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容并包 学以致用 成果斐然

　　１１年１１月１５日至２０日，中央音乐学院首届国际手风琴艺术节（此次艺术节由中央音乐学院主办、钢琴系承办）在京成功举办。艺术节以“交流·促进·提高”为宗旨，吸引了来自８个国家和地区的手风琴精英，其中欧洲手风琴界的核心专家大多参会（如汉诺威音乐戏剧学院手风琴教授爱尔斯贝特·莫泽尔、法国高等国立音乐学院作曲家兼演奏家弗兰克·安吉利斯、芬兰西贝柳斯音乐学院手风琴演奏家米卡·卫瑞恩、哈萨克斯坦国家艺术大学教授丹米尔·苏达诺、俄罗斯巴杨演奏家约瑟夫·普里斯等人），国内各大音乐院校手风琴专家悉数前来。艺术节的成功举办不仅以高规格为国内音乐界瞩目①，在国际上也开创了增进亚欧手风琴学术对话、推进亚洲手风琴整体发展的先例，赢得了国际手风琴界的赞誉。而自２０１０年５月以来，由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教授曹晓青率领的学生在文化部认可的国际重大音乐比赛——德国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比赛②、意大利卡斯特费达多国际手风琴比赛和世界杯手风琴锦标等比赛中共夺得一等奖六名、二等奖八名和三等奖三名，曹晓青本人亦获得第３５届卡斯特费达多国际手风琴比赛最佳教师奖。与此同时，在２０１０年６月至１２月期间，曹晓青的团队还在其他各类国际、国内手风琴比赛中获得各类奖项３８个，以致有人戏称他“获奖专业户”。
　　这一系列的成绩、赞誉不由得使人追问，是什么让中央音乐学院刚刚组建七年的手风琴专业获得如此迅猛的发展呢？笔者认为答案就是下文所谈到的曹晓青努力创建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由低音手风琴教育体系和社会艺术实践的良性互动。
　　潮起潮落弄潮儿
　　曹晓青于１９８４年考入天津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１９８７年获得全国手风琴比赛一等奖，１９８８年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是我国第一位公派出国学习自由低音手风琴的演奏家。谈到曹晓青就不能不谈为什么他留学德国学习自由低音手风琴。
　　传统手风琴③是一种在中国当代有着广泛群众基础的西洋多声乐器，即便是在“文革”的特殊时期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它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达到了发展的顶峰，并随着９０年代后群众音乐审美趣味的进一步多元化走入下滑轨道，进入退潮时期。与此同时，为了更好地培养手风琴演奏人才，上个世纪５０年代至８０年代前期，我国专业音乐院校大都相继开设了传统手风琴专业④。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和各种文化交流活动的增多。１９８０年４月，旅德日本青年手风琴演奏家御喜美江⑤带着德国产１８５ＢＳ自由低音手风琴⑥来到天津，她对国际自由低音手风琴发展历史、现状的介绍和精彩的演奏使当时天津音乐学院和来自北京的部分手风琴专家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世界手风琴发展的潮流，强烈地意识到国内传统手风琴与国外先进的自由低音手风琴在教学、教材和乐器性能本身的巨大差距。以此次为契机，时任天津音乐学院手风琴学科带头人王域平经过多方努力，于１９８４年率先在国内开展自由低音手风琴教学，引领潮头成风气之先，曹晓青当时作为该院青年学子的佼佼者正成长于中国自由低音手风琴的起步时期。然而，作为一种欧美国家自上世纪５０年代就发展起来的新型手风琴，国内教学的差距巨大，诸多方面还不成体系，若不借鉴先进国家的经验无异于闭门造车，为了中国自由低音手风琴的崛起，也为了在更高的层次上推动手风琴的普及教育，必须要向先进国家派出留学人员尽快缩短差距。曹晓青作为当时天津音乐学院优秀的手风琴青年教师无疑是最佳人选，可以说正是中国当代手风琴事业在潮起（自由低音手风琴）潮落（传统手风琴）的转型期选择了曹晓青，并将在更高层次上振兴我国手风琴事业、加快与国际先进水平接轨的历史任务交给了以曹晓青为先的青年学人⑦。
　　曹晓青１９９２年获得德国学术交流中心（ＤＡＡＤ）资助，赴汉诺威音乐戏剧学院深造，师从德国手风琴大师莫泽尔教授，仅过了五年他就在１９９７年６月的“德国第７届手风琴大奖赛”中荣获第一名，同年１０月在意大利“第２２届卡斯特尔费达多国际手风琴独奏家比赛”中，他再次技压群雄获得第一名，为祖国赢得了巨大荣誉。２００１年他以优异成绩取得德国音乐学院演奏专业的最高学位“独奏大师文凭”⑧，并作为莫泽尔教授的接班人被汉诺威音乐戏剧学院以优厚待遇挽留工作。其实，身在德国的曹晓青时刻关心着国内的手风琴事业，并力所能及地担当国内外手风琴交流的铺路石。当得知中央音乐学院要成立手风琴专业后，他毅然放弃了优越的生活环境和艺术氛围回到祖国。
　　一个新专业在全国最高音乐学府的钢琴系立足何其难也。中央音乐学院学术委员会向来以严格著称，无论任何什么人在国外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和地位，都必须经过学术委员会的考核。此外，曹晓青还要事无巨细地处置教学和与其相关的所有事务，因为“一个学生教不好，一个作品没搞好，一场音乐会没开好都会影响新专业的声誉”⑨。中央音乐学院的办学宗旨历来注重兼容并包，许多专业长期在国内具有领先地位，这一历史和现实摆在曹晓青面前——手风琴专业的设置不仅要符合中央音乐学院这一办学宗旨，还要运用自身谙熟国际前沿教学体系和重大国际比赛的经验，制定切实有效、具有中国特色的教学体系，实现跨越式发展。
　　lYJd0I9QrBACsLXM6u1in+9eEhfpcEUaIVDuKkpg5OI=兼容并包、成果斐然——
　　努力建立有中国特色的自由低音手风琴教学体系
　　在曹晓青拟定的《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方向课程体系的建立与特色》（初稿）中，我们看到了这样的内容：
　　勇于探索实践，制订并不断完善适合我国国情并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由低音手风琴教学课程，建立同国际手风琴音乐艺术发展方向接轨的教学和学术体系；培养国际化手风琴演奏人才，积极参与国际手风琴比赛，为国争光，在国际手风琴界确立我国的重要地位；大力弘扬中国民族音乐，探索创新，西为中用，不断推出手风琴新作品，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手风琴音乐和演奏形式；积极推行开放式教学和学术活动，积极引进世界各地不同流派、不同风格和不同形式的手风琴音乐艺术，同时加强同国内各音乐艺术院校广泛的交流联系，保持我院在该专业的教学和学术领先位置；学以致用，加强专业学生的社会和艺术实践活动，努力培养社会有用人才。
　　以上内容并不只是曹晓青对院领导和院学术委员会做出的书面承诺，而是通过一系列举措将兼容并包的原则和具有中国特色的教学体系落在了实处。
　　首先，曹晓青根据不同教育阶段（本科、附属中学）分别制定符合学生现状和发展预期的教学规划。在本科教育阶段，根据生源多半是从传统手风琴改学自由低音手风琴的现状，曹晓青提出了与国际化接轨的自由低音手风琴演奏教程，结合大学阶段课程对学生演奏作品予以全面分析，并对手风琴音乐艺术各个发展阶段的作品赏析和演奏为主。在附中阶段，曹晓青根据学生年龄较小可塑性较强的特点，提出了努力加强基础教育，以培养国际化手风琴演奏人才，积极参与国际手风琴比赛，为国争光为目标的打造精英式教育的教学方针。从学生入学之日起就直接按照国际化的先进教育模式。在学习基础课程同时，让学生接受大量不同风格不同流派各个国家的手风琴原创作品，尤其在手风琴演奏技法方面精雕细琢，强化基本功训练。在具体作品选择和教学上，曹晓青奉行“因材施教、因才施教”的原则，绝不局限于许多人津津乐道的所谓“俄罗斯学派、德国学派”孰优孰劣，而是以不束缚学生自身优势和创造力为着眼点，充分发挥我国学生艺术直觉灵秀、刻苦的优势，有针对性地将各手风琴强国的教学特点融为一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量身订造人性化教学的精英式教育方式。在此日常教学基础上，曹晓青还利用谙熟国际大赛特点的自身优势，采用“量身定做”的参赛策略——根据选手的综合条件和个性特点，为他们在规定曲目、自选曲目中选择能够发挥自身特点、优势的曲目，并进行专门设计和强化辅导。
　　
　　自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建立以来的七年间，曹晓青的团队累计在国内外重大比赛中共获得１４９项奖项（只统计前三名，其中２４项为我国选手在国际一类比赛中首次获奖）的事实证明，这种方法不仅是正确的，而且也极为有效地铺就了现阶段我国手风琴教学超常规发展的跨越之路！
　　第二，充分依托中央音乐学院院内资源优势，开拓新的手风琴演奏方式，大力推动原创作品和改编作品，提高我国手风琴在国际上的“核心竞争力”。
　　近几十年来，国际手风琴界逐渐开拓了手风琴室内乐形式（包括与各民族乐器的组合），并成为各个国际手风琴比赛的热点、难点，而比赛结果无不证明如不具备高水平的室内乐训练、不具备本民族的原创作品，就难以形成“核心竞争力”。
　　对国内而言，手风琴室内乐的探索、研究和发展与独奏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而同手风琴强国相比差距更大，因此手风琴室内乐也是曹晓青重点把握的一个切入点。因此，他在本科学生的专业教学中，开展了从手风琴二重奏、三重奏、多重奏，到手风琴同其它西洋乐器多种形式相配合的室内乐训练，甚至同打击乐、现代舞、音乐剧、杂技配乐等其它艺术形式相合作。例如在首届手风琴专业学生中，武强等五人乐队组合、刘昭分别同吉他与钢琴的组合、刘鹿同单簧管的组合、戴钰同小乐队的组合、王学同小提琴的组合等等，均在学院的各类演出活动中取得了很大成功，得到了学院老师的瞩目和同学们的好评。这样的室内乐训练使学生的艺术素养和演奏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王寒之和方向在第３４届意大利“卡斯特费达多国际手风琴比赛”获室内乐组第一名，武强等４人在第２届“天津国际手风琴艺术节”重奏组第三名，阮明圆等４人在第３届“天津国际手风琴艺术节”获重奏组二等奖都是有力的证明。
　　作为德国克林根塔尔、意大利卡斯特费达多和俄罗斯莫斯科国际手风琴比赛的评委，曹晓青深切理解并强烈意识到本国民族音乐艺术在比赛中的重要性，在第４２届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比赛艺术家组决赛结束后，他曾说：“如果不发展中国的手风琴原创音乐，没有符合国际审美标准（规则）的中国民族音乐作品，我们就很难具备今后大赛以及手风琴发展之路的核心竞争力”。为此，曹晓青一方面自己改编了杜鸣心的《婚礼场面舞》、《托卡塔》，黄安伦的《送肥》、《社火》和谭盾的《看戏》等２４首作品，并在国际大赛决赛和发奖仪式上隆重推出这些音乐，受到了国内外观众尤其是国际比赛评委的高度赞扬。另一方面，曹晓青充分发挥了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术资源，不仅他同作曲家广泛合作，而且还让手风琴专业同作曲系专业的学生“结对子”，创作了一批高质量的中国手风琴室内乐原创作品，大大提高了在各类国际大赛中的“核心竞争力”。例如，他先后出资委约创作了《于无声处》和《地平线上的五首歌》等原创作品，而作为“结对子”的成果，边巴达瓦的作品《雅隆》（手风琴同民族乐器的合作，《“梦的起始”首届藏族学生音乐会》首演）、代博的《醉京风》等１２首多种形式的手风琴室内乐作品得到了作曲家陈怡女士的高度评价，并赢得了院领导和作曲家们的好评！
　　学以致用、扩大学术交流
　　作为音乐表演艺术，手风琴专业演奏水平的提高不仅来自于科学的训练、坚实的文献，也源自演奏者丰富的舞台经验和广博的艺术视野。手风琴表演艺术的发展需要演奏者与观众的交流，更需要国内外手风琴界的学术交流。
　　针对学院内部对自由低音手风琴音乐作品的陌生以及社会及市场对现代音乐冷遇的实际，如何在短时间内向大家积极介绍自由低音手风琴不同风格的原创作品尤其是现代音乐作品，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师生做了大量工作。在短短三年时间内，曹晓青师生共举办手风琴专场音乐会几十场，在不同场合积极向广大观众展示自由低音手风琴不同风格音乐作品（尤其是现代音乐作品）的魅力。几年来，同学们在北京、天津及周边省份音乐艺术院校举办音乐会，甚至赴外地向一些较小的文化艺术公司、琴行和普通学校的师生介绍自由低音手风琴音乐作品。通过不懈的努力，使各层面的观众（特别艺术院校内的观众）都切身感受到了自由低音手风琴的丰富表现力，认可了它在专业音乐院校和社会音乐教育中应有的地位。曹晓青一直对学生强调一点——哪怕是面对普通的小听众，哪怕是进行普及性的演奏，同学们都要具备专业的演奏状态以感染观众。他的学生也正是通过大量的艺术实践活动，适应了各种表演环境中的心理调适，磨练出了丰富的表演经验和稳定的心理素质，加深了对音乐作品的领悟和理解，增加了他们参加国际比赛的舞台经验。
　　为确立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在全国音乐艺术院校教学和学术研究的领先地位，曹晓青教授积极推行开放式的教学和学术研究活动。几年来，他先后组织国际知名手风琴演奏家、作曲家和教育家来访，并在中央音乐学院举办了７届大师班，其中美国的弗兰克·马洛科先生讲授爵士手风琴的演奏技法、汉诺威音乐戏剧学院教授爱尔斯贝特·莫泽尔女士门介绍了作曲家古柏杜丽娜的最新手风琴作品、法国高等国立音乐学院作曲家弗兰克·安吉利斯先生亲自辅导中国学生演奏他自己创作的手风琴作品、芬兰西贝柳斯音乐学院手风琴演奏家米卡·卫瑞恩先生专门讲解了手风琴室内乐的演奏、哈萨克斯坦国家艺术大学教授丹米尔·苏达诺先生讲授巴赫作品的演奏技巧等等。与此同时，曹晓青还虚心向兄弟音乐艺术院校学习，取长补短，发现人才，积极开展全国性的手风琴教学和学术交流活动，其中２００７年１月９日，成功举办了“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校际音乐会”，同我国手风琴教育重镇——天津音乐学院专业师生进行了教学交流及演奏音乐会。在此基础上，曹晓青在院领导大力支持下，把每年一次举办各地校际手风琴专业之间的交流音乐会作为教学和学术研究内容固定下来，并逐步发展成为内容更丰富、更国际化的高规格学术平台，以期推动中国手风琴整体的质变和崛起。
　　结 语
　　当２００６年５月１１日，在第４３届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大赛上，中央音乐学院曹晓青团队连中三元（一举拿下儿童组、少年组和青年组三个第一名）时，组委会主席Ｇａｅｂｌｅｒ曾对曹晓青说：“就像你们国家的乒乓球梦之队一样，你们不但创造了中国手风琴事业的历史，也创造了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赛事的历史！”。面对如此赞誉，曹晓青却认为“这三个选手在国际上的获奖，并不代表我国手风琴事业的整体水平，其实还是带有特殊性和偶然性的。”⑩我们还不是世界一流的手风琴强国，但他相信只要我们坚持教学上的科学训练、推进中国原创手风琴作品的创作、巩固群众普及工作的基础、增强学生的表演经验、增进国内外学术交流，具有中国特色的手风琴教学体系必将日臻完善，中国手风琴事业必将迎接下一次大潮的来临！
　　
　　①上个世纪９０年代起中国陆续开展了一些国际手风琴比赛和艺术节，其中多以民间音乐团体、乐器制造商组织，偶有官方专业院校组织的，如天津国际手风琴艺术节由天津音乐学院组织。
　　②国际上最著名的手风琴比赛主要为德国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比赛、意大利卡斯特费达多国际手风琴比赛和世界杯手风琴锦标赛，它们均为我国文化部认可的国际重大音乐比赛。
　　③手风琴分为传统（低音）手风琴和自由低音手风琴两大类，每类其下均可以根据右手形制分为键盘和键钮两种。
　　④我国音乐院校开设手风琴专业以东北音专（沈阳音乐学院前身，１９５３年开设）、天津音乐学院（１９５８年开设）为先，１９５８年后成立的绝大多数艺术院校、师范院校音乐系开设了手风琴专业。新世纪以来，上海音乐学院、中央音乐学院两院分别于２００３年、２００４年设立该专业。
　　⑤御喜美江，生于１９５６年，两次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比赛一等奖得主。
　　⑥Ｃ系统键盘式自由低音手风琴，右手４５键，左手是在传统低音前加三排“自由低音”，音域从Ｅ—ｅ３。
　　⑦继曹晓青之后陆续有罗汉、孟辉、宋娜、夏罡、谢雁、徐达维等等留学德、俄等手风琴强国。
　　⑧德国音乐学院最高学位，曹晓青是第一位在汉诺威音乐戏剧学院获得该学位的中国人。
　　⑨作曲家李遇秋语，整理自２００９年１２月２６日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成立五周年座谈会录音。
　　⑩柳蕾《曹晓青克林根塔尔归来谈》，《小演奏家》２００６年第７期，第２３页。
　　
　　石一冰 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责任编辑 荣英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