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父时

2013-02-20 00:20段本生
江西电力 2013年2期
关键词:志愿书造反派乐平

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季的清明祭祖时,淅淅沥沥的春雨,洒落在窗前的玻璃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雨水顺而流淌,犹如人们思念祖辈的眼泪……

父亲在2003年冬突发脑溢血,抢救了二十多天,还是不幸离世。记得十年前,也是这清明时节,我写了一篇《又到清明祭母时》小散文,刊登在《江西电力报》上。倒不是这篇文章激发了我再写祭父文,而实在是父亲留给我太多、太多的教诲与严训。我的成长进步离不开父亲的言传与身教。

在我13岁那年,我加入共青团,在填写入团志愿书时,对社会关系却不知怎么填,便待父亲回家,一来请教,二来可讨得父亲的高兴和表扬。不曾想父亲一席话,使我一生受益。“志愿书都不会填,还入什么团,还当什么班干部?!”从此,我领悟了人生惟有自强,醒悟到成功只有靠自己的努力。

父亲是1948年5月参加革命的,随二野陈庚的部队解放乐平后,留在地方做土改工作。他走家串户,宣传发动,不怕土豪劣绅的恐吓威胁,不怕地主恶霸的明刀暗枪,很年轻就担任上饶地委组织部副部长。面对困难,他从不退缩;面对责任,他敢于担当。就是文革揪斗打倒,戴高帽子、挂大黑板、游街示众,他也是仍旧坚强地挺立着,不说一句揭发别人、出卖他人的昧心话;坐飞机、站砖头、掏厕所、睡牛棚,他也没有吭一声。记得1969年那年冬天,特别的寒冷。造反派让父亲长期跪地,母亲担心父亲受冻、脚受寒,特意一针一线地缝制了一件黑色的棉裤,叫我偷偷送到牛棚去。我躲过造反派的门岗,悄悄地从一个破败的窗户里递进去。父亲见到我非常灿烂地笑了,从窗户缝里伸出被造反派打得发抖的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孩子不用怕,照顾好妈妈和妹妹,爸爸没有事,你要好好读书,学会坚强,长大了要做有用的人。”这是我10岁以来记忆中唯一一次父亲笑得那么亲切,那么和蔼地对我说话。

1972年夏父亲平反恢复了工作,调到离家70多公里的乐华锰矿任党委书记,单位给他配备了北京吉普可他很少坐,每次回家他都是挤公交班车。1974年春节前夕,父亲要去南昌参加冶金系统“学大庆”工作会,母亲和父亲商量,希望父亲顺带着我去南昌亲戚家小住几天。父亲严厉地回答:“我是去开会,坐公车不能干私事。”当时,我不懂事,暗自赌气,“今后我要靠自己的努力,不但去南昌,还要去上海、北京呢。”

1988年夏,父亲从市人大主任职位离退下来,我在父亲的严教和组织的培养下,走上了领导岗位。1997年我任乐平发电厂的厂长,一次参加市里的防洪紧急会议,抽空顺道回家看望老父亲。父亲见我便劈头盖脸一句话,“你不要在我面前摆脸,以后不要坐着公车来家看我,我看得很不舒服。”话语不多,浸透着革命前辈对我们后继者的期望和教诲。

父亲总是对我说:“为官要正,公私分明,多体察老百姓的困难,多做老百姓高兴的事。我在位时,没有做好,现在退下来总是后悔,你要注意,不然今后你退下来老百姓会指责你的。”父亲的严词教训经常在我耳边响起,警示自己,要自律、自觉、自醒、自警。

再过几年,我也要退二线了。我时刻反思父亲所言“老百姓会怎样评价我,会怎样指责我……”清明上坟,我能在父母坟前无愧地说一声“我是对社会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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