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封三)
这么说绝不为过——巨大的画面上,黄色、白色、栗色、黑色,好像杂乱无章地堆砌在一起。不用想象,一看便知道它是怎么画出来的——把绷着画布的画框靠在墙上,或者索性就平摊在地上,然后把喜欢的颜料甚至是石块、沙子、铁钉和碎玻璃掺和着颜料往上画。哦,不,是堆,是滴,是揉,是搓,是摔——爱怎么干就怎么干!事实上,画家杰克逊·波洛克把自己“催眠”了——闷着头,不管不顾周围的一切,疯狂地围着这画布转,进行着肘部、肩部、腰部、腿部的——全身心运动,那是祭祀的舞蹈!“当我作画时,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后,我才看到我是在做什么。我不怕反复改动或者破坏形象,因为绘画有它自己的生命,我力求让这种生命出现。”
这就是即兴、随意,让主观达到顶峰的抽象主义绘画。这就是二战结束后的美国艺术。
美国,二战的战胜国,有足够的理由傲视一切,流亡在此的艺术家们也一下子改变了萎靡不振之风,一下子找到了蕴藏在内心的创作冲动,变得亢奋、彪悍,充满了冒险精神,喜欢用自己的美术语言表达对这新世界的理解。于是,冒出了许多前卫艺术家——杰克逊·波洛克、罗伯特·马瑟韦尔、弗朗兹·克兰、阿德·莱因哈特、莫里斯·路易斯、康定斯基,等等。美国,迅速成为了世界前卫艺术的中心。
好几位画家宣称自己是抽象画的第一人。但通常人们将这一桂冠赠给了在美国发展的俄国画家康定斯基,认定他是抽象主义绘画的先驱。而与波洛克不一样的是,康定斯基充满理性地创作着自己的作品,《温和的活力》是康丁斯基的最后一幅作品。画面上,对角放置的一条大带子,绿色、红色、灰色,把大带子分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它们组合在一起将长方形画面一分两半——上部,蓝紫色调背景衬托下,一串套着白色边框的深色四方形,宛如点点繁星;位居中间很像水母又像极了天使的造型随风荡漾;下部,是两只不知名的动物,它同样在漂移,在飞翔。这种淡淡的哀愁是一首怎样的歌?这位可以让音乐凝固在画面的画家,这位中学时代就是杰出大提琴手的画家,他在暗示着什么?是想让我们看到他所说的“淡蓝色像一支长笛;蓝色犹如一把大提琴;深蓝色好似大提琴;最深的蓝色是教堂里的风琴;纯绿色表现为平静的小提琴的中音;白色是倏然打断旋律的停顿;黑色则仿佛是音乐中深沉的结束性的停顿;鲜明温暖的红色像是乐队中的小号;偏冷而鲜明的红色弹奏出小提琴悠扬的曲调;橙色宛如教堂的钟声;紫色却带有病态和衰败地发出木管乐器低沉的音调……”还是想让我们看到那代表小提琴、长笛、短笛的极细线条,看到那代表中提琴、单簧管的略粗线条,再或者提醒我们看到那些慢慢由窄变宽的线事实上就是表达大提琴、铜喇叭的逐渐变为低音的过程……一幅画浏览过,耳边便飘来一曲忽近忽远的交响乐,这是画家康定斯基最感到欣慰的。
到底怎样欣赏抽象主义绘画?没有明确的规定,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只要在你眼前出现的是一幅画就足够了,只要是一首色彩与线条的奏鸣曲就足够了。观看比解读更重要!
(陈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