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用力吸气

李广宇

有些电影看过之后，总让人心里纠结，或者是故事本身的残酷，或者是表现手法的直击心灵。在去年的第8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影片当中，就有一部这样的电影——《黑暗弥漫》。这部反映二战期间犹太人绝处求生的电影，虽然没有激烈的战争场面，也没有曲折离奇的故事，但电影呈现出的感伤情绪和沉重的绝望气息，却让人喘不过气来。对比同类题材的《辛德勒名单》和《钢琴师》，这部电影里的反思来得更直接。

《黑暗弥漫》的故事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1943年波兰城市利沃夫被德国纳粹占领，所有犹太人被集中到隔离区里强制看管，受尽屈辱。电影主人公索察是一名下水道工人，为了养家，他在工作之余也干些偷盗的勾当。一次在下水道巡查时，索察发现几个犹太人挖通了地板，准备从下水道逃到隔离区外。面对绝望的犹太人，索察犹豫再三，最终和他们达成协议：只要他们每天付钱给自己，索察就不会向德国人揭发他们。

几天后，德军突然冲进隔离区，将残存的犹太人带往集中营，于是参与挖地道的几十个犹太人逃进了下水道。为了钱，也为了自己的承诺，索察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承担起照顾这些犹太人的责任。

德军开始进入下水道追杀犹太人，索察倍感压力，他向犹太人表示，自己最多只能照顾十二个人。十二个人很快被选了出来，索察带着他们进入下水道深处的密室，那里以前是索察藏匿赃物的地方，现在为十二个犹太人提供了安全的居所……其他的犹太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或饿死，或被德军打死，德军的虐杀让索察下决心挽救幸存的十二个人。

这部电影的大部分场景取自城市下水道，黑暗的狭窄空间、乱窜的老鼠和漂浮的尸体，都令观众不寒而栗，如此逼仄肮脏的下水道里，主人公索察却可以自由穿行，电影在此赋予了索察某种象征意义——他显然不是观众心里标准的“好人”，他喜欢钱，为了钱他可以去偷去抢，他还可以用“这是战争期间”来为自己的恶找借口，在黑暗的时代里，活着如索察的人应该比比皆是。而另一方面，索察却坚守着自己对犹太人的承诺，一开始这种承诺被金钱支撑，后来则完全是被“救助他人”的崇高感激发出来的善。

《黑暗弥漫》在对人性的挖掘上不吝笔墨，作为真实人性的展现，导演没有故意放大索察的善，而是选用了大量生动的细节，突显特定环境下普通人内心良知的觉醒：从一开始索察对犹太人的索求无度，到后来他先把钱交给犹太人，再让犹太人当着众人的面交给自己去买食物，甚至他还自我解嘲，“别让人觉得我是个做事不拿钱的白痴”；从最初听信宣传痛恨犹太人，到最后理解了“犹太人也和我们一样”，并且和妻子商量，领养在下水道出生的犹太婴儿。电影里最让人感动的一幕是索察发现一个犹太女孩身体虚弱，便抱着她从下水道的井口向外张望，空旷的街道上，一群鸽子在悠闲踱步，女孩眼里充满对自由的渴望，这时，索察对孩子说：“吸气！用力吸气！”

索察给予那些绝望的犹太人的，不仅仅是生命本身，更是坚强活下去的勇气。黑暗弥漫，生命可以弯曲成任何姿态，但内心向往光明、渴求自由的热望永远不能放弃。

影片信息

黑暗弥漫Wciemnoci

导演：阿格涅丝卡·霍兰

编剧：DavidF.Shamoon/RobertMarshall

主演：罗伯特·维凯威兹/班诺·福曼/阿格涅兹卡·格罗乔斯卡/玛丽亚·丝奇拉德/赫伯特·奈普/MarcinBosak/KrzysztofSkonieczny/MillaBankowicz

类型：剧情/战争

制片国家/地区：德国/波兰/加拿大

语言：德语/波兰语/乌克兰语/意第绪语

上映日期：2012-01-26（德国）

片长：145分钟

又名：在黑暗中（台）/无光岁月（港）/黑暗侵袭/InDarkness

【责编/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