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品
善用新媒体促进党的民主科学决策
吕 品
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经济结构深刻调整,社会结构、利益格局和社会意识日趋多元,各种社会矛盾增多,冲突加剧,这些都对党的决策方式、决策机制提出了新的挑战。与此相应,提高战略思维能力、驾驭全局能力和综合决策能力,亦成为新的历史条件下党的执政能力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建立健全深入了解民情、真正反映民意、广泛集中民智、切实珍惜民力的决策机制,不断推进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就成为时代的需求。而在“互联网论政”成为当代政治生活重要组成部分的今天,网络、手机等以信息网络技术为基础的新媒体更对各级党组织和政府决策产生了重要影响,成为研究科学决策、民主决策不能忽略的重要元素。
科学决策、民主决策的前提是准确、全面、安全、有用的信息,信息系统在领导决策体制中占首要地位。根据决策学家西蒙的观点,在不能获得足够有效信息的情况下,人们的决策行为只能是满意判断和次优选择,难以产生最优抉择。在过去的时代背景下,在党务、政务信息不公开的情况下,信息的获取与掌握呈“倒金字塔”状态,决策层越高,掌握的信息就越多、越全面。这种模式下,信息主要是沿着垂直的职位阶梯逐级传递,横向联系甚少,信息和决策主要集中在高层。这种信息传递模式虽然能保证决策者所占有的信息量优于普通民众,但是由于决策中信息获取的方式较为单一,信息传递的周期较长,信息传递过程中的失真也难以纠正,依然会造成决策失误。在高科技时代,“信息爆炸”,信息复杂多变,决策过程中的有效信息的获取和信息获取的时间周期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必须健全决策的信息系统。信息来源的一个重要渠道就是新媒体。新媒体打破了信息传递的单一方向性,具有传播及时、覆盖面广、参与方便的特点,尤其是其特有的交互性及广场式的讨论方式,使其在信息交流、社会沟通桥梁和“民意”表达场所的方面日益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使决策层拥有了直接获取基层社会信息的方式和管道,避免了信息传递过程中的失真(当然也有虚假信息,但至少可以使决策者直接而不是间接了解到一部分正式渠道难以听到的真话)。新媒体提供了“海量”的信息,从评价国家对外关系到社区活动、个人感想等等,各类信息比比皆是,为全面、充分了解社会舆情、民间动态提供了条件;新媒体以高科技为载体,信息传递速度之快以“秒”为计量单位,为以往时代不可比拟。因此,决策者善于利用新媒体,可以增加信息内容的丰富性,提高信息传递的效率,达到信息结构的横向联系和纵向联系的有机结合,实现决策者所掌握的信息结构动态网状化,从而尽可能详细准确地占有信息,改善决策者的“理性”局限。
众所周知,利益格局多元、复杂是中国社会的既成事实。调节利益关系、维系社会平稳发展是任何一个执政党与政府的职责。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因此党的政策既要体现大多数民众的意志,保障民众的的公共权利,同时又必须尊重个人、少数人的合法权益。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把社会上各种利益诉求输入决策制定系统中,并实现对利益的协调与平衡的过程。传统媒体由于受到行政权力制约,同时缺乏制度保障,很大程度上是权力机构的喉舌,发挥着“上情下达”作用,而“下情上达”则难以实现。新媒体表达的民意,因其表达主体的匿名性使得舆论主体敢于表达自己的真实利益,是一种原生态民意,从而有利于决策者掌握普通民众的利益诉求。
决策者自身受资源、能力等方面的制约,作出决策时不可能涵盖所有的利益诉求,必然要对利益诉求有所取舍。新媒体自由、开放的特性,决定了以其为介质的交流可以跨越地域和时间的限制,经过不同群体、阶层之间的互动,使大家共同关注的一些问题凸显出来。这些通过新媒体传达的民众利益表达声音迅速传播并形成公众舆论压力,可以转化为决策者容易捕捉到的舆论的焦点和带有倾向性的或主流民众的利益诉求,引起其重视,为决策提供一定的依据。当然,有时局部群体利益也可以通过新媒体如互联网而转化成为社会关注的问题,形成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而这种诉求有的合理、合法,确需重视并予以解决,有的并非完全合理,甚至可能是某些利益集团操纵的结果。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有关机构和决策者具有较高的政治智慧而加以甄别、权衡。这恰恰证明,新媒体时代对领导者决策能力的要求比之过去更高了。
决策者善于利用新媒体,可以增加信息内容的丰富性,提高信息传递的效率,达到信息结构的横向联系和纵向联系的有机结合,实现决策者所掌握的信息结构动态网状化,从而尽可能详细准确地占有信息,改善决策者的“理性”局限。
列宁说:“在我们看来,一个国家的力量在于群众的觉悟。只有当群众知道一切,能判断一切,并自觉从事一切的时候,国家才有力量。”其中“群众知道一切,能判断一切”是知情权的范畴。“能判断一切,并自觉从事一切”强调的是参与权。传统的决策程序中群众对于决策的知情度和参与度不高。过去,往往是由执政党或政府相关部门确定选题后,组织力量采取个别走访、召开座谈会、实地调研等方式进行社会调查,在此基础上形成决策建议,由领导决策、下发文件交主管部门执行。实践证明,传统的决策方式仍然有用,但因人力、地域、调查对象数量和参与调查者的个人偏好等客观条件的限制,易于导致部分决策的公正性、合理性不强,执行效果不能达到决策者的预期等问题。作为一种全新的传播方式,新媒体提供了最快捷、最便利的传播平台,极大地满足了群众的知情权。群众也借助着这个虚拟空间,和决策者共享信息源,使群众与政党、政府信息严重不对称的状况发生较大改善。普通群众和党员对党的方针、政策有了更清晰、更深入的认识,并对它们进行讨论和研究,自由发表自己的意见建议。群众的参与使得决策过程从封闭走向开放,增加了决策的透明度民主化,决策机构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够作出较为合理和科学的决策来。这体现了“在一个自由的国度里,每个人都认为他和一切公共事务有着利害关系;有权形成并表达自己的意见”,保证了公共决策的本质属性——公共性的实现。
另外,在现代社会,公共决策的多目标性、风险性及不确定因素增多,信息和数据相对过去有了几何倍数的增长,对决策者分析、判断、确定方案水平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这也要求改变过去决策者常于个人智慧、经验或少数人参与的决策方式。决策机构可以利用新媒体不受时空限制的特点,利用各地区、各领域专家的知识经验,广泛征求不同意见、方案,对每一个决策备选方案进行综合研究与评价,将决策者的智力扩大与延伸。
正如托马斯·弗里德曼的《世界是平的》阐述的观点:全球化让世界变成“平”的。社会的迅速发展,尤其是网络技术的突破,要求信息及权力在组织内部实现立体传递和共享,这就要求组织的内部结构形态逐渐从金字塔型向网络化转型。“在这种网络状的组织结构中,垂直的等级关系被弱化,强调的是水平的合作及沟通,权力及信息不再集中于组织的上层,而是分散于组织网络的各个结点,因而增强了组织对复杂环境的适应力。”政府、企业和所有社会组织,都要适应全球“扁平化”趋势,政党组织也存在类似问题。把扁平化的网络组织结构和权力结构引入政党的组织系统中,消除政党内部传统的金字塔型层级结构和权力结构,就形成了新的政党扁平化网络型组织结构和权力结构。这对决策过程带来了三个改变:一是信息传递越过繁杂的管理架构,从逐级传递向点对点传递转变,缩短了信息传递的时间,使得党的基层组织与高层、中央的信息互通向高效、低成本转变。二是组织层级越少越扁平,管理从幅度管理向扁平化管理转变,在决策中尽可能地缩短决策链以减少决策在时间及空间方面的延迟,避免了决策在运行过程中的变形和损耗。三是政党的网络型组织结构有利于优化党内权力结构,保证基层组织之间的相对独立,提高了党组织在面对内外突发事件时的自主决策力。政党组织扁平化倾向割断了层级组织单一的权力链条,把高度集中的政党权力更多地直接或间接分配给普通党员和党的基层组织,强调充分调动党内成员的参与积极性,从而增强了党组织的弹性,增加了决策的自主性、实时性和效率。
在决策中,建立有效的决策回应反馈机制是科学决策的重要环节。传统的社会监督是一种间接监督,它总是依赖于一定的中介组织和渠道来完成。在这种间接的监督过程中,时间的拖延和信息量的损耗不可避免,加之中间环节可能产生的许多非正常因素的干扰,原本就缺乏强制力的社会监督效力则有可能化为乌有。新媒体突破了传统社会监督单向传播、严于把控的弊端,通过自由、平等的匿名交流,通过新闻跟帖、论坛等空间无阻隔的互动形式,保证了公众对决策的观点、意见得到尽情表达、及时反馈,使得决策者和社会公众之间的联系更加直接。特别是中国的互联网舆论更倾向于关注负面信息,也有利于公开决策中原本隐蔽的问题,突出问题的严重性,引起政府和公众的关注,从而有助于改进决策,减少决策失误。这种通过新媒体的对决策的讨论和评判形成一种强大的舆情,保证了监督的高效率与信息的真实性,排除了监督过程中中间环节的干扰,特别是人为因素的干扰,使对决策的监督向纵深拓展。这样一方面有利于监控决策的执行情况,衡量决策的实效,以保证决策的程序正义和正面效果;另一方面,又有利于决策者总结经验,改进决策,落实责任。
新媒体作为提供信息和公共讨论的平台与渠道,以其便捷性、交互性、匿名性、低成本等特征为民众实现政治参与另辟了蹊径,有利于公众通过一定的方式参与决策过程,可以使民众和政党间形成及时的、建设性的互动关系,从而有效地推进科学决策、民主决策模式的构建。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新媒体对党的科学决策可能带来的消极影响。比如,我国网民的年龄结构、学历结构和地区结构仍然存在很大差距,这种网民结构的不均衡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网络民意的代表性。比如,新媒体表达主体的匿名性、虚拟性,使得其所表达的民意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虚假性和可操纵性。另外,一旦网络等新媒体系统出现故障或停止运行,信息数据的丢失和沟通功能的瘫痪,也会对决策过程产生不良影响。因此,应该以理性的态度看待新媒体,把握住信息网络带来的机遇,并正确面对挑战,在做好充分准备的前提下用好新媒体,增强决策的民主性、科学性和有效性。
(作者系中央党校党建部领导科学教研室副主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