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当低保户

卢树盈

乡里分给赵王村两个低保户的名额。

赵村长略加思索，定下了兩个村民。为了透明公开，他召开村民大会，宣布这次低保人为赵有奎和王湖。

按理说这两人是最符合低保条件的：赵有奎今年八十岁，住在低矮的烂瓦房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王湖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他身上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可名单一公布，就引起轩然大波。

村民说：赵有奎有三儿两女，家庭都很富裕，就是不赡养老人。更让人不容的是赵有奎的户口和大儿子在一起，如果赵有奎享受低保，那他大儿子一家六口都要跟着享受低保，太不公平了。赵村长想想有理，于是在赵有奎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红红的叉。

对王湖，村民们意见更大了。王湖才三十多岁，身强力壮。要问他为什么那么穷，一个字就是懒。当别人为挣钱忙碌的时候，他就坐在牌桌子上赌，输得家徒四壁。要是他吃上低保，那就更不公平了。

赵村长看群情激愤，在王湖的名字上，也画了一个红红的叉。

接下来，赵村长让村民推选两个合适的人选，可大家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怎么也统一不了。散会的时候，还有村民放出狠话，说要是这次低保不公平，就到上面告去。搞得赵村长心里发凉。

低保牵涉到钱，不是小事，赵村长不敢大意，回家后苦思冥想又定了六个人选。

再次开会，让村民们六选二。可这次村民们闹得更凶，都说这六个人不能享受低保。说出来的理由，合情合理，赵村长只能摇头，把这六人否决。

眼看别的村都交了低保名单，乡长打电话来，怒问赵村长是不是不想要钱了。

赵村长硬着头皮再次召开村民大会，每家发一张选票，用无记名的方法，选出享受低保的人的名字。

半小时后，赵村长收回选票，下面的事就简单了，谁的票多，谁就当选。赵村长得意地喝着茶，为自己的聪明兴奋不已。

唱票人在一个大大的黑板上写着被选人的名字，赵村长看着黑板上的名字越来越多，眉头越皱越紧。

当唱票人满头大汗地写完选票，赵村长一头栽倒在地——那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每一户村民的名字。

很久，赵村长才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宣布，我哥和我弟是今年的低保户。”

台下响起谩骂声，有人开始脱鞋子，准备往台上扔。赵村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说：“他们所得的低保金、扶贫款将平均分配给村里人。”

【原载《故事会》2012年冬季增刊】

河南省郑州 涛 声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