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建安
因不满在家里受女强人老婆的气,他辞去了中学教师的工作,跑到自家玩具公司当起了“常务副总经理”。因为感觉在公司中没有“实权”,工作中处处受妻子的制约,他又有了想“上位”的念头,打算让妻子将总经理的职位让给自己。更为荒唐的是,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居然暗中助妻子“红杏出墙”,并偷录下妻子与情人约会的性爱录音作为要挟……
辞去公职,只为不受妻子的气
在辽宁省丹东市,说起金玉欣的名字,生意场上几乎无人不知。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女人,当年辞去公职,独自下海创业,注册成立了一家玩具公司,前后只用了短短8年时间,就积累下千万资产!那是2008年,金玉欣刚刚过完自己35岁的生日。
正当金玉欣的事业处于颠峰时,2009年春天,比她大2岁的丈夫左大华忽然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他打算辞职,和她一起经营公司。
金玉欣有些弄不明白:丈夫在市里一所中学任教多年,多次获得区、市优秀教师称号,两年前还刚刚获得研究生学历,干嘛要辞职呢?她哪里知道,左大华这么做,是因为“在家里受够了老婆的气”。
在开办公司前,金玉欣在丹东一家外贸公司做会计,一家三口过着和美平静的生活。可是,自从当了总经理之后,金玉欣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不仅和儿子的感情越来越疏远,而且和丈夫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冲。左大华感觉男子汉的自尊心屡屡受伤,开始有了辞职的念头。
在金玉欣劝说无果的情况下,2009年五一节过后,左大华正式到玩具公司走马上任了,他的头衔是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分管业务和人事。起初,左大华对这一切还是挺满意的,但是不久后发生的两件事改变了他的态度。
那是他来公司三个月后的一天早上,销售部马经理将一份《关于免去张雪原销售部副经理职务的建议》递到了他的手里,理由是:张雪原连续多日无故不来上班,偶尔来了不仅什么事都不做,反而说了一大堆牢骚话,还鼓动别人跳槽。左大华经过一番调查,证明马经理反映的情况属实。
这天下午,正好召开公司中层干部会议,左大华在会上将张雪原狠狠批评了一顿。本来,左大华准备跟妻子商量过之后,再对张雪原作出处理,但他在会上说到慷慨激昂处,一时冲动,突然以公司的名义宣布:免去张雪原销售部副经理职务!
在场的金玉欣听后,皱了皱眉头,环视一下在座的人,说:“这样,关于张雪原的职务调整问题,以后再议吧。”
散会后,左大华冲进金玉欣的办公室,气急败坏地冲她嚷:“你为什么否决我?我的决定有什么错?”
“大华,你来公司时间不长,对很多事都不了解。”金玉欣解释说,“张雪原是公司的元老,属于有功之臣。他原为销售部的经理,后来因为工作上出了点差错,我才提拔了现在的马经理,让他做副手,他有点闹情绪……”左大华没听妻子说完,气呼呼地摔门出去了。
2009年10月23日,金玉欣一早就出去见客户,手机一时无法接通,而销售部有张单子急着要找她签字。客户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急得团团转的马经理于是找到了左大华。
“这样吧,我替金总签个字,先把货发了,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解释。”左大华想,他是公司的常务副总,是“二当家”的,签个字也没什么。中午,等金玉欣回到了办公室,左大华准备把这事告诉她。谁知刚推开门,便看见马经理站在老板台前,而妻子手上正拿着早上他签过字的发货单。他发现,单子上他的签字已经被划去,取而代之的是妻子的意见:暂缓发货。
“砰”!左大华猛地一下把门带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在公司里简直就是个摆设。“我这算什么?不就是老婆手下的一个打工仔吗?不行,我得让她听我的!”左大华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可金玉欣是个好强的人,肯定不会拱手相送总经理的位子,他要想想办法,让妻子乖乖让位。
助妻出轨,争位子不择手段
为了进一步拓展业务,2010年春节过后,公司高薪招聘了几名有工作经验的销售人员,其中一名叫高晓楠的小伙子引起了金玉欣的注意。
高晓楠时年27岁,本科毕业,不仅人长得阳光、帅气,而且工作勤勤恳恳。进入公司短短半年时间,他的销售业绩就在全体业务员中排名第二。于是,金玉欣破格提拔高晓楠为销售部副经理。左大华敏感地发现,高晓楠看金玉欣的眼光似乎有些特别。他脑瓜“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逼妻子让位的计谋。
2010年9月初的一天晚上,金玉欣刚进家门,左大华劈头盖脸就把她臭骂一顿,问她这么晚回来,是不是跟哪个男人在外面鬼混?结果两人大吵起来。左大华狠狠心朝金玉欣的脸上抽了一巴掌,金玉欣哭着跑出了家门。
金玉欣前脚刚出门,左大华就拨通了高晓楠的电话:“小高吗?金总和我闹了点矛盾,一个人跑出去了。你赶紧到小区门口堵住她,她要上哪儿你就陪她上哪儿。注意,别说是我叫你去的,金总可是个要面子的人。”
结果,金玉欣出门不久,就遇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高晓楠。
那天晚上,高晓楠陪着金玉欣沿着鸭绿江边走了很久,直到凌晨时分,他才开车将金玉欣送回家。
之后,两个人的来往渐渐多了起来。单身的高晓楠对精明干练、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风韵的金玉欣充满了崇敬之情,但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再要强的女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又一次在家与丈夫发生争吵后,在一家咖啡厅里,金玉欣忍不住将一肚子苦水向高晓楠全倒了出来。高晓楠心疼地替金玉欣擦眼泪,犹豫了一会又凑过来,将金玉欣搂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她脸上的泪珠。金玉欣心中一阵慌乱,想拒绝却浑身无力……当时,金玉欣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也许是想报复左大华,也许是真的有点喜欢高晓楠。
可她做梦也想不到,此时的左大华正在咖啡厅大门外徘徊。左大华下一步的计划是:找个适当的机会,把妻子逼到高晓楠的床上。而且,这次一定要拿到证据。
从那以后,左大华故意把妻子看得紧紧的,每天下了班都等妻子一起回家。到了晚上,他却在夫妻生活上故意冷淡妻子。这样的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一天早上,左大华以去沈阳出差为由,到公司打了个照面就回了家。他将一个新买的录音笔用胶带纸固定在床底下,又给高晓楠打了个电话:“小高,我去沈阳出差,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这两天金总身体不太好,你替我照顾一下她。晚上下了班你给她叫一份外卖,不要让她在外面吃……”做完这一切,左大华长吁了一口气。可他却高兴不起来:登上总经理宝座的时间不远了,但一想到是自己亲手把妻子推向别人的怀抱,他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果然不出所料,当天晚上7点多,躲在暗处的左大华看到高晓楠快步走进了他们家。第二天上午,左大华赶回家,双手颤抖着从床下取出录音笔。高晓楠的声音出现了:“金姐,你真美……”“别,别,这样不好……”是金玉欣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左大华听不下去了,心里既愤怒又难受。
晚上吃过饭后,左大华以少有的温柔对妻子说:“看你每天在外面忙忙碌碌的,哪像个女人啊?开公司谈业务理当是大老爷们干的事,干脆,我们在公司换个位置吧。”
“什么?不行!”金玉欣断然拒绝。在她眼里,左大华还是个门外汉,她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一个公司交给他来打理。
“我这里有一段录音,你听了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左大华说着拿出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金玉欣听得浑身颤抖,既羞愧又愤怒:“左大华,你太过分了!无论怎样,我是不会让位的!事情挑明了也好,你我间的缘分算是尽了。”
“这就由不得你了。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把这段录音复录后分发到公司各个部门,然后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你出轨的证据确凿,看看到时候法院会怎么判!”
接下来,金玉欣每天下班回家,左大华都要把录音放一遍给她听。金玉欣受不了这种折磨,终于投降了:“好吧,我答应你……”
2011年4月21日,左大华终于如愿当上了玩具公司的总经理、法人代表,金玉欣改任副总经理,主管生产和销售。
赌气一场,公司没了家也散了
在左大华上台后的头几个月,公司业绩勉强维持现状。因为他不懂管理,常常会在经营中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金玉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她一提意见,左大华就拿出录音笔威胁她。左大华告诉妻子:“原来家里家外都是你‘一言堂,弄得我忍气吞声这么些年,现在翻身的日子到了,我就是要享受享受当家做主的好滋味。”金玉欣明知中了丈夫的圈套,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只好忍气吞声。
2011年9月中旬的一天,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浙江义乌有一个老客户订了5万只海洋动物玩具,但提货时,资金一时不能到位。他打电话来说明眼下资金周转遇到了点困难,希望先发货后付款。金玉欣知道这个客户很守信用,而且双方合作一直很愉快,便爽快地答应了。可是左大华偏要和金玉欣对着干,坚决不同意,说这样做违反公司规定。
货终究没有发出去,那个老客户从此和公司断了联系。光这一笔生意落空,就让公司损失了几十万。后来的近半年时间里,左大华又自作主张地做了几笔“大生意”,结果被骗的被骗,收不回货款的收不回货款,都是亏多盈少。
“性爱录音”事件发生后,金玉欣断了和高晓楠的往来,高晓楠辞职离开了公司。同时,由于“性爱录音”给金玉欣精神上带来的刺激太过强烈,她一时无法把心思集中到工作上来。渐渐地,她开始厌倦商场,公司的事也懒得操心了。事业没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漠,金玉欣成天无精打采,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趣。
到2012年4月,由于左大华管理不善,公司缺少周转资金,生产处于半停顿状态。工人连续几个月领不到工资,许多技术工人和业务骨干都跳槽去了别的公司。万般无奈之下,6月初,左大华不得不将公司盘给了大连一家生产工艺品的企业。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创出的一番事业被丈夫毁了,金玉欣终于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她起诉到法院,要求和丈夫离婚,并分割财产。
2012年8月23日,丹东市新城区人民法院正式开庭审理金玉欣和左大华的离婚案。法庭上,左大华一直低着头。金玉欣陈述了左大华公司夺权的始末,但隐去了她和高晓楠的“一夜情”以及丈夫用“性爱录音”威胁自己的事。她要求分割全部家庭财产的70%,理由是左大华把企业搞垮了,他是过错方。
这时,一直沉默的左大华突然抬起头说:“法官,我有话要说……”
金玉欣惊恐地看着左大华,他要说什么?她的“一夜情”?“性爱录音”?金玉欣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
左大华语气低沉地说:“我承认有些事情我做得太过分,但如果说到过错,我认为不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我的妻子自从下海经商后,她每个星期回家吃饭的次数不会超过5次,孩子的事她也从来不管不问,她没有履行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责任。相反,她还把在公司的做派带到家里,这一点让我无法忍受,所以我才辞职进公司要和她一较高低……如今,我们闹到这个局面,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左大华停顿片刻,转过身面对妻子:“玉欣,如果你一直像当年那样对我,我就不会辞职……”
左大华没有提起她的“一夜情”,这让金玉欣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丈夫的一番话让她内心掀起了更大的波澜。她想起自己下海创业前,虽然家里钱不多,生活也只是简单的上班下班、锅碗瓢盆,但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那时候的她,和丈夫有着说不完的话,两人每天晚上都会倾心交流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那时候孩子小,虽然生活琐事很多,可他们乐在其中,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甜蜜而温馨的。可当她有了自己的公司后,这样的甜蜜和温馨却越来越少了。当时的她将全部心思放到事业上,忽视了家人的感受。如今,事业没了,婚姻也即将失去。这一切的失败,究其根源,其实还是在自己身上啊……
可是,现在意识到这一切已经晚了。金玉欣虽然十分自责,可丈夫的所作所为,对她造成的伤害,她还是无法原谅的。丈夫拿出“性爱录音”那一刻,他们的感情就已经破碎了,她已经不可能再跟左大华一起生活。更何况,自己的事业也被丈夫毁了。过去再美好的回忆,也无法弥补如今心灵的创伤……
2012年国庆节前夕,远在海南的金玉欣通过电子邮件告诉笔者,她已经和左大华离婚了。接下来,她要梳理一下自己的心境,寻找新的起点。这次婚姻给她带来的不仅是伤痛,更有反思,她会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文中涉及的相关人物、企业均作化名处理。)
编后
事业与家庭,孰轻孰重?金玉欣和左大华,都没有给出正确的答案。
起初,金玉欣的事业是成功的,但冷落了丈夫左大华。他不甘心家庭“女主外,男主内”的模式,硬是要内外一把抓。于是,事业和家庭都失败了。与其说左大华的举动过于荒唐,不如说左大华缺乏起码的自知之明,或者说是严重的心理自卑。户口本上你是一家之主,不代表公司营业执照上你就是法人代表。在家里你可以动之以情,但在公司你必须晓之以理——这个理就是,合适的人适应现有的位子,而不是位子为人而设。外行领导内行的结果,只能是一团乱麻,最终鸡飞蛋打。
当然,金玉欣也犯了多数女强人一样的错误——肥了事业,瘦了家庭。在这里,我们只想说,事业与家庭,如同硬币的两面,共同组成幸福生活的A面和B面。侧重哪一面,生活都是不完整的,何谈幸福。只有兼顾事业与家庭,这样的人生才是完美幸福的。
(责编/邓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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