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白鹿原》风行二十年

2012-12-29 00:00:00林琳
世纪人物 2012年9期


  9月11日《白鹿原》发行方通知各大影院,电影《白鹿原》由于技术原因延期上映。20年来,《白鹿原》累计销售超过600万册,赢得了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并被公认为中国当代文学中最具经典意义的一部力作。雅俗共赏、曲高和众,经典与流行,艺术性和可读性在这部作品上达到了高度的统一,这是《白鹿原》成功的秘诀。多年来,从话剧、电视剧、舞台剧到最近要公映的电影,各种改编、改造《白鹿原》的艺术实践也在不断丰富这本小说的内涵。而一场发生在白鹿原上的中国式欲望将如何展开?禁忌外壳下包裹着一颗怎样的好奇心?情欲、禁忌、放纵、选择……这些逃不开的话题却彰显着那些被遮蔽的民族历史。
  一本《白鹿原》,风行二十年
  9月13日,由王全安执导,张丰毅、段奕宏、吴刚、张雨绮等主演的《白鹿原》于国内公映。在这部电影的海报上,有这样一行字——“中国最难拍的一部电影”。小说作者陈忠实近日说:“好在我还活着,能看见它变成各种艺术形式。很好,我们的时代已经进步得非同小可了。”
  1993年,《白鹿原》小说出版第二个月,吴天明就找到陈忠实提出要改编这部小说,但却得到了上级明确指示——不能拍。当年的《羊城晚报》报道,广电部领导认为《废都》和《白鹿原》揭示的主题没有积极意义,更不宜拍成影视片,变成画面展示给观众。
  就算你没看过《白鹿原》,肯定也听说过《白鹿原》。作为上个世纪最重要的长篇文学作品之一,《白鹿原》的地位自然不用赘述,一组简单的数据可以说明一切:1993年6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后,初版印量就达14850册,同年加印7次,印数达56万册。当时是文学萧条期,常传出某某名家的书只征订出了五六百本的消息。之后,《白鹿原》每年都要加印,迄今总印数已达200多万册,算上盗印本,这个数字还要翻倍。
  对于这样一部“史诗般”的文学作品,电影人一直想把它搬上大银幕,1993年,小说刚出版约一个月,第四代导演吴天明就向小说作者陈忠实表达改编之意。陈忠实表示,出于对吴天明“在电影艺术上的成就和追求”的信任,他随即写下委托书,同意将改编权交给吴天明。
  但是,吴天明的筹拍之路很快就碰到了一盆迎面而来的冷水,与吴天明、陈忠实一起讨论策划筹拍电影版《白鹿原》的著名编剧芦苇(《霸王别姬》、《活着》等电影的编剧)说,“当年遇到的问题是,宣传口径变小了,上级明确指示不能拍,但我们不知道(不能拍的)原因。”
  2004年,电影《白鹿原》获得准拍证,2005年剧本立项通过。从1993年起到2005年立项成功,相隔12年。“2002年,陕西省委书记李建国发话,想把陕西省搞成影视大省,除了《白鹿原》,还要做钱学森、司马迁等。我们(西影)厂是奉命重启《白鹿原》。”芦苇回忆道。而且,当时国家电影局的领导对拍摄《白鹿原》也很“上心”,一位副局长专程出面召开研讨会,召集专家、学者及电影人对递交的剧本做讨论。
  2002年,西影厂重启《白鹿原》项目,担任编剧的芦苇负责寻找、推荐导演。当时,芦苇想到的第一个人选是吴天明,“于公于私都应该找吴天明,他是陕西金阳人,是这一方水土养育的人,特别熟悉《白鹿原》这个题材,就应该让他来拍这部电影。”结果是,“这个建议没有得到西影厂领导的信任,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后来,芦苇相继找了张艺谋、陈凯歌两位导演,但最终都未能如愿。“我当时对张艺谋说,你作为一个陕西人,应该来拍这么一部关于陕西人的片子,你有责任来拍。他也同意我的说法,但当时他正在考虑是否接奥运会,如果没接,他就有时间来拍。”至于陈凯歌,“他当时自己有项目,而且他还说,考虑到审查的因素,还不到拍的时候。”
  于是,芦苇就转向了第六代导演———王全安。他回忆说:“这个故事的特性就是有浓郁的陕西地域色彩,陕西人来拍这部戏是最恰当的。他们认为我能够拍出这个故事的风格,展现出陕西的面貌。”这之后又过去了5年。《白鹿原》终于在2010年9月10日开拍。
  在电影《白鹿原》中,段奕宏饰演的黑娃和张雨绮饰演的田小娥是一对情侣。黑娃在当麦客时和主家姨太太田小娥相爱,私情败露后两人逃回白鹿原,后因不被村中族长接纳而引发了一连串的悲剧。
  在6分钟的特辑中有一场田小娥与黑娃之间浓烈激情戏的实拍过程。灰暗的灯光下,凸显出情欲的燃烧,尺度之大令人脸红心跳。而田小娥跟黑娃这种炽烈的爱恋,也是电影中最浓烈的一笔情爱描写。
  作为片中重要的女性角色,田小娥无疑是封建思想禁锢下的牺牲品。从她跟黑娃偷情私奔,到被鹿子霖诱奸,再到后来“引诱”白孝文,这种冲破枷锁的欲望给田小娥带来了丰富多彩的生活,却也让她逃不开这悲惨的命运。
  女性的秀色可餐,情爱的纵横纠缠,不止满足感官的美好渴求,也让人留下关于“欲望”的复杂情绪。不能随波逐流,却又难以抗拒——这不止是田小娥身处命运洪流中的状态,也写实了屏幕外看客面对欲望时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欲望就像一剂春药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激活了。不管往着哪个方向去,它都是一种力量。
  《白鹿原》在《当代》发表时,对性描写有一些删节。陈忠实自己也说,性描写要把握分寸,以免刺激读者,但是也不回避。主编何启治说,我们感到过了的地方,和作者有一些商榷。那时,陈忠实刚写完这个长篇,身心十分疲惫,没有精力做这样的修改,他对我说,相信我们能把握分寸,不会乱删。
  当时,出版社内部对《白鹿原》中的性描写看法不完全一致。1997年茅盾文学奖评奖出的时候,评委会对《白鹿原》提出两条意见,一条是朱先生关于“翻鏊子”的说法,容易误导读者,应当以适当的文字予以廓清,一条是比较直露的性描写应当做删节。
  陈忠实做了适当的妥协,他自己删掉一些。何启治认为,被删改的两处性描写,既是情节发展的需要,也是人物塑造的需要,应该保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