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福林
(上海交通大学 医学院,上海 200025)
毛泽东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两次思想突破
□叶福林
(上海交通大学 医学院,上海 200025)
毛泽东在1927—1930年领导中国革命斗争过程中,转兵井冈,实现了革命力量由城市向农村的战略性转移;出击赣南,突破了井冈山时期“凭险据守”的观念局限;会师东固,激发了“农村包围城市”革命道路理论的初步形成。转兵井冈与会师东固,是毛泽东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两个关节点,这期间,其思想出现了两次重大突破。
转兵井冈;会师东固;毛泽东;中国革命道路
1927年在秋收起义遭受严重挫折后,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来到井冈山,创建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实现了革命力量由城市向农村的战略性转移,提出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1929年为粉碎国民党军的第三次“会剿”,毛泽东、朱德等率领红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在东固与红二、四团胜利会师,进一步启发了他对中国革命道路理论的思考。转兵井冈与会师东固,是毛泽东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两个关节点,促使其思想出现两次重大突破。
从法国巴黎公社到俄国十月革命,按照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立足于欧洲国家的最初构想,举行城市武装起义,发动全国革命战争,摧毁资产阶级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这是无产阶级革命的中心任务和最高形式。从当时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来看,完成夺取政权的中心任务,一般要经过准备和实行两个阶段。在准备阶段里共产党利用资产阶级民主制度,进行合法斗争。如共产党参加议会,利用议会讲坛,宣传党的主张,揭露反动统治者;组织工会,发动经济政治的罢工等等。用这类合法(非武装)的组织形式和不流血(非战争)的斗争形式,去组织工人,争取广大群众,积蓄革命力量,以准备最后举行武装起义,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到实行武装起义的阶段,临时武装起来的群众和从旧军队中争取过来的士兵,一般是先占领中心城市,以突击方式,迅速地摧毁反动统治者的首脑机关,然后再进攻农村。但是,中国在1927年大革命失败以后,国民党反动派在城市建立了稳固的统治,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进行疯狂的屠杀,到处一片白色恐怖,根本不允许进行公开的合法斗争,情况已经和一般的资本主义国家完全不同。由此,再按照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经典构想和国外的通行办法,去发动城市武装起义和攻打中心城市,就根本行不通了。[1]P67-68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共产党怎样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武装夺取政权的基本原理应用于中国,是一个需要在革命实践中探索和解决的重大问题。当时,中国共产党人在对这个问题的探索上,表现出了两个方向,两种趋势。一个就是教条主义的方向和趋势,即坚持城市中心论。由于当时共产国际的一些领导人对中国的具体国情和中国革命的特点规律根本不了解,所以他们总是按照俄国十月革命的模式来指导中国革命。而与教条主义的方向和趋势相对立的,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探索适合中国国情革命道路的方向和趋势。
1927年9月,在党的“八七”会议精神指导下,毛泽东领导了湘赣边界的秋收起义。当起义部队会攻中心城市严重受挫后,毛泽东在文家市召开前委会议,讨论工农革命军的下一步行动方向。针对余洒度等人仍坚持“取道浏阳再攻长沙”[2]P44的计划,毛泽东果断作出了部队放弃进攻中心城市,退出平江、浏阳战斗地区,“向萍乡退却”的决策。而在向萍乡退却途中,得知萍乡有敌人重兵把守,迫不得已只好继续转兵南下。随后,部队沿湘赣边界撤退,预想计划是“退往湘南,前去汝城,占据湘粤大道,策应叶挺、贺龙主力部队再次北伐”。[3]但在部队向南转移过程中,不断受到敌人的袭击和围攻,除战斗伤亡外,一些革命意志薄弱的人脱离了革命队伍,部队急剧减员,官兵士气也十分消沉。原定割据汝城的计划需要一个师的兵力,而此时工农革命军只剩下不足千人,且有“溃不成军”之气象。这又迫使毛泽东不得不重新思考“落脚点”的问题。当起义部队占据莲花县城后,宋任穷捎来了江西省委的密信,指示“宁冈有我们党的组织,有党领导的几十支枪,毛部应退赣西宁冈”。[4]江西省委的指示信给毛泽东打开了思想的闸门。结合此前听过别人对井冈山的情况介绍,毛泽东在莲花宾兴馆召开前委会议,决定将退兵湘南的计划改为转兵井冈。经过毛泽东与袁文才联系并反复做工作,最后秋收起义部队来到井冈山,与袁文才、王佐部联合,创建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
从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到转兵井冈的整个决策过程可以看出,土地革命战争初期,由于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力量还十分弱小,加上国民党反动派掌握了旧中国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的统治权,反革命武装在人员、装备、物资、训练等各方面都占据了绝对优势,革命力量要与反动势力作长期斗争,就不能与敌人死打硬拼,只能转入敌人统治力量比较薄弱的广大农村山区,创建革命根据地,积蓄壮大革命力量,等待革命发展的良机。这就从根本上改变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原先构想的革命路径,也违背了一些教条主义领导人最初发动秋收起义的计划。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实现了革命力量由中心城市向广大农村的战略性转移,是实现战略退却与战略进攻相结合的伟大创举。
井冈山斗争时期,毛泽东基于当时的客观环境和革命实践,科学回答了中国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的原因,初步形成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理论,增强了共产党人坚持农村革命斗争的信心和决心。不过,这个时候的毛泽东“还没有形成全党应把工作中心放在农村的思想,也还是认为要以城市工作为中心,并且是抱着影响和配合城市工作的目的而主张在湘赣边创造革命根据地的”[5]P295。他对于中国革命的发展道路也还没有形成一个清晰的思路,在井冈山创建根据地只是寻求建立一个“军事大本营”,长期固守、保存实力、蓄势以待,以为将来“湘赣两省暴动前途建立一巩固基础”[6]P449。他说:“现在单靠边界主观的力量,妄想打出一个天下,或造成更大的割据是不可能的。”[6]P454
井冈山的斗争实践,既使毛泽东形成了“工农武装割据”的光辉思想,也给他烙下了“凭险据守、不可冒进”的观念局限。1928年,由于“左”倾盲动主义的干扰,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曾两度遭受严重挫折。经过“三月失败”和“八月失败”的惨痛教训,毛泽东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在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脱离根据地分兵冒进的政策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为此,他极力主张红四军要巩固现有的根据地,在中心区域沉下心来做艰苦的群众工作,不断积蓄力量和壮大声势,稳打稳扎地向前发展。毛泽东强调,红四军“应继续在湘赣边界各县作深入的群众工作,建设巩固的根据地。有此根据地,再向湘赣推进,则红军所到之处其割据地方巩固,不易为敌人消灭。”[6]P449而且,“宁冈能成为我军事大本营,即在山势既大且险,路通两省,胜固可以守,败亦可以跑,且敌人绝对无法把我围住。若加上各县党与群众的基础,实在可以与敌人作长期的斗争,若此刻轻易脱离宁冈,‘虎落平阳被犬欺’,四军非常危险。”[6]P449与此同时,毛泽东率领工农红军凭借井冈山险要的地形和稳固的根据地,多次取得了反抗敌人“进剿”、“会剿”战争的胜利,根据地的建设发展也日益壮大。为此,他曾豪情满怀地预计:“红军不走,以现在的基础可以逐渐向四周发展,前途的希望是很大的。……红军必须在边界这等地方,下斗争的决心,有耐战的勇气,才能增加武器,练出好兵,舍此之外,再没有便宜办法。”[7]P541对于中央和江西省委多次关于“必要时打通赣南以为退步”的建议,毛泽东断然予以拒绝,“我们对于‘以赣南为退步’的话,非经济上到了绝路,非往赣南就无法维持时,决不走此一路。万不得已时也许要往赣南,但完全是为经济计而不是政治的意义;政治意义上我们始终认为罗霄山脉中段政权之创造与扩大这个政策,是十分必要与十分正确的。”[7]P542
尽管井冈山地区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具有作为根据地的天然优势,红军可以采用“凭险据守”的山地战术打败敌人的围攻。但同时,井冈山根据地也具有两个致命的缺陷:其一是井冈山地区“人口不满两千,产谷不满万担”,随着红军人数的激增,加上国民党军的反复“进剿”和经济封锁,有时连最低限度的衣食供应也难以保证;其二是井冈山位于湘江和赣江之间的狭长地带,这两条大江无法徒涉,南北又难以发展,在军事上缺乏足够的回旋余地。这两个缺陷在根据地创建初期、人员不多的时候还不明显。但随着斗争形势的发展,“经济上无出路”和“军事上无退路”这两个“万不得已”迫使毛泽东、朱德等率领红四军主力离开了井冈山。
其一,“经济上无出路”迫使毛泽东率领红四军主力出击赣南
如前所述,毛泽东在井冈山总结过去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形成了强烈的固守根据地的思想。但同时,毛泽东也意识到,这种“凭险据守”的山区根据地要坚持和发展,是有前提条件的。其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前提,就是必须要“有充足的给养”。如果给养不足,则敌人只需封锁围困,切断外部供给和经济来源,根据地亦会因缺衣少食而不攻自破。这种状况在根据地人员较少的时候还不明显,等到1928年4月朱毛井冈山会师后,红四军成立,军政人员一下子增至1万余人,根据地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斗争》中提到,“军粮全靠宁冈、永新、遂川三县输送。”“除粮食外,每天每人只有五分大洋的油盐柴菜钱,还是难乎为继。仅仅发油盐柴菜钱,每月也需现洋万元以上,全靠打土豪供给。现在全军五千人的冬衣,有了棉花,还缺少布。这样冷了,许多士兵还是穿两层单衣。”[8]P68、65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一是粮食给养等要依赖外界的输送,根据地内部根本无法自给自足;二是目前的军费主要靠打土豪分浮财等临时性、随机性的方式获取,等到军队大了,地域宽了,这种方式就难以持续;三是根据地内的物质生活非常艰苦,连最基本的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不利于军队战斗力的提高和革命根据地的巩固。
及至1928年冬,彭德怀率领红五军主力800余人来到井冈山与红四军会师,军队的给养问题更加突出。加上这年冬天井冈山地区气候异常严寒,连降大雪,使红军的困难更是雪上加霜。“四(个)月中红军经过空前的艰难,在浓冬之际边界丛山中积雪不消,红军衣履饮食非常困难,又因敌人封锁,红军未能到远地游击以致经济没有出路,在此时期中红军官兵单衣御寒,日食红米南瓜,二(个)月没有一文零用钱。”[6]P497根据地的物质生活已到了极端困难的境地。为此,“四军如果不出发解决经济问题,大多数的群众,有不能领导了的危险。这个经济问题,要算红军中最困难的问题,也就是边界割据的致命伤。”[2]P265
因此,在得悉敌人即将发动第三次“会剿”时,1929年1月4日至7日,毛泽东在宁冈县柏露村主持召开中共红四军前委、湘赣边界特委和团特委、红四军和红五军军委以及边界各县县委联席会议,着重研究粉碎湘赣两省国民党军第三次“会剿”的策略和部署。会议决定红五军和红四军第三十二团留守井冈山,而红四军主力出击赣南,采取外线作战、“围魏救赵”的策略,迫使湘赣两省国民党军分兵回援,以解井冈山之围。但正如毛泽东后来给中央的报告所言:“我们自1月14日离开井冈山,主因是经济无出路。”[9]P32经济上的“万不得已”迫使毛泽东率领红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向赣南进军。
其二,“军事上无退路”迫使毛泽东抛弃固定区域公开割据的政策
红四军出击赣南的本意是外线作战,从外围分散敌人的兵力,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两省“会剿”,从而达到解救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目的。但是,实际行程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当他们一路走来,可谓是历经坎坷、颠沛流离。先是军事上国民党军围追堵截,反动民团助张声威,让红四军屡战失利、疲惫不堪;再是气候上天寒地冻、山路崎岖、红军战士衣单粮缺、饥寒交迫;此外,“沿途都是无党无群众的地方”,找不到向导带路,找不到地方歇脚,红四军得不到休整补给,“是为我军最困苦的时候”。[9]P32
在此情况下,红四军前委在罗福嶂召开会议,“为安置伤兵计,为我有党有群众的休息地计,为救援井冈山计,决定前往东固(宁都兴国吉安之交,地属吉安)”。[9]P32当红四军主力好不容易到达东固根据地,与江西红二、四团会师以后,却又从赣西特委处得悉井冈山已经失守,彭德怀率红五军已突围下山,正往赣南活动的消息。这样,一方面原先预定“给井冈山解围”的战略目标和军事部署已经被打乱。正如肖克所说的,“井冈山失守,就得重新考虑战略方向”。[10]P118另一方面,井冈山根据地的失守也使红四军断绝了退路和依靠,无法返回到原先的大本营了,只能“另寻出路”。此外,井冈山根据地的失守,还使毛泽东认识到“凭险据守”的山地战术,在强大敌人的联合“围剿”攻击下,再险要的地势也有被攻破的一天。正是在这样一个军事上“万不得已”的时刻,毛泽东和红四军汲取了东固革命根据地“秘密割据”的斗争经验和“飘忽不定”的游击战术,实现了战略战术上的重要转变。前委“乃决定抛弃了固定区域之公开割据政策,而采取变定不居的游击政策(打圈子政策),以对付敌人之跟踪穷追政策。”[9]P33
这个决定对中国革命武装斗争及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和发展是有深刻历史意义的。毛泽东在1928年11月25日给中央的报告(即《井冈山的斗争》)中说:“环边界而‘进剿’的敌军,尚有十余团之多。但若我们于现金问题能继续找到出路(粮食衣服已不成大问题),则凭借边界的基础,对付此数敌人,甚至更多的敌人,均有办法。”[8]P80因此他力主红军不走,“只有”在井冈山作长期的斗争才是正确的,而将任何想远出游击的意图都视为不要革命根据地。然而实践却证明,虽然柏露会议采取了变通办法,派主力突围下山打外线,但范围不大的、没有诱敌深入条件的井冈山还是没有办法守住,因而不得不放弃在井冈山时认为只有坚守才正确的固定区域的公开割据。从主力下山外线游击到正式采取打圈子政策,不仅是战术上的改变,而且在实际上认识了大范围的游击行动也是巩固、扩大或开创革命根据地的主要战略手段。突破了井冈山时期的片面性和局限性,为红军此后在闽赣两省机动游击最后创立中央革命根据地开辟了广阔的道路。[11]P51-52
1929年2月,毛泽东、朱德等率领的红四军主力与李文林、段月泉等领导的红二、四团在东固胜利会师。这次会师不仅在关键时刻给疲惫不堪的红四军以宝贵的休整和补充,而且给毛泽东等领导人以“山外有山、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东固根据地,以农村为中心的革命路径、“飘忽不定”的游击战术、“四处点火”的斗争方式等都令人耳目一新。这种独树一帜的斗争模式和宝贵经验,给正苦苦思索中国革命出路的毛泽东以巨大的思想灵感和智慧源泉。
(一)东固根据地的革命路径促使毛泽东转向“农村中心论”
与同一时期其它革命暴动由攻打城市受挫后转入农村的发展轨迹相比,东固根据地的创建发展,从一开始就立足于广大农村,通过组织农民协会、建立农民武装、发动乡村暴动建立起来的,斗争矛头也直指农村封建势力的代表——土豪劣绅,斗争区域则以赣西南广袤乡村作为革命阵地,斗争方式是开展灵活机动的农村游击战争。所以,东固根据地的领导人始终是以积极主动的态度,把根据地扎根在广大农村;他们没有经历“攻打大城市受挫后”的迫不得已,也几乎没有受到“盲动主义”等错误思潮的干扰,始终稳打稳扎并波浪式推进。这种以农村为中心的革命路径,更切合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更适宜革命力量的发展壮大。东固会师以后,毛泽东对“城市中心论”进行了反思和批驳。1929年4月5日,他在给中央的信中说:“抛弃城市斗争沉溺于农村游击主义是最大的错误,但畏惧农民势力发展,以为将超过工人的领导而不利于革命,如果党员中有这种意见,我们以为也是错误的。因为半殖民地中国的革命,只有农民斗争不得工人领导而失败,没有农民斗争发展超过工人势力而不利于革命本身的。”[12]P55虽然毛泽东此时还没有明确提出以农村为中心,但已指明农村革命斗争并非居于从属和次要地位,而是与城市工人运动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并相辅相成的。结合随后的调查研究和革命实践,1930年1月5日,毛泽东进一步提出“红军、游击队和红色区域的建立和发展,是半殖民地中国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的农民斗争的最高形式,和半殖民地农民斗争发展的必然结果;并且无疑义地是促进全国革命高潮的最重要因素”。[8]P98在这里,毛泽东强调农村革命斗争是促进革命高潮、夺取全国胜利的“最高形式”和“最重要因素”,其它方面只是次要因素或配合力量的观点,实际上已经指明了党的革命斗争应该以农村为中心,而不是以城市为中心。这个新结论已把农村根据地在中国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提到了新的高度。
(二)东固根据地的斗争方式启发了毛泽东对革命道路理论的思考
东固根据地在与敌人的斗争中,将灵活机动的游击战争与根据地的巩固和扩大结合起来,他们以东固、桥头为固定据点,用“四处点火”的方式,帮助周边地区的革命群众建立党的组织,组织农民协会,扩展红色区域,使革命根据地“波浪式”地向前推进。这种“到处播撒革命火种,将来形成燎原之势”的斗争方式让毛泽东等人看到了小块红色区域的巨大潜力和无限希望;看到了“由零星的农村游击战争进到梅花形赤区的开辟,再进到融成一片广大苏区”的发展前途。由此开启了毛泽东苦苦思索中国革命道路的思想阀门和智慧之光。随后,在转战赣南、闽西的过程中,毛泽东又进一步考察了当地的自然环境、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情况,为升华中国革命道路理论奠定了实践基础。1930年1月5日,毛泽东在给林彪的信中,指明“单纯的流动游击政策,不能完成促进全国革命高潮的任务,而朱毛式、贺龙式、李文林式、方志敏式之有根据地的,有计划地建设政权的,深入土地革命的,扩大人民武装的路线是经由乡赤卫队、区赤卫大队、县赤卫总队、地方红军直至正规红军这样一套办法的,政权发展是波浪式地向前扩大的,等等的政策,无疑义地是正确的”。[13]P554毛泽东的这些论述,把东固根据地的宝贵经验概括为“李文林式”,与朱德毛泽东式、贺龙式、方志敏式相并列,表明了该根据地的突出贡献。同时,毛泽东总结了土地革命战争两年多来的实践经验,进一步升华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提出把党的工作重心由城市转移到农村,在农村地区开展游击战争,深入进行土地革命,建立和发展红色政权,待条件成熟时再夺取全国政权,由此基本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理论。“在20年代末,开展游击战争,实行土地革命,建立苏维埃政权,是各个根据地都在进行的斗争,也是中央逐渐提出的任务,因而各个根据地事实上都是‘工农武装割据’局面。但是将这三大斗争作理论分析,将那个割据局面上升到理论高度加以概括,却首先是毛泽东。”[14]
综前所述,转兵井冈的决策,突破了以往“先攻占城市,再扩展全国”的思维束缚,实现了革命力量由城市向农村的战略性转移,由此产生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会师东固的见闻,改变了井冈山时期“凭险据守、蓄势以待”的观念局限,激发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智慧之光,逐渐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的理论。转兵井冈与会师东固,使毛泽东初步形成了独创性的中国革命道路理论,成为引领中国革命走向新胜利的光辉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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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石仲泉.伟大的开篇[J].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学报,2008(1).
(责任编辑:贺文赞)
TheTwoIdeationalBreakthroughsMadebyMaoZedonginExploringthePathofChineseRevolution
YE Fu-lin
(ShanghaiJiaotongUniversity,Shanghai200025,China)
In the process of leading Chinese revolutionary struggle from 1927 to 1930,Mao Zedong moved the army to Jinggangshan,having realized the strategic shift of revolutionary force from cities to urban areas;launched attack into South Jiangxi,having broken through the ideational constriction of “defense by difficult-to-access location”;and joined the armies in Donggu,having triggered the primary forming of the revolutionary path theory of “surrounding cities from the countryside”.Moving the army to Jinggangshan and joining the armies in Donggu were two critical steps of Mao Zedong’s exploring the path of Chinese revolution,and two ideational breakthroughs were made during this period.
moving the army to Jinggangshan,joining the armies in Donggu;Mao Zedong;path of Chinese revolution
K236.4
A
1674-0599(2013)05-0070-06
2013-06-26
叶福林(1974—),男,江西南康人,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助理研究员,法学博士,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与实践。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东固革命根据地史论”(09BDJ001)的阶段性成果,系博士学位论文《东固革命根据地专题研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