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遭遇生态尴尬 何去何从

本刊记者 臧敬

稀土：遭遇生态尴尬 何去何从

本刊记者 臧敬

赣州稀土开采现场

今年3月，美日欧联合向世界贸易组织（WTO）起诉中国限制稀土出口。这场诉讼风波在国内引发了巨大反响。一个月之后，原定在5月成立的中国稀土行业协会提前近一月挂牌。稀土问题又一次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稀土一向冠有“21世纪黄金”的美誉。有人曾有这样的比喻：如果说石油是工业的血液，那么稀土就是工业的维生素。如此重要的战略资源，在中国却面临着开采破坏触目惊心的尴尬。有资料显示，作为全球最大的稀土生产国和出口国，中国稀土产业走在了结构性发展的十字路口，环境污染、产能过剩、贸易争端等问题都可用“严重”二字加以形容。中国提供全球稀土供应，原本可以带来可观经济效益的模式，却由于管理混乱、乱开滥采，丝毫没有获取应有的收入，相反还带来了极大的环境破坏和资源浪费。中国稀土产业长期粗放式开采经营带来的自身问题，成为制约行业发展的瓶颈，加强开发管理，已经迫在眉睫。

环保账本的尴尬：环境欠账太多

在中国稀土行业协会成立大会上，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中国稀土行业协会第一任会长干勇直言不讳地表示：目前中国的稀土开发“环境欠账太多”，稀土协会不仅要解释好中国的稀土政策，同时也要承担环境保护的重要责任。

国内稀土界素有“南赣州、北包头”之说。赣州重稀土资源相当丰富，但多年来的稀土开采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当地稀土开采一度使用的池浸工艺，即所谓的“搬山运动”使得山体植被遭受难以修复的破坏，大量废水则严重污染了饮用水和农业灌溉用水。

今年3月底，工信部副部长苏波曾代表工信部率队前往赣州进行调研发现，当地的稀土开采带来的环境污染，严重程度令人咋舌。“过去用草酸直接掀开植被进行开采，现在是用原地浸矿法，向山表皮下的矿层注入大量硫酸氨，再把吸附稀土离子置换出来，1吨氧化物的开采需要注入7、8吨的硫酸氨，这些有毒的溶液长期留在地下，一旦污染地下水，后果不堪设想。”苏波说，“如果流入到地下水怎么办？”超过20年的过度开采，在享受财富的同时，资源开发者也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更为糟糕的是，稀土开采带来的环境污染尚无成熟的解决方案。

不只是赣州，很多稀土产区周边地区的生态都遭到严重破坏，有的甚至被贴上“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标签。在这些开采区，一方面，当地居民的健康受到严重影响，恶性疾病高发；另一方面，不少稀土产区环境修复成本极其高昂，环境与资源代价往往超过收益。

2012年4月6日环境保护部公布《关于基本符合环保要求的第二批稀土企业名单的公示》，共有41家稀土企业进入第二批名单，但是全国乃至全球最大的稀土企业包钢稀土依然没有通过国家的环保资质审核。

赣州稀土开采现场

包钢稀土的尾矿坝内拥有全世界最丰富的稀土资源，但也有非同寻常的辐射。因为白云鄂博稀土中不仅有稀土，还富含钍、铌等放射性元素，这些元素的利用开发尚处在研究阶段，无法大规模工业化利用。这使包头地区的稀土资源污染呈现出另一种特点，就是放射性污染。

作为矿产品，中国在稀土生产管理中主要执行两个配额指标：国土资源部下达的指令性开采配额和工业和信息化部下达的冶炼分离指标。作为保护生态控制污染的重要手段，这两个计划性开采政策就是为了保证稀土行业的有序生产和发展。

然而，在经济利益的刺激下，私采滥挖、非法冶炼，使中国稀土产能远远超过了两个指标的限制。工业和信息化部稀土处的信息显示，目前行业指令性计划产量只有10万吨左右，但是2011年各地上报的总产能高达39万吨。

任重道远的稀土协会

中国稀土行业协会的成立之际，外有美日欧向国际世贸组织起诉中国的争端，内有粗放型经营的恶果重重，可谓“内忧外患”。它是行业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必然产物。中国稀土行业协会首席会长干勇介绍，协会成立后，将积极为有关部门和地方政府管理工作提供支撑和服务，开展行业自律、企业维权等工作，规范行业秩序。

作为一个专业性极强的产业，中国稀土产业迫切需要专业化的管理方式和政策支持。在稀土17种元素中，其经济性大相径庭，仅从大类上看，轻、重稀土元素间的市场有用性和经济性就有很大差别，客观上要求在政策管理方面必须有所区别。

在2012年第一批稀土出口配额上，将轻重稀土区别对待，分别制定了出口配额。可以说，这是中国稀土出口政策管理专业化的重大进步。随着中国稀土行业协会的成立，中国在稀土管理上还将有更专业化、科学化的管理措施和政策。显然，中国稀土行业协会在推动这方面的作用上任重而道远。

据介绍，中国稀土行业协会将积极为有关部门和地方政府管理工作提供支撑和服务；开展行业自律、企业维权等工作，积极协调科研单位、生产企业、下游用户间关系，规范行业秩序；积极开展交流、咨询、培训等服务，促进企业间的技术交流与合作，推动行业创新发展；按照国际惯例和世贸组织规则，促进国际交流，妥善应对国际贸易摩擦和纠纷，营造良好的外部发展环境，促进我国稀土行业持续健康的发展。

中国稀土行业协会成立，不仅仅是中国稀土企业配合国家积极应对WTO诉讼的应急之举，更是中国稀土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在现实矛盾和未来希望之间，中国稀土行业协会责任重大。

稀土整治规划之路

稀土开采、利用的管理工作已经刻不容缓。2011年5月19日，国务院终于发出最高级别的稀土政策《国务院关于促进稀土行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意见明确指出，用1～2年时间，建立起规范有序的稀土资源开发、冶炼分离和市场流通秩序，资源无序开采、生态环境恶化、生产盲目扩张和出口走私猖獗的状况得到有效遏制；基本形成以大型企业为主导的稀土行业格局。

环保部门负责环保专项整治，严格环境准入，加强污染防治。在严格执法的同时，环保部门要注重从源头防控，做好稀土开采的环评工作。环评通不过，项目一律不得开工建设。

去年8月，为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促进稀土行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土部下发通知称，省级国土资源部门要将稀土开采总量控制指标逐级分解到稀土矿山，及时向社会公布指标分配情况并报国土资源部备案；对稀土矿山生产的产品流向和数量逐一造册登记，严格按照有关规定做好统计季报工作，禁止超控制指标开采。

国土部提出，在推进整合的过程中，严禁借整合之名扩大稀土生产规模的行为，积极做好稀土资源开发整合工作与稀土行业兼并重组的衔接，优化产业结构，推动实施大企业、大集团战略，使矿业权不断向优势企业集中。力争用1～2年的时间，基本形成以大型企业为主导的稀土开发格局。

在今年的整治规划中，政府继续采取高压管控的态势，工信部表示将同其他主管部委，继续整顿稀土行业秩序，将重点打击非法开采、生产、黑市交易、出口走私等违法违规行为。对稀土资源执行更严格的保护性开采政策，停止受理新的勘查、开采登记申请，停止核准新建冶炼分离项目，禁止现有矿山和冶炼分离企业扩大生产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