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教特区”：一个样本的视角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教学改革深度报道之七

撰文：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教学改革深度报道组

图片提供：WPP SCHOOL、水晶石数字艺术学院

“职教特区”：一个样本的视角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教学改革深度报道之七

撰文：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教学改革深度报道组

图片提供：WPP SCHOOL、水晶石数字艺术学院

Vocational Special Administrative Zone: the sight of an example

2012年2月21日，学院深度报道组随文汇报首席记者李雪林一起采访了WPP学院和水晶石学院。4月17日，文汇报在头版显著位置刊发了记者报道，题为《“职教特区”无缝对接企业》。消息所称的“职教特区”，就是上海工艺美院试水体制外办学的两个案例：WPP学院和水晶石学院。

一位学生家长读报后给美院来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学院的教育创新离不开你们领导的精心研究设计，离不开你们有一颗投入教育创新的热心，离不开你们辛勤、辛苦的工作。”“所以我们经常对孩子说：‘你要好好学习，好好听老师的教导，将来做一个社会上合格人才，为学校争光来感谢学校领导、老师对你无微不至的关心、教育、培养。’”

显然，企业主导的教育创新得到了各界极大的认同。对学校、对教育工作者来说，没有比这样的回馈更让人欣慰了。

相对于全国1300余所高职高专的整体格局与宏观态势，WPP学院和水晶石学院的确有些木秀于林，风标独立。

我们不妨做一简略的节点回溯：

2011年2月，上海工艺美院教改实验项目水晶石数码“商业演示动画综合班”开班，38名同学入学。

2011年5月，WPP学院校企合作协议正式签约，第一届第一次理事会在兴国宾馆举行，审议通过合作协议和理事会章程。

水晶石公司制作部负责人评点学生作品

2011年6月，上海工艺美院与水晶石数字技术有限公司签约，决定成立“水晶石数字艺术学院”。

9月，WPP学院、水晶石数字艺术学院首届新生举行开学典礼。

10月，WPP集团首席执行官苏铭天爵士亲临上海工艺美院，与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印杰、上海市国资委副主任胡宏伟、上海国盛集团董事长施德容、上海国盛集团总裁池洪等领导共同为WPP学院揭牌。

2012年4月，全国高职高专校长联席会议第十次全体会议在广西南宁举行， WPP学院执行副院长董洽受到特别邀请，专程前往大会交流经验。

“职教特区”是美院作为国家教育体制综合改革试验区的产物，属于先行先试，特事特办。屈指算来，这一“后示范建设”的大手笔，从意向到启动，不足一年。WPP集团首席执行官苏铭天爵士为此大加赞叹：“‘中国速度’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尽管它接下去的走向尚待观察，但与众不同的质素已经显现，我们将“职教特区”纳入中国正在进行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宏大视野中加以解析，其样本意义值得充分认识和深入研究。

探索高职教育发展新路的尝试

“与WPP集团合作办学，培养高端传播及营销创新人才，建立一个国际化校企合作的新模式，提升高职的品牌，这是上海工艺美院根据国家教育部要求，探索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新路的一次尝试”，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姜鸣院长如是说。

WPP集团的首席执行官苏铭天爵士，曾以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副主席的身份，在美院做了一次文化创意人才培养的主题演讲。他特别强调，在与WPP集团有业务往来的107个国家里，没有一个政府如此重视创意人才的教育，没有一所院校如此看重传播营销人才的培养。这位来自英国的爵士称：“我们非常荣幸拥有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这样诚挚的合作伙伴来共同开办WPP学院。我们期望并肩合作经营，为中国文化创意高端人材做出贡献。”他真诚地“希望能帮助中国在这一领域建立具有创造性的专业人才团队，并与上海工艺美院的教职员工一起开发、打造最为领先的课程，推动整个行业领域的发展”。

国盛董事长施德容则以“分享”、“互动”、“梦想”三个关键词，寄厚望于学院站在“世界级的起点”向未来冲刺。

现代职教的体系建设包含了学制体系、课程体系、管理体系、资格体系等要素多面向、全方位地相互协调和有机整合，因此而包含了制度设计的灵活性、教育对象的包容性、教育机会的开放性以及实现途径的多样性。

建立WPP学院和水晶石学院，不是理论的、模拟的论证，而是提供了一个实践样本、行动案例。它是在对市场人才需求和发展趋势清晰洞察、精准预判后推出的前瞻性举措，通过联手顶级企业，整合优势资源，全面构建并优化高品质的专业与课程框架。这给学校注入了活力和新鲜空气，为高端技能型人才的培养带来了极大的想象空间。

治理结构破局

完善高职院校的治理结构，并非闲谈。校长是现代学校的CEO，他的任务是经由建构（价值、信仰、目标、途径）——建立（共同愿景）——带领（员工行动）——再建构……使学校得以持续发展；通过校内分权使学校成员都成为有使命感的组织成员而不是被雇佣者；通过必要的制度建设，使学校形成“依法治理”、高效运行的组织。

在“职教特区”，理事会和学术委员会的组建，直接解决了利益相关者参与学院治理的机制与途径，美院和WPP学院、水晶石学院不再沿袭隶属关系式的行政架构，而是形成委托与代理的关系。校、企各自的主观能动性、信息系统的兼容性充分得到体现，内部责任机制、制衡机制和有效监督机制成为实践探索的重大课题。WPP和水晶石的两位院长都是资深的企业人士，这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专业建设的保障，不是来自行政的管束及其延伸的“服务”，而在于二级学院自治的空间与水准。

全球视野和一流标准

上海的特殊位置和历史积淀形成了产业聚集效应，其技术层次、人才层次都已达到较高水平。为升级校企合作格局，美院坚持全球视野和一流标准，借文化创意产业的大繁荣大发展之契机，花大的投入筑巢引“金凤”，高调部署“后示范”专业布局。

WPP集团是是世界顶级的品牌沟通服务集团，总部位于英国伦敦。提供广告、媒体投资管理、信息顾问、公共事务及公共关系、建立品牌及企业形象等专业传播服务。WPP旗下拥有奥美、智威汤逊等313家公司，遍布全球107个国家，主要服务于本地、跨国及环球客户，员工逾13万人，其中中国员工3万人。2011年营业额426亿英镑，市值99亿英镑。

水晶石数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深耕于计算机图像领域，是亚洲数字视觉创意与应用领域最大规模的企业，在北京、上海、天津、重庆、广州、西安及伦敦、香港、洛杉矶、东京等国内外20余个城市设有分公司及办事机构，目前员工约3千人。作为2008北京奥运会、2010上海世博会、2011深圳大运会、2012伦敦奥运会图像设计服务供应商、BIE国际展览局战略合作伙伴，水晶石的专业能力和品牌影响获得了广泛认可。

美院的“重点扶持”战略终于引来产业带动效应大、附加值高的国际国内顶尖的合作伙伴落户。

“共同愿景”

“共同愿景”是指组织中的人们共同期望的目标。校企不再是两张皮，两家人，而是在共同愿景下形成有机的、扁平的、高度柔性的、因而也是可持续发展的组织。因此，在其他学校可能比较缺乏或淡薄的“问题意识”、学习气氛、创造性思维和行动能力，在WPP学院和水晶石学院则呈现另外一种景象。

教育部职成司高职高专处处长范唯在几次重要场合的谈话中都特别提到过WPP学院和它的执行副院长董洽。范唯说：“董洽是台湾人，WPP是全球最大市场营销传播服务集团。在WPP学院，教师是全球招聘来的，用英语上课，学院里确实有学生底子弱跟不上。如果按正常的学籍管理制度，这样的学生需要转出这个学院，到其他系去学习。但是，一年时间内，董洽一直没有让学生去办理转院手续，他老是舍不得让跟不上的那些学生走。因为学生对专业非常有激情，老是跟他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努力一把？董洽院长一直不愿意剥夺学生的任何一次机会。他每天还会找一个学生共进午餐，跟他聊天，他用这种方式来和学生沟通，了解学生的心情，然后来改进他们的学习和生活。”

企业主导课程

无论是水晶石，还是WPP及旗下公司，都拥有享誉业界的人力资源。目前WPP和水晶石两所学院的核心专业师资并不来自学校系统，而多来自企业的一线岗位。为求取最新知识，两所学院除支持现有在职主管分担教学外，更从一线调集精兵强将充任教职，甚至海外延聘固定讲席。学生在那里有机会获得扎实的专业知识、创意技巧和良好的实习、就业机会。

丰富细化的资源整合，是专业建置的关键，目标是扩大和延伸专业能力，持续确保其先进性、前沿性。基于行业企业的强大背景，“特区”的这种整合已经完全不是建立在固有的知识基础之上，而是广泛涉及最新的需求与变化，甚至会从市场上获取。比如水晶石的课程资源便吸纳了2012央视春晚、2012伦敦奥运会所做的项目，这对于专业的成长模式无疑有着直接的积极影响。近日，水晶石学院选送了2名学生到北京水晶石公司总部，直接参与水晶石伦敦奥运会吉祥物动画项目的制作，本次制作项目将在5月份全球公映。

这两所学院在专业内涵建设上视域广阔，站在全局和战略的高度，设定有引领作用的奋斗目标。围绕现代职教体系，使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学历和非学历、教育机构的学习和工作场所的学习、学历资格和职业资格相互沟通、有机结合，呈现出足够的开放度。此外，潜力学生的厘选机制、学生国际交流共习系统的打造、大学本科学位进阶及就业激励的磁吸效应等，也都因成为“特区”之“特”而可圈可点。

教育本身是一个缓慢、优雅和美妙的过程，不能有任何急功近利的心态。体制机制的突破，会有许多可以想见的困难和阻碍，更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特区”在走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在外界的品头论足甚至质疑和责难中不断前行，功莫大焉。

“职教特区”的运作，显示了行业、企业所蕴藏的巨大的热情和不可低估的参与能力，它能探索一些在体制内想不到、行不通、做不成的事情，其经验、路径可以成功推动体制内的作为。显然，当政府、行业、企业和院校一起，在实践中共同探索专业内涵建设、寻求制度进步时，更深刻的变化已经到来。

当然，以一个样本的视角，对“特区”建设的绩效与结果做检验，还没有成熟的量表。横断面的描述之外，我们仍需做实证的动态跟踪。

特别转载：“职教特区”无缝对接企业

首席记者 李雪林2012-04-17《文汇报》头版

今年央视春晚，歌手韩庚与水墨画中人“比武过招”的场景让好多观众眼前一亮：总算瞧着个新鲜的了！这种特效是怎么做出来的？年后，这个案例连同其背后的“交互媒体技术”，进了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水晶石数字艺术学院的课堂，主讲人就是参与研发的水晶石公司的技术人员。

职业教育很重要，可眼下诸多职校的“产品”让企业抱怨多多：教材陈旧过时，老师脱离实践，学生学的派不上用场，工作后还得从头学起……为此，改进教学方式甚至办学模式，一系列探索正在上海积极推进。上海工艺美院的突破是：在学校内部尝试“体制外办学”，设立水晶石数字艺术学院和WPP市场营销传播学院两个“职业教育特区”，分别由这两家业内领先企业领衔组织教学，聘任教师、设置课程、确定教学模式乃至师生考核办法等，都与市场的需求、企业的要求无缝对接。

“谁来上课、上什么、怎么上，都由企业定”

校企合作，常见的模式是学生先在学校学2年半，然后到企业实习半年——“实践下来，我们发现这样培养应用型人才还是‘学用脱节’，效果不好，必须倒过来，从一开始就让企业介入。”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选择曾承担北京奥运会、上海世博会项目的水晶石公司和全球第一大传播集团WPP做合作伙伴，尝试全新的办学体制。2011年，两个“职业教育特区”成立，WPP学院在全校300多报名新生中选拔了50人，水晶石学院则在三年级学生中选了120人、在2011级新生中选了90人。

上午9点半，在水晶石学院高级场景专业的课堂里，老师楼剑鸣正演示一部楼盘宣传片，借以讲解3D渲染技术。楼剑鸣是水晶石上海分公司的项目经理，已工作5年，被派来学院讲这学期的课。这部宣传片是他自己主持做的一个项目，进展中曾遇到过哪些瓶颈，他了如指掌，“我教给学生的，都是他们今后工作中一定会用到的，知识和原理的讲解则依托于具体案例，不空谈理论、概念，不要求死记硬背。”

水晶石学院的老师全都来自企业，没一位是学校的。楼剑鸣说，大学老师讲课的传统套路，看来不太适合，他们这些企业来的老师用“任务引领”模式，注重启发，注重实际应用和动手能力。上海工艺美院常务副院长潘家俊则感叹：“不是我们的老师不想去这个学院，而是去了教不了。因为没有一线工作经历和经验，新知识新技能不掌握，而有些课本知识虽然有用，却也讲不‘活’。”

谁来上课、上什么课、怎么上课，都由企业定。在这两个“职业教育特区”里，水晶石的企业专家委员会确定课程，然后从公司里挑选老师：工作3-5年、至少做过2个国际项目的，可以上初级课程；工作7-8年、做过10个以上国际项目的，可以教高一级的课程；WPP学院的院长就由奥美集团大中国区董事长担任，专业讲师团队由来自海外的企业高管组成。

市场不断给企业提需求，企业随时给学院提要求

“UI界面设计课程，flash编程的内容要增加。”水晶石学院教学负责人魏春明布置着新任务。这位来自水晶石公司、有近十年从业经验的老师刚刚接到电话，制作部负责人又提出了新要求。

市场不断给企业提需求，企业就随时给学院提要求。及时调整优化课程内容，是魏春明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他跟公司制作部、策划部保持着热线联系。这学期的教学还增加了有关色彩搭配的内容，为的是帮助学生在运用数字技术做设计时对色彩更敏感。

同一门课程，今年和去年教的往往不一样，比如以前讲“单点触摸技术”，现在则要多讲“多点触摸技术”，“手机是单点触摸，它是个人用品，而一个大屏幕，会有10个人同时触摸操作，这是多点触摸。”

对教师的考核方式也变了，企业会拿来实际项目，如果一个班里80%学生能上手操作，算“正常”，如果一半人不会，那就要找这个老师的教课问题了。而一般高校常用的课程评估，就是看“教学大纲写得是不是完整”之类。

“特区”对传统办学模式形成冲击，“倒逼”教学改革

“职教特区”对工艺美院的传统办学模式形成了冲击，开始“倒逼”教学改革。学校已经把原先21个专业压缩到12个，集中资源，还从国外引进专业带头人，成立项目教学工作室。

如今已有几十名教专业课的老师主动要求去企业进修或挂职，教英语、计算机等基础课的老师们也动起来了，琢磨如何“融入”——各专业对学生的要求有所不同，比如水晶石学院特别重视计算机，计算机的教学深度就要提升；WPP学院用全英文授课，给那些学生上的英语课就要有新设计，而不能千篇一律地拿考出“大学四级”做目标……

就读水晶石学院的209名同学，人人都参与过水晶石公司的子项目。那批三年级时招进去的学生已经毕业，有些人自己创业，成立了3个公司，其中张毓成创办的艺次元设计公司就设在学院里，在水晶石帮助下，已经拿到乌鲁木齐历山小镇的规划项目。

对于“特区”，也有不同声音，“这种做法是不是让学校丢失了办学权？”潘家俊说，其实两个学院的理事会里来自工艺美院的成员占多数，招生、学籍管理、思政课等都由学校决定和实施。另外，教课经验不足是企业来的老师的弱项，学校也派资深教师指点和配合他们。

根据规划，将来上海工艺美院的这个新模式要覆盖三分之一学生，眼下很多专业已在主动出击，寻找企业深度合作。

潘家俊、周祥康、石慧

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教学改革深度报道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