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纸质文物修复用纸的研究

郑冬青 张金萍 何子晨 朱庆贵 陈潇俐

(南京博物院，江苏南京，210016)

中国是造纸术的发源地，迄今为止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纸张作为一种文化载体，承载了人类的思想、智慧、历史和创造，担负着为国家民族传承文明与凝聚精神的使命。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我们的祖先留下了浩瀚如海且弥足珍贵的纸质文化遗产，几乎所有博物馆、图书馆和档案馆都有收藏，种类和数量也非常繁多。2004年，国家文物局组织开展了馆藏文物腐蚀损失的调查研究，通过调查发现，我国3000多家公立文博单位收藏的纸质文物就达350万余件，若再加上图书馆和档案馆等机构的收藏，全国纸质文物的数量非常庞大。

纸质文物由于其材质脆弱，很容易受各种病害的侵蚀。古代纸质文物由于其年代较为久远，纸张在内在因素 (酸的作用和材质的变化)和外在因素(温度及湿度的变化、光的照射、有害气体的侵蚀、蛀蚀、微生物的滋生、机械磨损等)的影响下造成各种损伤。如何保护修复这些珍贵的纸质文物，已成为文博、图书和档案保护界的一项艰巨而迫切的任务。

1 国内外纸质文物保护修复技术

我国纸质文物的保护修复可上溯至公元5世纪，当时只是将破损的书册用纸进行粘补或用麻线缝合，技法粗陋而质朴。唐代以后，以装裱为主。新中国成立以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在继承传统技艺的基础上，纸质文物的科学保护研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双面有字文物的保护、酸化纸质文物的脱酸、纸质文物的真空涂覆加固、粘连纸质文物的揭展、纸质文物的防虫防霉等方面都开展了大量的科学研究工作［1-2］，取得了可喜的科研成果，保护了一大批珍贵的纸质文物，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

古代纸质文物最常见的病害一般为残缺、断裂、蛀洞等，目前，国内大都采用手工方法修复。纸质文物的修复是一项严谨、科学的工作。在修复中，需严格贯彻“修旧如旧”的方针，尽可能保持古代纸质文物的原貌。

纸质文物修复中的关键是修复用纸的选择，关于修复用纸的研究工作国内有关单位都已开展。山东大学图书馆的曲秀忠等人［3］就对修复过程中的选配修补用纸提出尽量采用与本体同一时代的纸张。山东省建筑工程学院的刘晓东［4］对修复中配纸问题提出需要搜寻旧纸，并要注意纸张的色差等观点。张析等人［5］例举了不同时期纸质的不同及在配纸中应当注意的问题，如在配纸时应当注意搜求旧纸、不能在强烈的阳光或灯光下进行配纸、也不能在光线幽暗的地方进行配纸，在修复的同时，要完整地再现古籍文物的原貌，无论是装帧的形式还是配纸都要同所修复的古籍文物尽量保持同一时代。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旧纸的储量越来越少，而且旧纸的重要性也越来越强，这给纸质文物的修复带来了困难。为了解决古籍文物修复纸张短缺问题，近年来，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启动了修复用纸定制工作［6］，定制的纸张以古纸为样本，在古代造纸原产地选择生产厂家，采用传统手工纸生产工艺生产，在修复中效果较好。

2008年，南京博物院作为主要合作单位参与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开展的“东亚纸张保护方法和传统纸张制造”项目，与东亚地区的纸质文物保护修复学者合作以解决纸张保护的有关问题。项目实施期间，实地前往浙江奉化棠云竹纸、贵州贞丰小屯白绵纸、丹寨皮纸、安徽泾县宣纸、重庆梁平二元纸、四川夹江竹纸等古法造纸作坊，调查了解古法造纸各工序的加工处理工艺，并采购了传统造纸工艺保存较好的纸张作为备用的修复用纸。

在第一届东亚纸张保护学术研讨会上，日本国宝装潢修复师联盟理事长冈岩太郎［7］不但介绍了日本的传统手工修复，还为大量文书的修复开发了漉嵌方式 (抄纸镶嵌)和 DIIPS(digital image infill paper system)方式。半田昌规［8］介绍了日本的传统修复技术中补纸和本纸重叠部分削薄的做法。韩国静斋文化财保存研究所所长朴智善［9］介绍了韩国纸质文物独特的分层剥离损伤及处理方式。这些技术对古纸文物修复都起到了积极作用。

欧美等西方国家和地区的纸质文物修复技术主要为纸张揭分加固技术和派拉纶成膜技术［10-11］，其中纸张揭分加固技术是将纸张揭分成两页，在两页原件之间裱入一层优质薄纸的技术方法。该技术能大大提高纸张的机械强度，而且由于加入的黏合剂和裱纸都含碱性物质，因此，还能抵制酸对纸张的破坏。另外，还可根据纸张的破损情况而改变黏合剂和中间裱纸的组分，修复诸如长霉、墨水腐蚀等破损档案。派拉纶成膜技术在纸上形成牢固的空间立体网络结构，对遭到破损的文物载体具有很好的加固与保护作用。

2 古代纸质文物修复用纸研究的一种新尝试

古代纸质文物修复用纸除了选用合适的造纸原料外，最好还要与古纸的强度相应、厚薄相仿、柔软适度，这对保证修复质量起着重要的作用。

目前少数单位虽已开展修复用纸的定制工作，但国内文博、图书和档案单位的技术部门大都是直接从市场上购买商品纸用来修复。古代纸质文物的本体千差万别，其造纸原料、纸张定量等与商品纸都不尽相同，造成两者的相关性不强，影响修复的稳定性。

从理论上说，当修复用纸与纸质文物本体材质相同或非常接近时可以达到最小排斥，所以最理想的情况是根据不同的纸质文物来制作相应的纸张用于修复。近年来南京博物院对此开始了初步探索［12］，组织开展了残损纸质文物修复用纸的研究。纸质文物在进行修复前应先进行成分、外观和结构等方面的分析。通过成分分析，可以了解纸张所用纤维原料、填料等;通过外观分析，可以掌握文物本体的色度、厚度、帘纹形态等基本情况;通过结构分析，可判断造纸工艺的有关流程，如是否为加工纸、打浆程度等。然后根据以上分析的数据和结果，在具体实施修复用纸的制作时就要使用与文物本体相同的造纸原料进行造纸，采用类似成分的添加剂、选择疏密程度一致的抄纸帘，厚度接近，最后还要对制作出的纸张进行处理，使其理化性能与文物本体接近，这样才能保证修复用纸与纸质文物更好地融合，更好地起到保护作用。

该研究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已在实验室里将传统的手工造纸设备改进为造型合理、操作方便的用于纸质文物修复的专用造纸机，实现了自主造纸，并已尝试用于古代纸质文物的修复，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能发展成熟。

3 结语

根据待修复纸质文物的特性，有针对性地实现实验室造纸并用其进行修复，是纸质文物修复用纸观念和方法的更新，是修复工艺上的进步，是对古代发明创造传统工艺的科学化研究。

这种方法虽然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成本太高，而且速度很慢，面对全国大批急需修复的古代文物简直是杯水车薪，短期内全面普及的可能性极小，因此，只能用于特别珍贵的文物修复。而其余大量待修复文物的修复用纸问题还需国家有关部门和专家学者多方考虑，在现有工作基础上尽快开拓快捷、可行的其他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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