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斐:因为本能,所以写诗

2012-08-31 01:47
黄金时代 2012年7期
关键词:写诗首诗文学

阿斐,著名诗人,原名李辉斐,1980年生于江西都昌铸山村。1997年开始诗歌创作,1999年第一次发表诗歌,2000年在《下半身》发表作品,为“下半身”诗群最年轻的成员。诗作散见于《中国新诗年鉴》等选本以及《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作品》、《天涯》等刊物,著有电子诗集《以垃圾的名义》,个人创作历程及访谈被收入《杂发生色?80后人群的经典影像》,于2006年举办首次个人专场朗诵会,曾受邀参加“珠江(国际)诗歌艺术节”等活动,有“80后诗歌第一人”之称。现居广州,供职于南方都市报。

揣着80块钱闯广州

早在1992年,阿斐12岁时就因18岁的大表姐意外去世,写了一作业本的文字。他说,或许可以说他的写作是从“死亡”开始的。

阿斐说:“青春期可能天然有诗歌的细胞,算是一种缘分,每个人都这样。但在初中的时候开始写习作,反倒是因为我的懒惰,因为我认为写诗歌这种体裁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但我从来不认为诗歌是我的全部,因为我想拥有的文字世界更开阔。”

他发表的第一首作品名叫《守灵》,大意是自己的朋友逐渐老了、死去,每次自己都守灵,直到最后一个朋友去世才瘫痪在地。

他把1997年看做诗人生涯的开端。那一年,他离开家乡,远赴京城读大学,开始独立生存、独立思考。他把这背后藏着的一把利剑,叫做“孤独”。

读大学时,他是系刊的主编,也做过校报的主编,还办过诗刊,但并不认为自己适合做报纸。当上记者对阿斐而言算是一个偶然,因为他自认为不会与人交往,对记者这个行业是敬而远之。实习时经给了他很多帮助的恩师杨克(《1998中国新诗年鉴》主编)牵线,他认识了一家报纸的编辑部主任,就去了那里实习,每月还有一定量的稿酬。“就是这段时间,我对记者这个行当产生了兴趣,因为相对自由。大学毕业时,我没有考虑过其他职业,只想做记者。想起来,我是一个很笨的人,实习期间,那些有我的署名的报纸,我都没有保存下来,所以找工作遇到了麻烦。我毕业的学校是理工大学,学的专业跟新闻毫无关系,又找不到有能力做报纸的凭证,所以在北京混不下去,找不到工作。后来我跑到南昌,在江西《信息日报》做了三个月左右后辞了职,揣着80块钱跑到广州,找到了杨克。杨克推荐我去《南方都市报》,经过面试分到副刊做文化记者。”

曾抗拒“80后第一人”这顶“草帽”

做了一年副刊记者,阿斐被调去生活版块。本以为自己做不好这种版面,但事实证明他的适应能力很强,“从对生活一无所知到懂得享受生活好的一面,全是工作改变了我。我做了三年时尚记者,又做了三年时尚编辑,感觉还不错。记者、编辑是我生活里的一个身份,而诗人这种角色是我骨子里的东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因素作祟。前者让本来不习惯深入生活的我不得不走街串巷,跟各种人打交道,改变了我许多外在行为方式,而且,它更是我的一个饭碗;后者让我在精神上保持独立、自足状态,有时候就像我的本质生命。”

尽管从1999年开始,阿斐就被人称为“80后第一人”,但他自嘲:“这顶桂冠或曰‘草帽伴随我至今,尽管从一开始我就试图甩掉它,但徒劳无功,我只好迎合命运的安排,继续被80后下去,不以为荣,不以为耻。我很清楚,因为这顶帽子我将‘新锐到不惑之年,我的创作时间再长也无济于事。但无妨,年轻的感觉很受用。”

当初,阿斐从未想过写诗有什么用。后来终于明白,诗本来就“无用”,即便有用也无用,“但正因为这种无用,我收获了虚无生命的充实感。在我主动虚无的那些年里,我一度视诗歌为生命的全部。事实上我对‘文名是迟钝的,无感觉的。我更喜欢写诗的过程,喜欢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从大学到现在,一直傻乎乎地写着,很少去想为什么写。包括在‘下半身时期,我都努力做到自我写作的独立性,大多数作品基本上能诚实于内心。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写着。我到底有没有‘出来?我不知道,如果‘出来是‘出名之意的话。如果我真的‘出来了,我相信也是自己写‘出来的。诗歌、诗人这东西,不是包装明星,不需要经纪人,吹牛、操作之类都无用,除了写,还是写,往自己的内心深处去写——而不是根据‘别人的需要去写。诗歌与他人之间,一般不存在供求关系——最多,也只是跟写诗者本人产生供求关系而已,而是一种共鸣。”

诗歌是什么?不是问题的问题

阿斐的第一本纸质诗集,诞生于而立之年即将来临之际。

这本诗集收录了他从1999年到2009年初的诗作,经过自己“还算苛刻”的筛选,保留了不到80首诗。附录中的《三十自述》,是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写的一些回忆性文章,因为写得随意,只想把脑袋中藏有的记忆说出来,所以他自认为毫无文采,“仅供自己库存之用,集结于此,权且当做一个所谓80后的回忆录,历史学家若有兴趣,可任意采用,不收资料费。这本诗集全部都是我在自说自话。不是因为我的清高,而是因为,我希望我的第一本集子,干净一些、纯粹一些,让这么多年我所坚持的‘我,清晰无误地展露出来。诗歌必须‘我一些,所谓‘无我之境也是因为‘我在。有人说‘无我的诗境界更高妙、更超脱,而我则认为,完全无我的诗是替所谓大众谱写的流行曲。”

对于“诗歌是什么?”或者“什么是诗歌?”这个问题,于他而言,不成其为问题,“形而下而言,诗歌是身体的一个器官,我通过它发出内心郁结的声音,它就是它而已,我不会摸着它问:什么是你,你是什么?形而上而言,诗歌是一种信,类似于信仰,信它,它就是、就有、就如此,没有更多的疑问,没有为什么它是它(的困惑)。”

他说:“我使劲地活着,看云起云落,闻世态沧桑,然后,写诗——写出来的必定是诗,我的诗。”

文学的香格里拉装在心里

到如今,在阿斐发表的所有作品中,相比之下他很喜欢在1999年写的那首短诗,叫《风暴》:

风暴渐至/我独自走在路上/我孤独,乃至自恋/我倔强地承受风暴将至的恐惧与悲凉。

“这首诗所表达的东西,陪伴我走到现在。别人的反应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首诗首先是发表在《诗刊》上的。”这么多年来,他在创作中不断求变,求变的过程很煎熬,但他说自己不会刻意求变,而是愿意顺其自然地变化,顺着生命轨迹而变,“作家最应该坚守的,是自己的那颗心。心里面藏了些什么好东西,就坚守什么好东西。”

在南粤的工作,让阿斐这样一个自认不懂生活的人开始可以自由进入各种生活场,也让自己打开了观察社会的视野,这于创作而言,就像擦亮了眼睛。“在今天的中国,每个人都是在‘打工,可是总有人误以为自己是‘工厂主,如果说到我的作品与打工文学的关系,我觉得没有直接联系。但我也是一个打工者,从这个角度而言,我的诗歌里充满了我的‘打工生活。”

有人说,网络时代文学式微,纯文学与诗歌尤其遭遇冷落,他如何看待“文学已死”现象?他认为文学的香格里拉在哪里?阿斐说,有人的文学死了,有人的文学没有死,比如我的文学。在当下的文化领域,文学的影响力不算小,只是要看它是什么样的文学。文学的香格里拉就装在每一个不认为“文学已死”的你我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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