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儿
一 带上妈妈去相亲
自从丈夫10年前车祸去世后,赵海芳靠着亡夫生前创立的电子配件厂,和女儿高玉相依为命。赵海芳信奉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的说法,自小就对她宠爱有加,高玉想买再贵再好的东西,赵海芳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她。
可能寄望过高,高玉大学毕业后几次恋爱,都不被赵海芳认可,赵海芳觉得高玉眼光太肤浅,找的男朋友不是商场的售货员,就是跑业务的小青年,收入低,家庭环境也和高玉不在一个档次上。那年,刚和前男友分手没多久的高玉,又火速恋上了一个在酒店桑拿部做主管的男孩儿管太保。两人确定恋情才半个月,高玉就将管太保带回家见家长。
赵海芳查过管太保的底,管太保是江西人,来广西才一年不到,女朋友已经换了不止半打,赵海芳担心管太保会让女儿吃亏。
幸好高玉和管太保在一起半年左右,发现管太保居然脚踏两只船,痛哭一场后,愤然与管太保分手,赵海芳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高玉断了这场恋爱后,赵海芳就不得不正视起高玉的终身大事,与其让高玉在外面认识些根本拿不出手的男朋友,倒不如自己出面,托朋友亲戚介绍些合适的男人给她。
赵海芳无意中看电视,电视台刚好播出一个叫《带上妈妈来相亲》的大型相亲情感互动节目,赵海芳津津有味地将整个节目看完,心里就有了主意。她看得出,能上电视节目相亲的男人,基本上都有点事业基础,相貌也周正。最最重要的是,这节目最大的卖点是带上“妈妈”来相亲,这样子的话,自己就名正言顺在高玉挑选男友这方面给予意见,而又不被高玉反感。
打定主意后,赵海芳马上替高玉报了名。没过几天,节目组打电话通知赵海芳,她和高玉这对母女已经通过节目组的筛选,可以参加3月初的第一期节目。
赵海芳喜出望外地将消息告诉了高玉。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说服高玉,没想到高玉一听是电视相亲节目,一口就答应了,还兴致勃勃地拖着赵海芳去商场购置了一套高级时装打算录制节目那天穿。
二 妈妈要逼婚
当5个男候选人款款走进演播大厅,赵海芳就知道这趟来得有价值。男候选人整体形象都不错,赵海芳尤其对5号候选人非常有好感。5号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穿着一套黑色西服,显得既成熟又稳重。虽然年纪稍微大一点,35岁了,职业也是个普通的业务经理,但赵海芳以过来人的眼光觉得,5号是做老公的最佳人选。让赵海芳欣喜的是5号对她的各种提问都回答得很好,更让她替女儿心动。
偏偏高玉最不看好的就是5号,她觉得5号太老了,人也长得平凡,相反其他4个候选人年纪和她接近,从事的职业也较为时尚,不是杂志美编就是移动公司的职员,但让高玉反感的是,她明明暗示了赵海芳自己对2号和3号最钟情,赵海芳却举红牌淘汰了1-4号,唯独给5号举了绿牌通过。
结果在赵海芳频频向5号亮绿灯的情况下,高玉与5号配对成功。虽然在现实里高玉并没有义务真的与5号谈恋爱,但这场相亲秀让赵海芳和高玉的感情第一次分了岔,尤其是一个星期后,当高玉回到家中,得知当晚家中宴请的客人就是相亲节目上的5号候选人路波时,如果不是赵海芳拦着她,高玉几乎要掉头就走。
那晚的家宴对高玉来说是一种折磨,吃饭过程中她几乎没主动吭过声,只有在赵海芳或路波向她提问时,她才会敷衍一两句。但高玉的冷淡并没有破坏宴席中的和谐气氛,很明显,赵海芳对这个“未来女婿”非常满意。自从家宴过后,赵海芳又不定期地邀请路波回家做客好几次,越是了解路波,赵海芳越是认定这是高玉的最佳夫婿。有一次吃饭途中,赵海芳不慎让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她一时之间很尴尬,高玉丝毫没有觉察到母亲的处境,路波却不动声色地起来替赵海芳倒了一大杯温开水,担心她当着他的面会不好意思,于是又借故上厕所离开了十几分钟,让赵海芳从容处理了喉咙里的鱼刺。
这件事让赵海芳下定决心,要促成这门亲事。
三 女儿的男友变成妈妈的理想丈夫
高玉一听结婚就朝赵海芳嚷道:“妈,你是不是有病,我和那个什么路波,连一次单独的约会也没有,更加别提牵手接吻了,我怎么跟他结婚啊?”
赵海芳气定神闲地说道:“你妈跟你爸结婚前可是只见过两面,我们还不是生活得很幸福,还有了你?相信妈,妈不会害你的,你跟路波结了婚,绝对不会后悔。”
高玉越听越气,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句:“你一开始就不是在替我找男朋友,你只是按着你的眼光在找老公而已。”
高玉的叫嚣让赵海芳脸红耳赤,觉得高玉完全不懂得做母亲的一片苦心。女儿这么不懂事,也更加强了赵海芳要替女儿找个成熟男友的决心。她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高玉错过这种好男人。
赵海芳为了让高玉听从她的安排,决定向她施以高压,她告诉高玉,如果不同意跟路波结婚,她就会收回她给高玉的附属卡,还有每个月给她的5000块零花钱。
高玉也被赵海芳的强硬给触怒了,她对着母亲吼道:“要结你自己结!反正当初你也是按自己的要求来挑男人的。”
高玉的忤逆让赵海芳伤心,但夜深人静之时,赵海芳想起白日里高玉的话,忽然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高玉的话虽然难听,可她说得也没错,自己确实按着心目中理想丈夫的模子来替高玉挑男友的。虽然自己比路波大13岁,但她面对着路波,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年龄差距。赵海芳的寂寞情怀,因为女儿一句无心之言而泛起了波澜。聪明的高玉看出了母亲的转变,她一心只想着要脱身,让赵海芳不再逼她嫁人,于是高玉心想自己干脆做个丑人好了。
高玉约路波在外面见面,说:“你这种大叔型的男人根本就不适合我,但我妈妈很欣赏你,如果你不反对,可以跟我妈继续做朋友,也欢迎你常来我们家做客。”
路波虽然心里有点不高兴,但也谈不上有太大失望,他和高玉一直以来都没交流,反而和赵海芳比较谈得来,赵海芳虽然年纪稍大,却很懂得风情,又没什么架子,路波和她做朋友,怎么算都不吃亏。
路波和赵海芳接下来的交往,就显得目的性十足,很快,赵海芳就和路波发展迅速,不久,俩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四 金钱纠纷让父女反目
高玉为此松了口气,以为多了个后父,赵海芳有了要关心的人,就不会再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婚姻大事上。但是很快,高玉就发现路波把钱看得很重,结婚没多久,家中的财政大权就落入了路波手中。路波的经济封锁让高玉很生气,她向赵海芳要零用钱,赵海芳反而脸带羞涩地要她问爸爸拿。一肚子气的高玉脱口而出:“他算哪门子的爸爸,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爸,他已经死了!”高玉这么不给路波面子,赵海芳自然不高兴。
高玉不恨赵海芳,她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路波这个外人,她开始怀疑路波的企图。
高玉瞒着赵海芳找到了厂子里一个忠心的老会计,老会计告诉高玉,现在赵海芳把厂子都交给了路波打理,厂里重要的决策都由他来拍板,赵海芳基本上已经退居幕后了,厂里的公章、存折都由路波保管。
高玉一听就急了,这不等于把她父亲毕生的心血都给他了?高玉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让赵海芳失去对路波的信任。她接连几个星期偷偷跟踪了路波,发现他在外面的生活很奢侈,每次陪客人都会选择最高级的酒店和夜总会,她还偷拍到路波在夜总会出来搂着一个性感女孩儿的照片。
她在赵海芳面前狠狠告了路波一状,但赵海芳却责怪高玉多事,她还为路波辩护:“男人出去谈生意,风月场上的应酬在所难免,你不尊重你波叔,就等于不尊重我,以后不要再为难你波叔了。”
高玉睁大了眼睛,她重新审视了一下赵海芳,终于发现这个妈妈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迟来的春天,她发芽了,眼角眉梢都有了女人味。很明显,她已经被路波完全收伏了。她那晚趁着赵海芳和朋友出去逛街不在家,将怨气都撒在了刚回到家的路波身上,大骂路波是小人,娶不了女儿就娶丈母娘,为钱什么都能干。
路波对高玉说:“趁你妈不在,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我虽然爱钱,可我也不是黑心肠的人,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和我作对,将来你出嫁,我保证会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高玉不屑地啐了路波一口:“这本来都是属于我的,你以为施舍这么点东西给我我就会感激你吗?做梦去吧!”
路波见高玉不为所动,也没了耐心,拉下脸说:“你既然要存心与我为敌,那我也不会跟你客气,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人生!”
路波拂袖而去。
五 亲情决裂后两败俱伤
高玉和路波的正式决裂,让高玉不得不开始正视她以后的命运。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继续下去,父亲生前留下的遗产,都会全部落入路波的手中,而母亲也不会再站在她这边。而唯一可以扭转她命运的可能,就是破坏赵海芳和路波之间的关系。
一天晚上,高玉趁着赵海芳去了海南两日游,将路波叫到自己房间,说有事情跟他商量。路波一进到房间,就感觉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一身热裤紧身衫的高玉含笑坐在床边,她娇滴滴地拍拍身边的空位,说:“过来坐,波叔,你怕我吃了你吗?”高玉一边说一边咯咯笑了两声。
路波顺从地在高玉身边坐下。高玉随即从床头柜旁边的粉色小冰箱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说:“波叔,为了纪念我们化敌为友,成为自己人,咱们喝一杯怎么样?”高玉自说自话地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塞进路波手里。一瓶酒见底,路波已经喝得醉眼惺忪,高玉顺势将路波推倒在床上,自己摆出诱惑的姿势骑在他身上,路波见状,哪里抵挡得住这番春光,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两人很快就滚成了堆。
第二天早上,高玉将昨晚拍下来的她和路波上床的DV打算呈给赵海芳看。这是高玉最后的反击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破坏路波和赵海芳。
高玉的计划很完美,可惜路波却胜她一筹。他酒醒后意识到中了高玉的圈套,于是先发制人,在高玉还没有见到赵海芳之前,他就开车去机场将赵海芳接回家。一进家门,路波就两腿一跪扑通倒在赵海芳面前,痛哭流涕,又是打自己巴掌又是忏悔,说他在高玉房里只喝了一杯酒,平时他酒量很好的,偏偏昨晚却醉得很厉害,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将高玉当成了她。
路波的言下之意,就是高玉故意在酒里下了药,导致他酒后乱性。路波很聪明地并没有全部推卸责任,而是将主要的过错都赖在高玉身上。
面对母亲的指责,高玉哭了,她拉着赵海芳的手说:“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女儿吗,你就只信他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就判你亲生女儿死刑吗?”
赵海芳将脸扭到一边,用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了。你走吧!”高玉绝望地看了赵海芳一眼,回房收拾了行李就离开了家。
高玉离开家后,因为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她只能找了间比较便宜的旅馆住下。高玉为了壮胆,下楼在小旅馆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瓶二锅头。
酒精将高玉的情绪挑了起来,她的眼前晃荡着路波和赵海芳的脸,左右交替,高玉觉得无论如何,一定要给这两个人一点教训。
借着酒精的力量,高玉摸回了家,在家楼下的垃圾桶旁边她无意中发现一瓶别人扔掉的红油,她捡起红油瓶到了家门口,将红油倒在大门上,然后点燃了火。熊熊烈火灼伤了高玉的眼睛,她吓得扔下打火机逃跑了。
高玉没想到赵海芳因为女儿的离家出走而伤心,那晚她和路波都喝得很醉,结果两人双双被烧死在大火中。
高玉就这样成了监狱中的一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