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块阳光（外二首）

聂 权

一小块阳光

透过蒙尘的玻璃窗

落在桌旁的水泥地上

它带着秋日的气息

慢慢照亮一家人

清贫而温馨的生活

旧但洁净的橱具

小客厅油漆脱落的木柜

白瓷碗、妈妈晨起做饭的背影

和桌边诵读声朗朗的孩子

秋凉了，风声和树在窗外晃荡

一小片阳光

却是那么亮，仿佛

让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温暖

有些话

有些话不能对你说

我把它说与墙壁

说与红树林

说与云朵和流水

这样，远远不够

我把它们写下来

一遍一遍地写在天空，写给风

直到墙壁中生出墙壁

树林外生出树林

云朵温柔地环绕

流水在大地上发出更大的潺潺声响

生出另一个新的世界

一只小蚂蚁

它愿用它的后半生

为你建造一个新的天地

那里聚拢的

是生命的恩情

是我的感激

秋天

雷声轰隆隆地，不断充满我的躯体

忽然间我变得空旷

成为整个秋天

将我的湿冷，布满空气

将它们浸入每一间屋子，每一棵树

每一道河流，每一个干草垛

将我的金黄与火红

铺在收割过或未收割的每一块土地上我无形地站在高处

笼罩着远处的山岗、近处的城镇

以及更远的远处

你知道，我多么眷恋这悲欢交织的人间一次次走了又来

留下那么多果子般

由黯淡、痛苦转为明亮的笑脸

是的，如我期盼的

它们越来越多

但你却不知道，隐藏我身深处

那种时时弥漫的孤独，有多么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