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腿哥”的挺立人生

　　每天早晚，在綦江区石壕镇逢春村的公路上，总会出现一个用双手撑地行走的人。
　　他就是逢春村双腿残疾的黄代银。
　　
　　噩梦
　　
　　“小皮球，踢呀踢，马兰花开二十一……”农家小院里，一群孩子在跳橡皮筋，旁边的孩子打着拍子。
　　年幼的黄代银趴在窗前，望着这群快乐的身影，闷闷不乐。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跟小伙伴一块儿跳橡皮筋了，也不能跟他们一块儿上学了。
　　１９７３年的一天，对于黄代银来说就是人生噩梦的开始。
　　三岁的黄代银和小伙伴们正在房前三米高的斜坡上玩耍，突然，黄代银从斜坡上摔了下去。
　　闻声赶来的父母急忙抱起黄代银，直奔镇医院。
　　“孩子双腿股骨断裂，你们必须立即将孩子转到大医院去，不然孩子以后就永远站不起来了。”医生的诊断，让黄代银的父母抱头痛哭，“家里哪有这么多钱呀？”最后，他们只有无奈地将黄代银留在镇医院里医治。
　　出院后，黄代银双腿肌肉渐渐萎缩，最后只有３０多厘米长。每天，黄代银都被父母从床前抱到饭桌前。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必须学会走路。”黄代银多么想像同龄伙伴一样，能自由自在地在地面上奔跑。渐渐长大的黄代银开始在家里练习“走路”。
　　刚学“走路”时，黄代银所有力量来源于双手撑地，没“走”几步，就汗如雨下，枯瘦蜷缩的双腿早被蹭破了皮。
　　睡觉时，碰到磨破皮的地方，钻心地疼。为了不发出声音，黄代银就用嘴咬着被子睡。
　　几个月下来，黄代银学会了用双手撑地行走。
　　
　　擦鞋
　　
　　１９９８年的一个晚上，黄代银的家里。
　　“明天，你把卖肥猪的钱拿到银行存起来。”躺在床上的黄代银听见隔壁房间里父母在说话。
　　“要得，存代银的名字吗？”父亲说。
　　“是啊，不给代银多存点钱，要是我们走了，代银怎么办？”母亲的话语略带几分忧虑。
　　听着父母的谈话，黄代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父母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谁来养活自己呢？自己又能干点什么呢？”黄代银在心里问自己，“有什么活路只动动手，而不需走来走去呢？”
　　一天，黄代银听到村民说县城里有人专门靠擦皮鞋为生。“擦皮鞋，本钱不多，很适合我。”黄代银眼前一亮。
　　回到家里，黄代银就央求母亲去镇上买回擦鞋工具。
　　“你上哪儿擦鞋呢？”母亲问。
　　“逢春煤矿正街上的人一般都穿皮鞋。”没想到，黄代银早已想好擦鞋的地方。
　　第二天，黄代银就带着工具来到逢春煤矿正街摆起摊来。
　　“师傅，给我擦一下。”一天下来，好不容易等来一位顾客。
　　“好的。”黄代银立马用抹布抹了一下椅子。等顾客落座后，黄代银拿起刷子沾满水，沿着顾客皮鞋鞋底边沿刷起来。刷完后，黄代银又用刷子沾上鞋油，在顾客的鞋子上刷着……
　　“哎呀，你怎么擦的鞋？上面还有水珠。”顾客低头一看，自己的皮鞋变得花里胡哨的。
　　顾客从兜里掏出一元钱扔给他，气冲冲地走了。
　　第一单生意就这样结束了。
　　这时，旁边一位好心的中年妇女看到黄代银垂头丧气的表情，上前给他指点。
　　“擦鞋从刷泥、拖干、上油到最后的抛光都有技巧……”这位中年妇女耐心地给黄代银传授擦鞋的门道。
　　经过指点，黄代银慢慢熟练起来。
　　从此，每天天刚亮，黄代银就出门，用双手“走”过村里的那条泥土公路。
　　黄代银家离矿区有三里多路，别人走十几分钟，而他要“走”一个多小时，手掌、屁股常被磨起血泡。
　　
　　修路
　　
　　２０００年的一天，夜色降临。
　　“怎么代银还没回来？”昏暗的灯光下，母亲不停地往门外望。
　　过了很久，黄代银熟悉的身影才在门外出现。
　　“妈，我回来了。”黄代银向屋内大声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母亲急忙把黄代银扶到屋内。
　　母亲抓起黄代银的双手，看到他的双手青一块紫一块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的手没事。今天只是突然下了一会儿雨，公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黄代银安慰母亲。
　　“要不别去擦鞋了，政府每年都会给我们发点救助款，加上家里养的几只母鸡下蛋卖的钱，基本上够用了。”母亲心疼自己的儿子。
　　“我现在能干的只有擦鞋，地里的活，我又干不了。您都这么老了，现在应该是我孝敬您，只怪儿子只有这点出息。”黄代银说。
　　这个晚上，黄代银一宿都没睡着。
　　“不能让母亲为自己担心。”躺在床上，黄代银想，能不能把村里那条公路修整修整，自己走起来方便，别人也方便，母亲就不用担心了。
　　天放晴了，黄代银带上一只尼龙编织袋和一把锄头，来到公路上。
　　他用双手撑地慢慢行走，遇到凹凸不平的地方，他就停下来，把凸出来的地方用锄头铲平，然后把多余的泥土和石子装进尼龙袋子里。他特地给尼龙袋加了一条带子，这样就可以把带子套在肩上，拖着装满泥土和石子的尼龙袋在地上行走。遇到有坑洼的地方，他就把尼龙袋里的泥土和石子倒在坑洼处，然后用锄头填平。
　　几天下来，黄代银把村里这条公路修整了一遍。从这一次修整开始，他就一直没停下来。
　　“１９９８年我第一次到逢春煤矿摆摊擦皮鞋，矿区的人不仅没有嫌弃我，而且生意也还不错。那时有个药店的张老板，主动借给我椅子，还帮我接水……我只希望能用行动去感谢这些好心人。”黄代银说。
　　２０１２年３月６日，逢春村的公路上很是热闹。
　　一群头戴“小红帽”的年轻人正挥动着锄头、铁锹，把路面旁边堆积的土堆移开，让路面变宽阔。
　　这群年轻人是重庆能源集团逢春煤矿的职工，他们是专程来帮助黄代银修路的。
　　“我们人多力量大，以后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这群年轻人对黄代银说。
　　现在，黄代银修路再也不是形单影只了。在这条路上多了一些给他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