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岁首,在一片贺岁声中,有合唱也有独唱,还有各种组合的重唱。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情以各自的方式辞旧迎新,特别是在这早已被预测和诅咒搞得颇为神秘的2012年到来的时候。
发表新年祝词是政治家独有的贺岁方式。他们的声音、形象随着现代声光电,网络和传统纸介媒体的传播,成为全球贺岁大合唱中最强音的独唱。2012年最大的不同,是有两位政治家在年前谢世了,这就是捷克的哈维尔和朝鲜的金正日。他们已不可能再发表贺词,却以告别这个世界的方式让自己国家的民众以别样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年。
朝鲜人无疑是最悲痛的,尽管他们也是受到无神论的教育,却依然把领袖看成神,相信他们的“金太阳”出生时天上有两道彩虹,是个受命于天的天才。他们宁可相信一切神奇的传言,甚至说金正日打高尔夫球一杆进洞的几率都非常高。但是,太阳也有落山的时候,
“金太阳”当然也不能例外。金正日的确有许多与众不同和惊世骇俗的业绩,比如顶着六方会谈的压力造出了原子弹;呕心沥血监制创作了《卖花姑娘》;精心指导排练出《阿里郎》和朝语版的《梁祝》;运筹帷幄把三千里江山成功传给了自己不满30岁的儿子……
捷克前总统哈维尔也是一位传奇人物,他有一篇著名的1990新年献词,20多年来一直被人们传诵。“40年来每逢今天,你们都从我的前任那里听到同一个主题的不同变化:有关我们的国家多么繁荣,我们生产了多少百万吨的钢,我们现在是多么幸福,我们如何信任我们的政府,以及我们面临的前途多么辉煌灿烂。我相信你们让我担当此职,并不是要我将这样的谎言向你们重复。我们的国家并不繁荣。我们民族巨大的创造力和精神潜能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发挥。整个工业部门生产着人们不感兴趣的东西,而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却十分匮乏。一个自称属于劳动人民的国家,却贬损和剥削劳动者。我们陈腐的经济制度正在浪费我们可能有的一点能源。一个曾经以其公民的教育水准高而自豪的国家现在却因教育投资过少而降到了世界的第72位。我们污染了祖先馈赠给我们的土地、河流、森林,其破坏的程度在欧洲是最为严重的。我们国家成年人的死亡比大多数别的欧洲国家都来得更早。”这篇实话实说,不文过饰非的贺岁演讲,如今已然成为这位政治家的绝唱。
贺岁更吸引人的其实不是政治家的演说,而是艺术家的作品。中国的贺岁因为新年紧连着春节,于是比其他国家都来得隆重而冗长。娱乐圈有个说法叫“贺岁档”,这既是艺人的角斗场,又是民众的狂欢季,各类好戏在这个最寒冷的季节轮番上演。
最权威霸气的春晚是贺岁高潮门类行当齐金的大合唱,不过,龙年的春晚却史无前例地被大腕拒绝。陈佩斯不上春晚,在年前搞了个喜剧大赛,以自己的“独唱”贺岁。总导演无奈乏际,传说邀请了郭德纲。周立波则依然在海派的地盘上秀着自己的清口,不加入合唱。电影只能以独唱的身份闪亮登场。张艺谋携《金陵十三钗》率先杀出,徐克的《龙门飞甲》几乎同时亮相。
一个“钗”字,在这个年末引发了人们无限的想象。有的评论家还没看电影,就把“情色爱国主义”的概念发表给观众;有的拿题材说事,指责妓女救国是“男人的意淫”。可能正是这些舆论的引导,愈加刺激观众看这部“钗”剧的欲望,票房收入于是持续上涨。真正看过了十三钗,感觉似乎没有当年《红高梁》那样的野性震撼,也缺少《活着》那样的沉重人生思考。但也不像评论家们所批评的什么“情色爱国主义”,“男人的意淫”,只不过是通过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展示了在国破城陷家亡时,小人物自发的人性殊死抗争。一个民族全员的人性抵抗,恰是其自身生息和繁荣的本源。猥亵的殡葬师可以成功地扮演神父,青楼的媚娘也能充作女学生身入虎穴,战败的士兵依然独自巷战,手持侵略者旗帜的汉奸临死也要救出有生存希望的姑娘。人性的变化真的很复杂,不可以脸谱化地去做简单评价。描写妓女生活的艺术作品其实历来都不是禁区,当然也不是主旋律。从《卖油郎独占花魁》、《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到《桃花扇》,情色的江湖上也有侠肝义胆。文艺批评现在有一个惯性思维,总是站在政治信仰和道德正确的高处居高临下地发起责难。一部影片能通过严格审查公映已属不易,何必再求全责备呢!
2012年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年份,人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贺岁的欢唱无论是合唱还是独唱,就算是希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