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

李 妮

(甘肃农业大学 外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2011 - 11 - 16

李 妮(1982-)，女，甘肃农业大学外语学院助教。

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

李 妮

(甘肃农业大学 外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本文通过单词联想测试考察了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研究结果表明：语言水平与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相关。语言水平提高时，语音反应和无关反应逐渐减少，语义反应即聚合和组合逐渐增加。当学习者的语言水平到了中级阶段，其语义网络就已经形成，并且向着母语者的方向发展，但这种语义网络和母语者的语义网络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因此，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经历从语音到语义的过程，学习者最初建立的系统以语音为主，而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语义联系开始起主导作用，但这并不意味着语音联系的消失，因为词汇学习是一种动态的过程，所以，不能笼统地认为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是语音的、聚合的或组合的。

心理词汇；单词联想测试；词汇组织；反应类型

一、引 言

心理词汇又称心理词典或者内部词汇，是指词汇知识存储于大脑的心理表征，它是语言学领域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二语心理词汇和母语心理词汇相比略显独特，其相关的研究也不像母语心理词汇那么丰富。心理语言学领域有关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主要有三种观点，即语音说、语义说和句法说。支持语音说的最具典型的学者是Meara，他在Birkbeck项目中提出二语心理词汇主要以语音方式联系在一起[1]；Laufer也认为，母语心理词汇中词与词之间的联系是语义的，而二语心理词汇中词与词之间的联系是语音的[2]，学者张淑静也证明了此结论[3]。与语音说观点相对立，一些语言学家认为，母语心理词汇与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均以语义为主[4-6]。支持句法说观点的学者以Wolter为代表，他在2001年的实验中对13个日本英语学习者和9个母语者的单词联想测试结果进行分析对比发现，母语者对刺激词的反应主要以语义为主，而日本英语学习者对刺激词的反应主要以句法为主[7]。

显而易见，在前人的研究中大多数受试者的母语都不是汉语，而不同的语言在形态、发音和拼写等方面均存在巨大的差异，这些差异则反过来会影响二语词汇的习得与加工。因此，前人对二语心理词汇组织的结论是否同样适用于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还有待进一步探究，鉴于此，本文拟解决以下问题：

1. 一语心理词汇和二语心理词汇之间究竟有何差异？

2. 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心理词汇的发展遵循何种路径？

二、研究设计

(一)受试

本研究的受试包括60名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和30名母语者。其中30名英语学习者为兰州某高校英语专业大三的学生，均来自同一个班级，大多数人已经通过了TEM4(英语专业四级)，其他30名选自英语专业的研究生和持有学士学位的大学青年英语教师，他们均已通过TEM8(英语专业八级)。60名英语学习者分别代表中级水平英语学习者和高级水平英语学习者，30名母语者在本研究中作为对照组，他们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年龄，笔者视他们受过良好教育，由于一部分受试者为甘肃高校的外教和留学生，另外一部分为澳大利亚的研究人员。

为保证60名英语学习者确实代表两组不同语言水平的学习者，笔者运用Language Proficiency Test对其进行水平测试[8]，所得结果用SPSS15.0中独立样本T检验进行分析，如表1。

表1 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语言水平的独立样本T检验

通过表1我们可以看到，中级水平的英语学习者(M=51.36, SD=8.10)显著低于高级水平的英语学习者(M=73.33, SD=12.06)，且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差异(F=3.544; df=58; t=8.28; p=<0.05).因此，两组受试者确实代表两组不同语言水平的学习者。

(二)材料

众所周知，人们的心理词汇中包括不同性质的词和不同词频的词，而实义词尤其是名词、动词和形容词是教和学的重点，所以，为了更加科学合理地探究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本研究的刺激词表来自基于英国国家语料库的Word Frequencies in Written and Spoken English[9]一书中，该书第五章有名词、动词和形容词词频表，都分别以降序排列，笔者从各词频表两端用等距抽样的方法进行刺激词的选取，即每隔9个词选取一个目标词，前端抽取5个高频名词、动词和形容词，后端抽取5个低频名词、动词和形容词，同时，在选词的过程中，笔者略做调整，刻意避开了情态动词must,系动词be。根据以上标准，得到一个含有30个刺激词的词表，即10个名词，10个动词和10个形容词，分别为：time, government, world, school, fact, lamp, running, advertisement, cinema, competitor; have, see, find, ask, provide, pray, injure, swim, lend, sail; good, social, big, public, likely, asleep, creative, universal, blind, pleasant.

(三)工具

本研究使用调查心理词汇的传统方法——单词联想测试，并通过看—写的方法进行数据的收集，为了更加完整有效地考察单词联想的结果，要求受试者在看到刺激词后把大脑中出现的与刺激词相关的三个词写下来。测试前，笔者用汉语对受试者讲解了试验要求，并用dog一词进行举例，然后把刺激词表以如下的方式呈现给受试者：

time ______ ______ ______

(四)数据收集

中级英语学习者的单词联想测试以及语言水平测试在正常上课时间内完成，测试以考试的形式进行，在考试过程中，受试者被禁止使用各种词典和参考书，也不允许他们之间相互讨论。

由于将高级英语学习者和母语者组织起来考试是极不现实的，因此，研究者将测试卷亲自发给他们或者由朋友同学代发并统一收回，而母语者的单词联想测试大多则通过e-mail收回。

(五)数据的分析

1.数据的分类

前人对词汇联想反应的分类已有既定的标准，即聚合反应、组合反应、语音反应、百科知识反应和无关反应[7],[10-11]。

聚合反应指那些和刺激词属于同一类别，并在句子中执行相同的语法功能，如big-small, good-bad等。

组合反应指那些和刺激词有线性句法关系或者搭配关系的反应，如go-home, prohibit-from, blind-eye等。

语音反应指在语音上与刺激词相似，除此之外无任何联系，如past-pass, concentrate-concentration.

百科反应指单词与世界知识的反应，即有些反应词与个人经验相关，随着时间的推移，学习者会习得单词的起源、历史、背景和文化等，如pray-lamp, kneel; swim-Phelps.

无关反应是指那些与刺激词既无语音联系又没有语义联系的反应，还有刺激词的曲折变化也归为无关反应，如creative-make, good-better-best.

2.数据处理

为了使数据分类更加有效合理，笔者的两位具有语言学背景知识的同学也参与了本次数据处理。数据处理是一项非常巨大的任务，此外，由于受文化背景的影响，母语者所产生的反应在归类时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所以笔者又和两位母语受试者进行了访谈，最后才进行归类，比如刺激词pray诱发出lamp,在他们眼里，lamp代表前进的方向和希望，是宗教活动中的用语，刺激词swim导致了反应词Phelps是2008年奥运会中游泳冠军。

三、数据处理结果

本次测试的所有数据全部输入电脑，然后运用统计软件SPSS15.0进行分析，在此次分析中，语言水平为自变量，反应类型为因变量。

三组受试者测试结果比较与分析

为了探究三组受试者心理词汇的组织究竟有何差异，作者对他们所给出的五种反应类型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和单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

表2 三组受试者反应类型的描述性统计 (Descriptive)

表3 三组受试者反应类型的单因素方差分析 (One-way ANOVA)

通过表2和表3我们可以看出，三组受试者的聚合反应F(2,87)=4.40, p<0.05均存在显著差异。Tukey的事后检验程序表明，母语者(M=6.64, SD=2.82)和高级英语学习者(M=6.46, SD=2.85)不存在显著差异，p>0.05,而这种差异仅存在于母语者与中级英语学习者以及高级英语学习者和中级英语学习者(M=5.79, SD=2.93)之间，p<0.05。三组受试者的组合反应F(2, 87)=16.32，p<0.05均存在显著差异，即从母语者(M=5.47, SD=2.60)到高级学习者(M=4.72, SD=2.69)再到中级学习者(M=3.86, SD=2.71)依次呈现出递减的趋势。在语音反应F(2, 87)=29.18和无关反应F(2, 87)=30.16中，三组受试者之间均存在显著差异，p<0.05，语音反应从母语者(M=0.19, SD=0.54)到高级学习者(M=1.12, SD=1.65)再到中级学习者(M=1.46, SD=2.56)呈现递减趋势，无关反应从母语者(M=1.77, SD=1.39)到高级学习者(M=2.03, SD=1.72)再到中级学习者(M=3.17, SD=2.26)亦呈现出递增趋势。三组受试者的百科知识反应F(2, 87)=4.56, p<0.05存在显著差异。Tukey事后检验程序表明，高级学习者(M=0.66, SD=0.97)和中级学习者(M=0.67, SD=0.84)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p>0.05，而这种差异仅存在于高级学习者和母语者以及中级学习者与母语者(M=0.93, SD=1.04)之间，p<0.05。

四、讨 论

通过以上数据，我们可以看出，学习者的语言水平与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密切相关。随着英语学习者语言水平的发展，有意义的聚合和组合反应呈现出增加趋势，而无意义的语音和无关反应呈现出递减趋势，除此之外，无论是高级学习者还是中级学习者，他们所产生的最有意义的聚合反应的平均值在五种反应中最高，这说明，一旦英语学习者的语言水平达到中级阶段，他们的语义网络就已经形成，并且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这种语义网络会更加朝着母语者的方向发展，当学习者的语言水平达到高级阶段时，他们所产生的聚合反应与母语者不存在统计学上的差异，p>0.05，那么，此现象是否能够说明高级学习者所建立的语义网络和母语者一样丰富牢固呢？回答此问题，我们需要从受试者的组合反应入手。数据表明，在组合反应上，三组受试者之间均存在统计学上的差异，p<0.05，母语者产生的组合反应大于高级英语学习者大于中级英语学习者。这一现象使我们想到了20世纪60年代研究者们提出的晚期组合反应说[12-13]，这种晚期句法联系与儿童早期句法联系有着本质的区别，它们体现的是对词汇的理解更加丰富灵活，尽管在本研究中我们并未区分早期还是晚期句法联系，但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是晚期的句法联系，由于受试的母语者大多数是加拿大的研究生和兰州某高校的留学生。Entwisle和Namei也指出，晚期句法联系是词汇知识更高水平的体现[11][13]。三组受试者之间的组合反应区别使我们总结出，尽管中级学习者和高级学习者的语义网络已经形成，但这种语义网络和母语者还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没有母语者的语义网络那么丰富、稳定和牢固。

就语音反应而言，无论是英语学习者还是母语者，都给出了一定数量，尽管母语者的数量比英语学习者要少一些，此现象暗示出语言水平并非是此结果的唯一原因。Namei指出，词汇知识熟悉度功能表现了音系学在心理词汇组织中起着基础性作用[11]，甚至在语言水平高级阶段也不放弃，无论一语还是二语均如此，由于词汇学习是一个终生的过程，对不熟悉的词首先进行音位归类是词汇学习的第一个阶段，因此，以形式为基础对心理词汇进行组织不仅仅是语言水平所体现的特点，而是任何一个单词主要的习得特征，无论是一语还是二语均如此。

就百科知识而言，母语者和高级以及中级英语学习者之间均存在差异，Tukey事后检验表明高级学习者与中级学习者之间无显著差异，p>0.05，此现象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词汇的习得与学习者的文化背景、个人经验、认知等因素也是分不开的，中国英语学习者由于在同样的文化背景下生活，同样的教育模式下学习，所以尽管语言水平有差异，但是对于刺激词的百科知识的反应不存在差异。

五、结 语

通过以上讨论，我们可以大致描绘出中国英语学习者的心理词汇的路径。首先，中国英语学习者在语言水平的初级阶段建立的是以语音为主的联系，这种以形式为特征的联系不仅是语言水平的体现，而且是词汇习得的最初阶段，随着语言水平的发展，学习者的词汇量逐渐扩大，因此，他们能够更加有效地使词与词之间相互联系，即一旦学习者的语言水平达到中级阶段，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呈现出以语义为主要特征，然而，这种现象并不意味着低水平的语音组织被高水平的语义组织替代，而是在最初阶段的语音联系被保留的同时，后期较高水平的语义联系占有了支配地位，但这种语义联系与母语者的语义联系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不像母语者的语义联系那么丰富、稳定、牢固。

因此，笔者认为，二语心理词汇的发展是经历从语音到语义的过程，学习者最初建立起语音联系，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语义联系开始起主导作用，但这并不意味着语音联系的消失，由于词汇学习是一种动态的过程，因此，我们不能笼统地认为二语心理词汇的组织是语音的、聚合的或者组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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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aufer, B. A factor of difficulty in vocabulary learning. 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J].1989，35： 145-162.

[3] 张淑静.二语心理词汇和母语心理词汇的差异[J].四川外国语学院学报，2005(3)：42-45.

[4] Marechal, C. The bilingual lexicon: Study of French and English word association responses of advanced learners of French [P]. Unpublished M. Phil. Dissertation, University of Dublin，1995.

[5] O’Gorman, E.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Mental Lexicon of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Memory and Cognition [J].1996，15： 145-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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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Namei, S. Bilingual lexical development: a Persian-Swedish word association study.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pplied Linguistics [J]. 2004，14： 363-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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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ntwisle, D. R. Word Association of Young Children [M].Baltimore: John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66.

OntheMentalLexiconOrganizationofSLALearnersofEnglishwithChineseasTheirMotherTongue

LI Ni

(Institute of Foreign Languages, Gansu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Lanzhou 730070, China)

This thesis makes a study on the mental lexicon organization of SLA learners of English with Chinese as their mother tongue through word-association test. Results show that language proficiency is related to mental lexicon organization of SLA learners. With the increase of language proficiency, phonetic response and unrelated response decrease, while semantic, namely syntagmatic and associative responses, increase gradually. When the language proficiency of SLA learners reaches intermediate level, their semantic nets have been forming, and begin to develop into that of native speakers, however, there are fundamental differences between these two semantic nets. Therefore, the mental lexicon organization of SLA learners goes through phonetics to semantics, the system that SLA learners build at the beginning is mainly based on phonetics, and then with the increase of language proficiency, semantic relation plays the main role, however, this doesn’t mean the disappearance of phonetic relation, since lexical study is a dynamic process, the mental lexicon organization of SLA learners cannot be generally regarded as phonetic, syntagmatic or associative one.

mental lexicon; word-association test; lexicon organization; response types

H313

A

1009-105X(2012)02-013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