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体育之本真要义及对人的教育价值探析

温兴满，方吉泉

（1.宿州学院 体育学院，安徽 宿州 234000；2.宿州学院 教务处，安徽 宿州 234000）

0 前 言

我国体育界对体育概念的争论由来已久，能构成理论体系的主要有两种：即体质论与技能论。二者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来论述体育的价值与功能，体质论主要以体育的增强体质、增进健康为立论基础，技能论则从技术健身的角度展开论述。二者虽然相差很大，一个是通过运动来强体，另一个则通过技术来健身。[1]但它们都为一个浅层价值即“强体”或“健身”所束缚，没有直接地将体育对人的最高价值提出来，也没有通过这种最高价值为依据来探讨与揭示体育本质。鉴于此，本文另辟蹊径，绕过关于体育本质的争论，以希腊奇迹及其产生的原因为切入点，从分析体育对人最高价值入手，尝试着探讨体育的本真要义，并藉此分析了体育对人的几种较大的教育价值。

1 希腊奇迹与希腊精神

要阐明体育对人的教育价值必须从希腊奇迹谈起。所谓希腊奇迹是指从公元前500年左右开始的几百年里，在希腊出现了一大批才智卓越的哲学家和科学家。在这些光辉灿烂的群星中，有最早期的自然哲学家泰勒斯、赫拉克利特、巴门尼德、芝诺、留基伯、德谟克利特；有人文哲学家普罗泰哥拉、高尔吉亚、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有天文学家默冬、欧多克斯希帕克斯、托勒密；有数学家欧几里得、阿波罗尼、西罗、刁番都；有物理学家阿基米德，有医学家希波克拉底、盖伦；有地理学家西西塔斯，有生物学家特奥弗拉斯特。此外，在文学历史和艺术方面，也产生了对后世极大影响的人物如荷马、品达、萨福、伊索、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彼得斯、阿里斯多芬、西罗多德、修昔底德等。他们是以后许多学科的鼻祖。很多人津津乐道于这些成就，我们更感兴趣的问题则是这些成就的取得绝非偶然，那到底是什么因素使得古希腊人创造了这个奇迹。北京大学教授吴国盛在《科学的历程》一书中给出答案。他认为古希腊人之所以能创造古希腊奇迹的原因就在于古希腊人的另一项更伟大的创造：希腊精神。[2]正是这种全新的精神，使得古希腊在那个时代群星灿烂、人才辈出。这种精神可概括为：渴望与热爱自由，不肯屈服于暴君，其民主体制年轻而富有活力；他们热爱生活，天性乐观，每4年举行一次奥林匹克竞技会是他们欢乐生活的写照；他们崇尚理性和智慧，热爱真理，对求知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忱。所有的这些使得它与当时处在它周围的如波斯、罗马帝国有很大的不同。

2 希腊精神及精神载体探源

任何一种精神的形成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都与其所处的具体地理与生存环境有关。古希腊的地理环境为多山环海，自然资源贫瘠，岛屿众多，不利于发展农业。通过海路，古希腊可以与多个古代文明发达的地区发生接触，适于发展航海与商业。通过航海和贸易，培养了古希腊人开放的视野，勇敢、进取、乐观、自信的精神。由于自然资源贫瘠，古希腊人对物质的要求不高，他们更关注人的内心需求，诸如自由、平等。此外，众多岛屿与充满竞争的贸易环境形成了诸多的城邦，各城邦之间没有隶属关系，每个城邦都是独立的，这在客观上构成古希腊的民主思想物质基础。由于城邦之间利益冲突，所以城邦之间经常发生战争，而每个城邦的人数并不多，一般在几千人左右。故城邦由于自身的利益，客观上需要城邦内每个人都是勇敢的战士，需要强化每个人的体力与智慧，即城邦整体的利益与个体人性光大之间不矛盾，是一致的，这与其周围的专制帝国完全相反。这是希腊精神最显著的特点：彰显人性、光大人性。古希腊的诸多城邦具有地理环境与外部环境，故而他们的观念也是相似，这一点决定了他们具有共同的信仰，所以宙斯才能成为全希腊共同的最高神氏。[3]

总之，是古希腊人周围的自然环境、生存方式共同造就了古希腊人特有的精神：崇尚平等、自由；轻物质享受，重精神的追求；重视竞争与荣誉、不畏强暴、自信、乐观、胸襟开阔；崇尚理性与智慧；乐于闲适与纯粹，[4]希腊精神可以通过希腊神话得到很好的体现。古希腊人所崇尚的精神与价值一旦成熟与定型之后，那么接下来古希腊人就是想让他们的后代继承他们的精神，因此古希腊人还必须创造一种教育方式教育他们的后代，使得希腊精神能够在一代又一代希腊人中间传递下去。经过长期的生活与实践，古希腊人终于找到了一种有效的教育方式：身体竞技游戏，并将这一形式在全希腊人中间开展，形成制度，每4年举行一次全希腊所有城邦之间的竞技，即奥林匹克竞技会[5]。古希腊人将竞技游戏变成他们生活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在城邦内部以及城邦之间广泛开展各种形式的竞技活动。古希腊人认为身体竞技是最好的教育方式，它承载了希腊精神的全部内涵。通过竞技可以将人锻造称为英雄人物，甚至称为神一般的人物（赫拉克勒斯）。

3 奥林匹克竞技会的原则与归旨论说

以上我们分析了古希腊奇迹源于希腊精神，希腊精神的承传得益于古希腊奥林匹克竞技会。那么古希腊人是如何设计奥林匹克竞技会这一制度，才使得它能最大程度的发扬希腊精神，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通过研究古希腊文化和长期的思考，认为主要取决于以下5个原则。第一是大众原则，古希腊人规定，所有纯种的希腊人（女性除外）都可以参加奥林匹克竞技会。这一原则表明，古希腊人希望每一位纯种的希腊人都能有机会得到希腊精神的泽惠，或者说古希腊人希望将希腊精神的种子洒向每一个希腊人。希望每一位希腊人都能做出他的最大成就。奥林匹克竞技会是全希腊级别最高也是最重要的竞技会，除此之外，希腊各城邦内部经常举行各种形式的竞技会，因此可以这样说，竞技是古希腊人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已融入古希腊人的血液之中。第二个原则是业余原则，奥林匹克竞技会禁止专业运动员参加竞技，所有的运动员都必须是业余的，只在赛前训练3个月时间。很显然，这一原则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大众参与的积极性，避免少数人垄断比赛，进而不利于希腊精神在最广大的希腊人中承传。这一点与现代的奥运会有很大的不同，现代奥运会的运动员都是专业运动员，它异化了古代奥林匹克竞技会的初衷，基本上与大众无关。基于这一点，国际奥委会适时地推出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会，规定年龄必须在16周岁以下，想以此举在全世界广大青少年中推广奥林匹克精神。第三个原则是教育原则，奥林匹克竞技会的旨归是教育，古希腊人认为人性中包含着神性，人可以通过努力，克服一切艰难险阻，成就一番有益于大众的业绩，使人性中的神性部分彰显无遗，而要彰显人的神性就必须通过特殊的教育，即身体竞技教育，古希腊人认为这是最佳的教育方式。第四个原则为参与原则，现代人对参与原则有一个最大的误解：即重在参与。参与原则的真正含义应为“参与竞争重于获取优胜”，[6]参与必须是真诚的，即一定是投入了自己最大努力的参与。而不是应付的参与或作为某种借口。参与的原则想达到如下的目的：真诚的参与必然超拔了自身，而超拔自身才是竞技教育的真正目的。冠军虽然只有一个，但超拔了自身的人却有很多，从这一点来看，每个真诚参与竞技的人其实都是胜利者。第五个原则是生活原则。竞技场与生活在本质上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竞技场可以看成我们生活的一个缩影，竞技场上的拼搏与努力，竞技场上的喜悦与悲伤与我们的生活如出一辙。古希腊人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参与竞技的目的并非为了竞技本身，而是通过竞技来承袭希腊精神，之后再将它投射到生活的各个领域。古希腊奇迹正是希腊精神生活化的一个必然结果。

4 体育要义概论

在我国体育理论界，人们对体育的理解存在较大的分歧，主要可分为两种对立的观点：一种观点是按照中国传统固有之思维来看待和理解体育，认为体育是增强体质、增进健康之有效手段，故而认为体育的本质尽在于斯，这是一种典型的实用主义的观点。按照这种观点我们对体育价值的开发就仅止于此。另一种观点是主张按照体育的“本来面目”进行理解，例如技术健身思想，但这种思想任然没有摆脱体育的“健身”价值观念的束缚。我们决定彻底摆脱这一观念，尝试着从体育对人最高的价值的视角来探讨体育的本质。

现代体育诞生于近代西方，而近代西方体育又是直接源于古希腊的奥林匹克竞技会——古希腊人独特的教育方式。因此“本来面目”的体育应当是指古希腊人心目中的身体竞技游戏。这一理解的核心在于两方面：一是身体的竞技性；二是游戏性。对此，我们从3个方面来进行论述。一是身体。因为每个人都有身体，而身体的能力都是相似的，具备走、跑、跳、掷等能力。因此，身体与身体之间的较量是最公平的，虽然不是绝对的公平，但再也找不到比身体竞技更公平的形式了，古希腊人还要求在竞技时必须赤身裸体。这真是古希腊人一项了不起的发明。二是竞技性。只有通过竞技，才能发现自己的缺陷与不足，进而产生前进的动力，要想更高、更快、更强，竞技性则必须成为体育要义之一。三是游戏性。所谓游戏性，是指与实用性毫无关系，是人性、人心的内在需要，是人在摆脱外在束缚后心灵追求愉悦的天然形式。鉴于此，我们认为体育应当是通过身体竞技游戏来培养人自强精神的一种教育。这一理解与奥林匹克精神要旨是完全一致的。

5 体育的教育价值论说

首先，体育可以培养人的主体精神。体育源于古希腊奥林匹克竞技会，而奥林匹克竞技会是古希腊人的一项伟大的创举，它是“古希腊人留给后世最慷慨、最珍贵的馈赠。它也是希腊人不甘于平凡，努力追求卓越，以彰显自身神性的最好例证。”[7]奥林匹克竞技会是对天神宙斯的祭祀，古希腊人认为用这种形式去祭祀宙斯，宙斯一定会非常喜欢，因为宙斯希望看到他所庇护的希腊人都能成为像他一样犹如天神般的人物。在古希腊人的观念中人与神同性同形，人可以成为像天神般的英雄，赫拉克勒斯就是这样的大英雄。希腊精神肯定自身、肯定人性，鼓励人通过艰苦努力来超拔自身，实现人性中的神性。它使人充满希望，动力十足、胸襟开阔、目光高远。通过身体的竞技可以很好地培养人的主体精神。应当说在当下非常需要这种教育，在广大的青少年当中存在着严重的实用主义倾向，目光短浅、往往缺乏远大追求、主体精神不足。只有通过体育这种主体性十足的竞技游戏的方式才能逐渐地培养出学生的主体精神。

其次，体育可以很好的培养学生平等意识与公正思想。体育与平等、公正天然相系，体育就是平等的代名词，宙斯是全希腊人心目中的公正之神。平等的竞技可以有效激发出人的斗志，因为平等就意味着可能，意味着通过努力可以实现。通过参与竞技进而可以激发出人的平等与公正思想，自觉抵制不平等与不公正的现象。中国有着几千年的封建专制传统，平等与公正的思想观念受到严重的侵蚀。并且这种封建遗毒到目前为止仍相当广泛的存在着，如果这种情况不加以转变，将会导致严重的问题。从个人方面讲，不公平的竞争不利于发挥人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个人的创造性不能发挥，则创新型国家何来建成。从社会方面讲会导致严重的社会不公，进而出现各种社会问题。水浒英雄之所以对抗朝廷，就是因为社会的严重不公，以致堵塞了英雄豪杰的报国之路，不得已才对抗社会的。如果大宋朝天下为公，则绝不会出现这种严重社会动荡。在清朝，太平天国亦是如此。所以若公平、公正的思想在每个人心中扎根结果的话，于个人于社会都有大益处，而体育就是培养人平等、公正思想的最好方式。只有通过大力推广真正的体育（身体竞技游戏），才能逐渐地创造出具有公平意识的主体，才能逐步肃清专制主义的遗毒，创造出健康和谐的社会。

再次，体育可以很好地培养人的创造性。体育的本质属性为游戏性，游戏符合人的天性，这一点在儿童身上可以明证。进一步的观察，我们就会发现，人之所以游戏是因为他能从游戏中感受到他自身的存在，这种存在是通过他的体力、灵巧与智慧来确证的。而对体力、灵巧与智慧有效展示本身就是一种创造。他愈游戏则愈享受这种由创造性带来的愉悦；他愈游戏，这种由创造性带来愉悦就愈能吸引他、主宰他。那么我们可以断定他在以后的工作与生活中也同样会去寻找创造性愉悦，寻找的过程便构成了他创造的过程。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体育是培养人创造性的最好的教育形式。

最后，体育可以培养人的自由精神。体育的本质是一种游戏，一种心灵的游戏，它源于一种高级的、内心的需要，也是人之为人最重要的需要。整日为生计奔波的人是不会有这种需求的，即便是有，往往也是处于被压抑状态，无暇顾及。古希腊人崇尚心灵自由可以通过希腊神话故事得以体现。希腊神话中的诸神就像一帮游戏玩耍的孩子，有活力、激情而且不知疲倦，他们从不为生活发愁，只关注自己的喜怒哀乐，总是在自由的玩耍。自由在有着几千年专制文化的中国非常稀缺。一个不渴望自由的人，就永远无法摆脱外界对它的强迫与限制，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图来改变外在。渴望自由是创造的前提。古希腊人因为渴望自由、热爱自由，故而创造了身体竞技游戏，因为身体竞技游戏而又延续了热爱自由的传统。因为热爱自由、渴望自由，故他们最擅长于创造。因此，我们认为体育是培养人自由精神的最佳方式。

[1]张洪潭.技术健身教学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27.

[2]吴国盛.科学的历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55.

[3]古斯塔夫·施瓦布,曹乃云译.希腊古典神话[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6：7.

[4]依迪丝·汉密尔顿,葛海滨译.希腊精神[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55.

[5]崔乐泉.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社,2008：92.

[6]张洪潭.奥运信念之研究[J].天津体育学院学报，1998,13（3）：48.

[7]温兴满.从跨文化的角度来审视与探索体育本质[J].新乡学院学报,2012,29（2）：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