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明 从未沦落天涯

李超

老坛新“醋”，天涯未死

去年12月，老牌论坛天涯网迎来建网12年来首次大改版，邢明称，此举是为甩掉历史包袱，重构社区产品。他相信论坛这棵老树也有长出嫩芽的一天。

近来，移动互联网的高速成长以及微博、轻博客等全新社区产品的出现，开始冲击天涯社区、西祠胡同等老牌社区网站，复旦BBS站66个版块一度传出面临关闭的消息。邢明意识到，天涯不做综合服务，可能会不断被蚕食。这也是天涯社区作出架构调整的首要原因。

尽管天涯社区在中国互联网中是个难得的长寿奇迹，近年来却难掩颓势。互联网资深人士刘兴亮曾在微博表示，前些天和几个朋友聊天，大家一致认为天涯社区已死。究其原因，刘兴亮说。首先，今年的热点事件几乎没有一件是从天涯爆出来的：其次，天涯曾经最大的优势在于时政，如今这恰恰是微博的优势：再次，天涯曾是创业板的首批企业，可惜谷歌害了它。末了，他感慨悲壮地说：“别了，曾经每天必上的天涯。”

这条微博一经发布，便立即引来多方转发。支持者称“天涯已远在海角，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但也有不少反对者称“天涯社区早就开始走深度路线，它的生命力很顽强”。

“重构就是将围观者变为活跃者”，邢明说，天涯并不缺少关系基因，因为从建立开始，天涯社区就是一个关系平台。“天涯由一个个小圈子组成，大部分人都在交往，很多人从网聚发展成了朋友。但是后来，由于天涯热点事件不断，参与与围观的比例达到1：15，也就是帖子涉及的16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参与和发帖。其他人只是浏览和围观。而天涯的重构计划，就是要将这部分用户转化成注册、登录、活跃、交往的用户。”

邢明表示，论坛作为天涯社区的支柱，在重构之后，不会被削弱，还会持续发展下去。“天涯轻”也不会冲击论坛。作为切换平台，“天涯轻”会重复吸收轻博客的理念，而轻博客本身就具有发散、不聚焦的特点。

“当一种商业模式拥有广泛的消费和使用群体，特别是当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之后，其资源和经济上的潜力就会自然而然地显示出来。”

邢明称自己正在忙着接洽各路资本，但仍旧坚持他的抉择与原则。“天涯是到了资本助力的时候，但我们要选择最好的投资伙伴，这个投资伙伴必须是要有相当的经济实力，其所拥有的战略资源要有利于天涯社区的发展。”

“伸冤上天涯”变“喊冤发微博”

当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网民们的24小时，曾经风光无限的天涯是否已变成传说?5年来，人们一直把眼睛盯在新兴的微博和SNS网站上，而几乎没有关注天涯在做什么。

把时光倒回5年，人们会发现当时最火暴的互联网产品不是微博和SNS网站，而是这个社区型网站。当时的天涯社区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囊括了八卦、文学、时事讨论话题的大杂烩，屡屡引发数千万阿友的转帖与议论，甚至许多主流媒体都跟着天涯转。

然而5年就像一个轮回，将网络江湖重新洗牌。微博和SNS网站像当初天涯一样，以千军万马之势横扫网络，并最终成为市场主角，一度称霸的天涯社区则逐渐失去了往日锐气，几经挣扎，最终不得不慢慢退出人们的视野。

“以前记者间流传‘要伸冤上天涯，现在都改咸‘要喊冤发微博了。”社会新闻记者秦捷说，她以前都是在天涯蹲守潜伏，现在却都改成了“微博值班”。“当年的杭州飙车案‘欺实马事件就是在天涯爆出来的，可以说，天涯是报纸记者的线索来源，这样的例子很多，像‘局长香艳日记、‘河南灵宝跨省追捕、‘犀利哥等。”

然而，自从微博爆红后，天涯上有质量的爆料帖迅速减少，即便出现一个“小月月”，也最多算是恶俗的水帖和狂欢，“神马”和“浮云”等娱乐字眼占据天涯，社会真相挖掘的功能也日渐微弱。秦捷说，今年的“7：23”动车事故是一个转折点，很多现场见闻都是在微博中直播，这也一举奠定了微博“社情一哥”的地位。

当同样创立于1999年的腾讯、百度、阿里巴巴已功成名就，九城、巨人等后起之秀也崭露头角的时候，自称最早一代互联网人的天涯总裁邢明却仍旧像蜗牛一样缓慢地前行。直至2006年天涯才开始迈出商业探索的第一步，2008年传出冲击创业板的声音，但是在2009年，天涯完成了上市之前的两轮融资后，仍旧遗憾地失败而归。

有媒体说，天涯社区在最好的时期没有上市，已经错失了最佳机会，此后的天涯社区可能将逐渐沉沦。也有人猜测，天涯社区一直在蛰伏，因为谁也不想就这么退出历史舞台，只不过它表现地很低调。也正是因为低调，猜测声与质疑声一直伴随着天涯。如今，它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这里没有资本的原罪

“中国的互联网产业是最纯洁而干净的一个行业，互联网背后的神话富豪没有资本的原罪，所有的财富都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到阳光下来。”说出这句话的邢明老成持重、内敛得近乎拘谨。这颠覆了大多数人对Web2.0创业者“意气风发”式样的形象定位。

天涯能成为“最有人情味的社区”并非一帆风顺。也正是背后的经历与考验，让今天的邢明能理直气壮地“站在阳光下”。“天涯之所以这么火，是因为我们没有过早地对它进行商业化，天涯保持了最自然的发展状态。”邢明说：“拒绝过早商业化为网络社区的成长筛选出了最优秀的基因。”

在口水战频发的互联网江湖中，邢明的作风老派低调，尽管他主导的天涯从来都没有低调过。邢明内敛而颇具人文情怀，这和天涯的气质如出一辙。这种气质让天涯成为意志最坚定的网络社区，邢明也无愧于“社区一哥”的称号。

天涯社区最初只是一个萌动的人文意念与单纯模仿，邢明希望做一个充满人文气息的个性化网络虚拟社区，来满足和他一样具有人文情结的网民。

但互联网泡沫破灭的寒流很快袭来，成百上千的网站像流星划过天际，邢明挟裹着还没来得及成熟的天涯小心翼翼退守在一个角落。“最困难的时候，事业部压缩到只有一个人。但是我们克制住了烧钱取暖的欲望，控制成本保存战斗力，想尽一切办法扛过冬天。”

网络社区的一直无法逃脱是“靠点击率与访问流量来增加和聚集品牌”的模式，如果没有成熟的赢利模式支撑，网络社区生死难料，更别提保持独立的人文风格。

寒冬过后，新四通利方社区摇身转变成了新浪，网易选择了多元化发展模式，难以支撑的西祠被易龙以极低的价格收为囊中之物，窄众社区多数变卖或关闭，只有天涯，苦苦守着最初的理想步履维艰，从一个股民论坛发展成为综合论坛。

当然，也有资本想乘虚低价而入，将当年赚足眼球的天涯收到门户网站的麾下，但邢明却一直倔强地扛着“人文情怀的网络社区”这面旗帜。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支撑天涯的只是邢明在其他项目上的微薄收入。然而，天涯的凝聚力与品牌效应却在这种坚持中暗暗累积起来。

扛住了2003年前后的互联网泡沫之后，天涯社区的会员数量当年暴涨至300万，日访问量近2000万，每天有3万人同时在线。那一年，天涯新推出的博客项目也轻松吸引了9万名会员，而厦门女教师“竹影青瞳”裸照事件更是一度以150万人次的同时访问而“弄瘫了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