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斯班的温情回忆

2012-12-19 02:43马修
看世界 2012年24期
关键词:飞吻黄金海岸布里斯班

马修

天地鸿蒙

在澳大利亚的最后几天,我决定到布里斯班去探望一位友人,他是我在广州工作时原同事兼师姐的先生。在国内时大家也有些来往,后来他先于我到了布里斯班留学。出国前师姐曾嘱咐我有机会到她先生那里走走,我也想借此机会领略一下地广人稀的澳大利亚概貌。

电话联络上了这位朋友,约好了见面时间,我便在暮色四合里赶去悉尼市区的汽车站,搭上了从悉尼开往布里斯班的班车,14个小时的车程一路坐过去,沿途饱览了秀美景色。澳大利亚虽然幅员辽阔,但全国的人口主要集中于悉尼、墨尔本、布里斯班、珀斯等六大城市,昆士兰布里斯班则位居第三大城市。从悉尼到布里斯班的途中,大多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偶尔有些村落民居散落在路旁,这些偏居一隅的村落规模通常不大,大的充其量几十户人家,小的无非也就几户,各家的建筑样式大同小异,当地居民经年累月与世隔绝般生活着,日子是安逸闲静的,但恐怕也是无聊乏味的。

慢慢地,旅行车驶入了夜幕深处,此时,才是旅途中最感惬意的时刻:天地鸿蒙间,让思绪随旅行车一同流动,纵横捭阖天马行空,借影影绰绰的夜色生发着天人合一的情怀。子夜时分,旅行车在一片树林里停靠小憩。虽然时值仲夏,但澳大利亚之夜竟然令人生起一丝丝寒意。林深星疏,灯火稀微,半梦半醒间,在这个不知名的驿站,与一拨陌生的异国旅者为伍,异域之旅的神秘感从心底悄然溢出,一如夜空中那一弯细细的残月。

此刻不知身归何处,回味着路上见到的村落人家,我不禁百感交集。人的这一生,是该接受造物的安排,随遇而安呢,还是该听从内心的召唤,浪迹天涯?

一路上我在不断思考这些人生的哲学命题,一时却又无法理清思绪。

归去来兮

张开惺忪睡眼,布里斯班便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渐次映入我的眼帘。清晨的布里斯班空气清新,洁静清爽,城市虽然不大,建筑也不显辉煌,但它不失大气的城市规划,蜿蜒而过的河流,整洁的街道,独具特色的建筑,呈现着一种有别于繁华悉尼的疏朗之美。

后来听朋友说,直到上世纪50年代布里斯班居民的生活水准之高,甚至超过了悉尼、墨尔本,是故,当地人内心深处至今仍潜藏一种失落不甘的情绪。从布里斯班的城市格局和建筑看来,此言或许不虚。

夜阑时分,朋友要赶回学校取些东西,我也跟了去,站在远处等他,发觉这所大学没有围墙,大楼里透出的灯火,让我有些眼熟,也有些眼热。我当初之所以远赴重洋,原因之一也是梦想到堪培拉国立大学深造,谁知却梦碎在这个美丽的国度,心中不禁有些戚戚然。

次日朋友安排我跟团前去黄金海岸游玩。听朋友说,澳大利亚这个国家有点奇怪,一国之内规矩不同。比方说,悉尼禁赌却不禁黄,红灯区是合法的,却不设大赌场,顶多在一些娱乐场所设有老虎机供人小赌;布里斯班却刚好相反,禁黄却不禁赌,黄金海岸没有红灯区,却辟有大赌场。

路上打了个盹,当我睁开眼睛,突然见到前方有一幢幢房子,房顶尖尖的,外墙红红的,错落有致,颇富情调,非常符合自己小时候对童话世界的想象。

黄金海岸盖世无双的美丽姿容在我眼前慢慢铺展开来。黄金海岸由数十个沙滩组成,绵延几十公里。海天是一色的蓝,却又极富层次感,浅蓝,纯蓝,深蓝,每一层的蓝都是那么的透明、澄澈、诱人。

听朋友说黄金海岸的海域时常有鲨鱼出没,有好几回咬的都是日本人,原因是有钱的日本人都爱扎堆于黄金海岸这样的世外桃源,又热衷冲浪运动,出事的概率自然就高。但朋友又安慰我说不用担心,在公共海滩游泳绝对安全,因为泳场都安设了防鲨网。

时间还早,沙滩上泳客并不多。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见一架飞机忽儿上下翻飞,忽儿左右盘旋,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起初不明所以,便一直盯着看,渐渐,那些从机尾喷出的白色气体幻化成了一个英文字体Polt。 这才醒悟过来:飞机应该是在做户外广告吧?

黄金海岸虽然美丽,澳大利亚人虽然富足,但澳大利亚并不属于我,在这里我没有归属感,而没有归属感的人,他的灵魂注定在流浪。

人间真情

去附近的赌场开眼界。在赌场门口,见到许多澳大利亚老人乘坐大巴前来,鱼贯而入,尾随他们进入赌场内,发觉场内主角是白发一族。这些退休老人平日在家里闲得发慌,便到赌场消磨时间,顺带碰碰运气,不少赌场设有班车专门免费接送老人来往赌场。澳大利亚是年轻人拼搏的天堂,但老年人在这里也可以自得其乐,不愧是颐养天年的美丽国度。

离别的日子到了,朋友将我送到车站后挥手离去,我搭乘一辆长途大巴返回悉尼。此时上来了一位老大妈,恰好坐在我前面的一个靠窗位置。甫一坐定,她的脸就紧贴着玻璃窗,而手则颤巍巍地不断向窗外做着飞吻的动作。

顺着她的手势朝窗外望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携同女儿在为老人送行,他们边打着手势边对老人叮咛着什么。尽管隔着玻璃窗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老人却一直在频频颔首。我想,他们之间根本无须言语,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已读懂彼此。

车子缓缓开出,老人的眼睛仍紧盯着亲人,飞吻的动作更加频密了。车子渐行渐远,窗外,那对中年夫妇的身影已从视野里彻底隐没。以为这幕司空见惯的离别场面就此拉上了帷幕,我便开始阖眼小憩了,待再度睁开眼睛,无意中的一瞥,令我大吃一惊:老人家的头颅仍执拗地朝着窗外,眼神依然深情,飞吻依然热烈。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这才留意到窗外有一辆小车在一路尾随,车内正是为老大妈送行的亲人们,频频地向这边挥手致意。直到大巴停靠在另一个站点,老人才最终与亲人依依惜别,这一路,却不知送了有多远。

触景生情,我想起自己动身前往澳大利亚前夕,母亲在家里为我细细打点着行装,反复叮咛着路途需要注意的诸多事项。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忽有所悟:自己,其实就是那根针,而亲情,正是穿过针眼的那条长线。

布里斯班,在我心底有如一本日渐发黄的日记本,平日很少去翻阅,可一旦打开,一种对生命的莫名感动便会充溢内心,这种感动,源于对岁月流逝的惆怅,对沧桑世事的无奈,对生命无常的敬畏,以及对人间温情的渴望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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