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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杨蕾与土豆网创始人兼CEO王微的离婚是一场绵延两年的拉锯战。
杨蕾经历了努力挽回、离婚诉讼、争取权利、应对舆论……如今,这场“两个人的战争”对她来说算是“基本结束”了。在这场失败的婚姻后,她获得了媒体所说的财产分割协定。“这些钱是他总资产的多少分之一,没有人会说。”这其间的血泪史,对杨蕾来说绝非是金钱能够兑换。
一次别离
一场离婚,两次开庭。杨蕾第一次站上法庭的时候,“腿是发抖的,忍着泪水”;第二次上庭,是“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心里默念着《心经》下来的”。
此时杨蕾接手了上海电视台一档调解家庭纠纷的节目《新老娘舅》。她开始接触平民百姓的离婚案例。“年收入五六万的农民工也会出轨,出租车司机也会养小三”。被称为“一向劝和不劝分”的杨蕾,开始从认识社会的过程中认识自己。
从两个人的世界变成一个人的世界,最急需面对的现实是:“每个夜晚,每一分钟,都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失眠是最大的敌人。杨蕾的失眠是从第110天开始缓解的。
寒冬里,一个人如何获得温暖是个难题。“不能无休止地和闺蜜倾诉,向父母诉苦”。杨蕾走进了教堂。在安静的赞美诗里独自落泪,这时会有信徒默默递来一张纸巾,这种内心的小感动成为杨蕾独自面对寒冬的温暖。
“以前觉得世界上哪那么多抑郁焦虑啊”,这次她明白了抑郁是什么东西。她试图找心理医生解决问题,结果发现,“不是任何一个心理医生都适合自己”,她决定自己去学心理学。
残酷的现实是最好的老师,这期间,杨蕾无师自通了金融、法律;为了给自己心理疏导,她还获得了心理咨询师的资质。
“法律上规定,婚姻财产分割必须在离婚后一年内,我就给对方写邮件,也没回音,我等了7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7个月了,对方要开始上市了,还没声音,那我要开始起诉了吧,我觉得这是大家都可以理解的行为。”
杨蕾学习了中国企业vie结构上市的一些知识,“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分多少钱。”她去找投资公司咨询,找律师了解哪些是自己的合法权益。
在与法律打交道的过程中,又一次五味俱全:既有优秀律师的倾力相助,也有与其他律师的不满和仲裁,还遇到了“被勾兑”……各种作为维权者的纠结和“声嘶力竭”,杨蕾都没有错过。她耐心地寻求法学专家帮助,直到能与律师和法官平等地、充满专业水准地对话。
杨蕾这两年经历的身心变化,如其所言:“没有一个女人会在知道要经历这一切后,还会回到当初说出的那句‘我愿意’。而此刻,我只想前行,就像曾经替胡茵梦不值,我也深恶那种因着曾经允诺了一段短暂姻缘就要一辈子顶着某人‘前妻’名头的口水生活。……这几年下来,我已经不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我未来道路上的那位先生,你能相信。”
与过去和解
人物周刊:这段感情已经过去两年,会不会看得更平和一些?
杨蕾:只能过去啊,(笑)从自利的角度,我也一定要让它过去。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我的工作以前一直都在主持岗位上,没有跟社会其他方面打交道,我是拿固定薪酬的,不跟商业利益直接相关,在人情世故认知上有缺失。主持这个行业,刚进来多少是会有公主病的,觉得在光环下, 不会像一个销售或者公关很快学会八面玲珑,察言观色 。
一开始对爱情也是这样, 觉得我就追求纯洁的爱情啊,但这次事情是让我迅速成熟。从自利的角度讲我不能让这种伤害扩大,要让伤害迅速地变成经验和智慧,这样才是更大的趋利避害嘛。(笑)
人物周刊:回头再看这段感情,从中获得了什么?
杨蕾:我学会的是迅速成熟,从看起来比较光鲜但是对这个社会相对无知的状态,变成了更加能够理解人性,知道了所有事情背后都是人性和利益驱使的。
人物周刊:到最后那些琐碎的东西,可能都不愿对别人说了吧。
杨蕾:对。是分阶段的。当你想说的时候是因为心理遭到摧毁要寻求平衡,我不能公开说,但私下亲友会替我分担。很多人特别是女性,会企图通过诉说来得到平衡,这时朋友们会跟着你骂,这可以理解但不能是长期的。我觉得在感情上最失败的女性是在事情过了以后还沉浸在当中,说明这个事情的危害还在持续影响着你。
我学心理学知识不只是为了工作,其实是我的一个自愈手段。我觉得这条路选得很对。我大学时候就很爱看心理学的书,通过学习心理学来自愈是很好的方式。其实人脆弱的时候会依靠很多东西,很多东西都是很玄乎的,包括宗教、星座八字、心理学,它们有共性,就是心理上给予你安慰。哪怕到了心理学上,用各种学术讨论,但实际上还是给你安慰而已。但很多心理学家本身也会遇到创痛,本身也需要有人帮他解决。
其次是为了自己抵御孤独。整个周末突然每一分钟都很漫长。你需要到一个集体班里去,一个班一百多个人,你会觉得,首先要改变环境,学习东西是转移你的注意力,也是剖析你自己的过程,或者是剖析对方,以及剖析整个事情的过程,这也能防止你学不进。
人物周刊:离婚之后有没有一个很自闭的过程?
杨蕾:没有。离婚以后我最着力的点在自我建设上。在以前的事情上,你不可避免受到伤害,不仅是对方对你的伤害,也有社会影响和舆论的伤害 ,所以建设自我很重要。
情感利益交换
人物周刊:是不是财富会让人的情感和婚姻更易变?
杨蕾:我觉得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是因为基因,有科学研究表明人花心和基因也有一定关系;还有的是因为特定时代背景和生活的变化产生的影响,有些五六十年代生的成功者,他们年轻时的爱情和婚姻过程太过单一和迅速,面对90年代改革开放后时代和生活的急剧变化,也产生了变化。
有些人对女性的看法很陈旧。在那个年代,人们还没学会充分尊重女性,他们会觉得老婆是一个装备,跟房子、车子是一样,你想房在换,车在换,旅游从住小酒店到住世界上最好的酒店,难免有的人觉得女人也要换。(笑)另外那个年代如果是发妻,男人如果经历一个巨大的成功,整个过程中他可能想法也在不断地改变。
但是女人因为身在后院的多,尤其在这么个男权社会,人到中年后可能更多关心的是家庭子女,在适应对方巨大的改变这方面可能相对要缓一点。所以,对于长年的婚姻发生情感要求的变更也是常见的,这是私事,而且是正常的,只不过在处理这些婚姻问题时,如何达到彼此尊重,情感上的尊重,利益上的遵守契约,这是挺重要的事情。人可以自利,但不能自私。
人物周刊:对人性的了解很重要。
杨蕾:我觉得以前对这个社会的本质了解很少。我本来觉得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但是现在我不觉得了。在所有爱情婚姻的表象之后,是人性和“利益”在决定一切。我现在有个新的词,人根本上都是趋利避害的,这个利包括情感利益。相爱是情感利益,我们不要褒义或贬义地去看它,中性地客观地去看,就跟任何的合纵连横、合久必分是一个道理,人们为了利益而联合,因为利益而分开,就像因为相爱的情感利益结婚,因为更换了情感利益不再相爱而分手。
我现在觉得契约精神比情感利益更重要,因为契约是双方意愿的平衡,而情感利益只来自单方诉求。契约对时间变迁和人性的善变会有公平的制约,比如说我觉得婚前财产公证或协定就是一种进步。
人物周刊:创业者在成功之后,去寻找新的情感利益,其实也是一种利益交换?
杨蕾: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利益的交换,比如一些成功者,他们成功之后,金钱资源已经富足,愿意拿出一部分资源来交换。人都在做衡量,有人说我要换自由,其实自由也是一种利益,是一种个人精神利益需求,但是如果你已婚,你要得到你的家庭的同意,要协商。有些中年以后的企业家,他们何尝不知道某些年轻女孩子的诉求,但生活可以重新开始,感染青春的气息,甚至有中年得子的幸福和喜悦,这如果是他要的利益,他们去争取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爱是会变化的。如果觉得合适,就不会去分辨什么真假,就好像你没有办法去说忘年恋不是真爱一样。别人接吻了,一块同游了,他们在一起高兴,你能说别人不是真爱吗?《色戒》里王佳芝拿到“鸽子蛋”感动的一念之间,间谍也变爱人了不是吗?没有人能断定别人脑子里是不是真爱。
人物周刊:这段经历对你婚姻观改变很大。
杨蕾:对。我觉得女人不该求一个稳固的一劳永逸的婚姻。这是个男女平等的问题。真正能跟男性有议价能力的,对命运改变有议价能力的人,只有某些夫妻共同创业的妻子那样,你很牛逼,在利益上可以牵扯他的利益。根本的解决之道就是你自己变得很强,经济上独立,人格上独立,面对这种改变,你就会觉得不那么受伤害,会更好地去应对。
但这又面临一个问题,就是社会分配不公,不是每个妻子都能做到真正的相对平等。比如我们这行,在美国可能有多少
9105965febd0a0264a67f002053b3585a6835968ede5bd43e179bc07700e6cfe年薪,但是中国呢?一个医生如果老老实实做,不收红包,他能赚多少钱?我们的生存成本有多高,我们的房价、我们的收入消费比……大部分人生存都不轻松。什么样的人过得比较舒服,除了权力拥有者,普通人只有经济上,通过自给自足可以去换得尊严。直到有一天,大家都能达到生活得有尊严的状况,男女平等的期望才会更近,这些情况才会改变。
人物周刊:富豪的感情发生变化,我们往往都会归结到因为他有钱。
杨蕾:不仅仅是这样的。钱也是一个原因,但是去光环后的他们,跟普通人婚变有一样的其他各种原因吧。
有的人有钱投资文化事业,真的是因为他喜欢,或者他高兴有大量的演员模特去接触。他所换取的核心资源也并不只是钱,有些姑娘也不要钱,她要事业或别的。 比如,煤老板为喜欢的演员姑娘拍个大片,那也是爱啊,帮她完成她的追求。(笑)
我相信很多人是很善良的,特别是女性,大部分的人都希望有爱情,就是在生活不错的基础之上,她去追求爱情。只要不伤害到他人,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惜现实却是,很多人在追求自己生活利益的同时,不顾及他人,对他人造成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