍不得你呀

八月之光

穿过燕儿窝的密林

照亮你骨肉组合的幽灵

我推着你的遗体

我或者去寻找死去的你

一步步走向焚烧炉

幽暗的过道

姊妹们泣不成声的泪

棺材里的你

另一个世界的你

已带着面具的你

生命另一边的你

闭着眼

我盲目的脚步

推着你移动如铅

又如一片叶子坠落

在八月四日的正午时刻

你穿过你沉睡的躯体

永远迷失在你的躯体里

我跪在那里拥抱躯体里的你

吸饮血色的悲伤

天旋地转的

火炉

红色之巢

你歇息在这灼热的炕头

以火的名义

以光的永恒

我在火光中亲吻你的醒来

朝向你的太阳

你分娩出的太阳

我在灼热的炕头前

在令人炫目的墙一侧

阳光之手伸向一推堆头骨

我的手

捡拾你存在的温存

更近地贴着你的裸

纳藏进遗骨的盒

你的躯体

我的怀抱

贴紧你的气息

当烟尘飘过燕儿窝的上空

我们一起回家

7.5

独处在菊香书屋

一个夏天的冰凉

从我的手掌上无声滑过

天山雪白的呼吸

透着刚刚燃烧过的激情

一天的时光断了的琴弦

如法飘舞

你最疼爱的人

因你的死而无声无息

每一声哭喊已无泪水

你已如泪水

落入我深深的心底

不是刻意地

远离滚滚红尘的日夜

跑的再快都跟不上自己的影子

我穿过所有的屋子

寻找屋子里你的身影

迷失在自己里

灵堂里的光闪闪烁烁

万物全部静止

我在夜的中央长跪

面对我们和自己交谈

苍云之上的走廊

已无人烟

一天一天的日子

穿越透明

我终于停住脚步

日日夜夜的歇着

在无所事事中吸吮指尖

转来转去的四壁

无处逃生

而夜晚是一片空旷的沙漠

孤寂和夜交织而止

面对自己的身体

虚拟的真实

我转身

所有的门都因黑暗而关闭

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连触摸自己都不会

又一天一天的又一天

一片又一片又一片的孤寂

一堆又一堆又一堆的堆积

长满了所有的房间

独自一个人走来走去的

就走头无路

坐在你的身边抚摸藤椅

念你而那样的不可企及

被一望无际的黑暗吞噬

那所有确切的已不确切

存在的已不存在

如梦如幻

说这说那的说不清楚

在所有人都已离去时

连一次不期的相遇也没有

我没有意识到的

你的双手已如圆的茄子

长的太久的时间是沉寂

你的日子

穿不透的黑暗

失落于水的沙漠中

我点燃一支香烟

然后是我的空寂

我的点燃的麻木

我的肿大的眼睛

我的嗡嗡的大脑

我远离了人群的独处

而我如今的这般空寂

却在你的生命里充满了许久

惟有的也只是你自己的影子

如今我自己伴着自己

眼里聚集

从未触及的底处

在往昔的日子里生长

然后和你一样生活

透过你的死亡注视生命

不堪回首

我想要离家出走

穿过光芒之夜的北庭

端起正满溢沙粒的杯子

却迈不开沉重的脚步

置于迢迢千里

我穿过你日夜走过的路径

一块一块地收集碎了的日子

在你的目光注视下与你同行

跟着你影子的脚步

叩开记忆的回声

所到之处余音袅袅

我在你的声音里穿过

一个漫长的河西走廊

一片巨大的盐碱滩

泥泞的咸涩

以及在风中飞舞的尘埃

乡关何处?

留着山羊胡子的爷爷

肩上扛着扫帚

扫除我一路的障碍

父亲的生产队留下的一处遗址

我看见灰条丛生

泥土凝固成的土豆

出现在我失眠的夜晚

从空寂的高空

坠落在乌鲁木齐草原

7.6

多少年的往事,在当下的夜

先与你化作尘埃

日子和日子连成的田地

结满了沉甸甸的悲伤

你已彻底睡在了火焰里

我思忖:说的多,做的少了

语言是行动的矮子

不在家中

我在外边行走

我是我话语里投下的一粒沙粒

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

又在另一座北方城市里,迷失

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了解的本性,与自己为敌

无比真实的空洞

以及为自己找的种种借口

说什么天下的孝子

为时已晚

哪怕是小小的疏忽已是最大的罪过

我真的不是个好的东西

眼睁睁地看着你却不在眼里

我穿过你的眼落在你的心上

你在我的眼里我是你的遥远

而你现在真的是我的遥远

我并非他们说的:大孝子

守在无人等待的家中

七的日子一无是处

没了你我仍然惧怕迷路

有你,我闭着眼都知道在哪里

所以不肯丢下

怕的是丢掉我自己

七的日子倦于白天也倦于夜里

倦于自己的慵懒

浑身上下涨满鼓圆

像是塞满了水的海绵

舌尖上散发出沙子的气息

伸向你的手像是八月的麦穗

眼睛不是眼睛

鼻子不是鼻子

我知道,你已置身灰烬

当爱成为火光

就会照亮黑暗的墓穴

生长出百合花和菊花

现在,我蜷缩成一团

孤枕难眠

睁眼闭眼都是你

想与不想都是你

没有一个方式可以愈合

焚烧时骨骼的巨大创伤

我在时间构筑的长城穿梭

思想的脚步情感的影子

穿不过去的抹不掉的

如撒在我心头的灰烬

泪样的光

交织八月,我的泥泞

呢呢喃喃涨了又涨

直到成为眼睛里会说话的塔

我的眼里含满掉不出的泪

一念高出一念

预感成了事后的最后

掩饰自己的真言

身为制药的人造不出的后悔药粒

说过的话如同天井

即触即摸,即看即见

一走就了了

大大的房子,空空的家里

微小的佛堂,微小的祠堂

一盏酥油灯的光

就照亮了先人们的灵堂

我倚墙而立

一次目视,灿烂的笑脸

无以回报

我为我自己留下的话纷纷坠落

跪在地上和睁着眼睛的祖先

说自己的话

无花的果

核桃的脑

枣红的心

摆放在祭祀的供桌上

南无阿弥陀佛

7.7

七七四十九天的日子

不是我没有出门

用一只鸟一样的翅膀

一个人化悲伤的力量

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飞越天山

携着你

瞭望伊犁昭苏的草原

骑上天马穿过我们的牧场

奉献上土豆和天堂蒜

今天,当我为你写作诗篇的时候

你已在我的生命里化作灰烬

我是你的太阳

你分娩出来的儿子娃娃

你放心地骑着马儿走吧

你看见的这满山遍野里的羊群

都会在太阳的照射下

生长出金色的蛋蛋

在这通往天堂的草原上,天马

使我相信:我们终将难免一死

让我释怀的是你是睡着的

一次永远的长眠不等于死了

欣慰而又彻骨的铭刻

如今你骑着银色的天马

走向天天相见的苍穹

相见缺失你的祖先们

而不是游荡在荒芜的荒郊野外

我日日夜夜的守了七七四十九天

注视你的亲切

注视你的缄默

在不眠的守夜当中

怀抱盛开的菊花

走过成千上万个与你的日子

从飘散着麦穗的田野

抵达城市花园

与乌鲁木齐草原缔结亲密

在孔雀河畔遇见相爱

也终结了你在傍晚辽远的长叹

我已在人们编织的谎言里

穿越了星星峡谷

在祖先热情的旗帜下

建筑了色彩斑斓的家园

你走进的北庭葡萄园

为你铭刻不朽的经文

沿着乌鲁木齐河

南城燕儿窝的墓园

罗盘旋转出的一处居所

我为你建造的家

七一酱园的一带的楼群仍在你的视野

每天升起的太阳

朝向你洒下灿烂阳光

送去点点心语

今天,为你而作诗篇的我

在纸上写下章程

镶刻在大理石的墓碑上

一部分属于记忆,另一部分写给未来

为了永远缅怀且可追忆

为了那另一个梦想而光荣

为你而作的诗

将与你相伴

2012年7月31日,这一天

2001年12月21日,另一天

上帝的召感,神的旨意

冬至日

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

冬至的这个日子

这个世界将你我分隔

我的饺子,父亲的面

最后的盛宴

也是你葬礼上的献词:

父亲给了我们光明。

母亲给了我们温暖。

其生命穿出土壤

仍然活在我们当中

直到永远

直到永恒

今天是,2012年12月21日

冬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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