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守仁
李总看着彩虹桥一号桥墩质量报告,气得直拍桌子,“莫子,你咋跟我打的包票,不想干吱声,这样的工程质量,还配做样板工程?”莫子感到很羞愧。他关掉了手机,连早饭都没吃,早早来到了一号桥墩,左看右瞧的,好像在寻觅着什么。
“嘿嘿,莫经理,刚从公司回来,就想杜鹃来了?”班长大胡子开玩笑地说。
莫子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们还想得奖吗?”大胡子愣住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但他仍吹嘘说:“一号桥墩评不上优质工程,我辞职不干。”莫子很想说,这是你提出来的。但话到嘴边,他没这样说,桥墩出现了缺陷,责任在于自己,怎好意思赖他人呢?那还算个纯爷们吗?他又回忆了一遍:浇灌一号桥墩那几天,他开会去了,安全总监又有病住院,群龙无首。他希望杜鹃来,能帮他一把,但又怕她太较真,凿死铆子,不好搭伙。再说,她又是他的恋人,整得不好,两人非掰生不可。
整改之后,莫子从一号桥墩下来,刚想到伙房吃饭,李总来电:“我给你们彩虹桥派了个安全总监,你可要支持她的工作呀,接受监督,不许刁难人家。”他很想问李总,那个人是谁?李总却挂机了。
莫子心里直叹气:“要是她来,不花钱就能看上戏!”很显然,一个要监督,一个不服管,能建好彩虹桥吗?
吃完饭,莫子拎着安全帽,朝工地走去。刚走出不远,手机又响了,莫子心里窝着一股火,很想关掉它,又怕有急事,看号码是白乐的,接起来,只听对方说:“公司派个安全总监,你不要给她设障呀!”
“谁呀?”
白乐没吱声,手机关了。莫子预感,准是欧阳杜鹃,真不够意思,事先都不透个风,还是恋人呢!转念一想,和她都走到一块了,待彩虹桥竣工,就在工地上举行一场婚礼。
说曹操,曹操到。果然是欧阳杜鹃,她身着工装,手拎着红色安全帽,那双大眼睛,闪着喜悦的光芒。她握着莫子的手,带有挑衅的语气说:“咋的,不欢迎吗?”
莫子看着她嘿嘿直乐。没说欢迎,也没说不欢迎。
欧阳杜鹃来到单身宿舍,把随身携带的生活用品放好了。
莫子对她说:“杜鹃,你在家收拾房间,下午我带你到工地转一转,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
她没说话,冲着莫子挥挥手,意思说,忙你的吧!
欧阳杜鹃能在宿舍待得住吗?她的工作地点在现场,跟工人们一起抡马勺。一到现场,她就展开彩虹桥的图纸。一号桥墩的位置、高度、水泥标号还有钢筋粗细等等,她对照质量报告一一检查,很想知道造成工程质量缺陷的原因。
她用手梳理了一下短发,很俏皮地对自己说,我是狄仁杰吗?她笑了。不过,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驻地离工地有三里多。欧阳杜鹃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施工前,她曾多次来过。
突然,一顶红色的安全帽,出现在一号桥墩,被春阳一晃,红艳艳的。眼尖的大胡子对莫子说:“你看那是谁?”
一号桥墩离二号桥墩30多米远,莫子自然看清了,他对大胡子说:“新来的安全总监。”大胡子回头笑笑说:“的确是女的,她,就是安全总监?”
莫子很想说,看她不像吗?你要违章作业,她可饶不了你。
这时起风了,一阵紧似一阵,莫子担心,别把她吹到桥墩下面去。他双手做起喇叭状,大声喊:“风太大,注意安全。”欧阳杜鹃俯瞰二号桥墩,见工人正在支钢模呢,她回应一声:“仔细检查一下钢模板、螺栓,还有拉杆是否上紧,别出差头。”莫子想,到底是娘儿们,心比针尖还细。再想起她有言在先,要是发现问题,不会轻饶。于是,他对身旁的大胡子说:“你带人再检查一下螺丝,别留下安全隐患。当心呀,她办事,钉是钉,铆是铆,含糊不得。”大胡子不以为然,看了看莫子,“哼”了一声。
莫子想,这家伙真是工作狂,刚刚履职,就往工地跑。再说,工地有我,能给她亏吃吗?他摇了摇头,脱口说了一句:“嗯,到底是女人!”由于是支钢模,大家全神贯注,根本没想到还有人到这儿做安全检查。
欧阳杜鹃出现在莫子面前。莫子很想说,腿真够快的。“干嘛急着到工地?”她没说话,一脸暖笑,看着大家伙支钢模。莫子很想问,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欧阳杜鹃不是白吃饭的,她看着看着,竟然跟大胡子一起支起钢模来,还问:“出现过‘崩模’问题吗?”大胡子沉下脸,以为是揭他老底,瞪了杜鹃一眼,意思说,打人别打脸,说话别揭短。停了半晌,才挤出了一句:“有过,白瞎了一罐混凝土。”
莫子听得真真切切,他递给大胡子一个眼色,意思说,拧紧模板螺丝。
杜鹃拿起了扳手,抽查5个螺丝,个个都合格了,她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等待浇灌。
晌午了,食堂送来了包子,还有饭汤。莫子先给杜鹃舀了一碗汤,再夹了8个肉馅包子,俩人边吃边唠。
杜鹃对莫子说:“我想看看一号桥墩浇灌的原始记录。”
“你看这个干嘛?”
杜鹃没说话,咬了一口肉馅包子,冲着莫子眯眯地笑。(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