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阳,尹金凤,万来彪
(南昌大学第四附属医院肾内科,南昌 330003)
患者,男,53岁,因双下肢浮肿9年,头晕不适5年于2011年1月25日入南昌大学第四附属医院治疗。
患者2002年诊断为“慢性肾小球肾炎 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期”,予以维持性血液透析治疗,每周3次。患者存在“肾性贫血”,予以叶酸、铁片口服,促红细胞生成素(EPO)皮下注射,间断输血等治疗,贫血逐渐改善。患者自2006年初开始血红蛋白水平达正常值,建议EPO减量。但患者依从性极差,拒绝更改治疗方案。患者反复出现头晕不适。2006年12月9日本院血常规提示:红细胞5.44×1012L-1,血红蛋白162g·L-1,红细胞压积0.6,白细胞及血小板正常。后反复查血红蛋白高于正常值上限,平均为170g·L-1,诊断“继发性红细胞增多症”。于2006年底停用叶酸、铁片及EPO等。但患者血红蛋白水平仍逐渐缓慢升高,最高达202g·L-1(2007年7月19日)。开始间断性放血治疗。每周放血约200mL,方能使血红蛋白维持于正常值上限,且放血量有逐渐增加的趋势,现每周需放血约250mL。患者1976年颅脑外伤后出现“继发性癫”,长期服用苯妥英钠片治疗,但症状仍有反复发作,以血透时及透析后发作频率增高,反复予以地西泮静脉注射治疗。
患者无高原旅居史,无烟酒嗜好,无遗传病。体格检查:发育正常,营养良好,醉酒面容。心肺腹未及明显异常。辅助检查:2011年1月31日南昌艾迪康临床检验所测得血浆EPO水平为57.9U·L-1(参考值2.6~34U·L-1)。2011年1月25日血常规:红细胞5.72×1012L-1,血红蛋白171g·L-1,红细胞压积0.53。2011年1月26日胸片正常;腹部超声:肝、脾大小正常,双肾缩小,肾血管未见明显狭窄;血气分析正常。2011年2月1日骨髓细胞学检查示:增生骨髓象。2011年2月26日南昌艾迪康临床检验所:JAK2基因第617位点突变检测示未突变,基因型617V。
慢性肾衰发展至终末期可以出现血液系统的多种异常表现,其中以肾性贫血最为常见。主要与EPO合成不足有关。研究表明,随着慢性肾衰过程中肾组织的破坏,EPO产生减少,贫血的程度与肾功能损害的程度呈正相关[1]。但该尿毒症患者却表现为血红蛋白水平异常升高,甚至须行反复放血治疗。
患者骨髓象大致正常,脾脏无肿大,血浆EPO水平升高,JAK2基因未突变等,均不符合“真性红细胞增多症”的诊断。透析患者由于超滤脱水,血液浓缩,可于透后出现一过性红细胞相对增多,但该患者病程长,多次不同时间段检查结果均提示血红蛋白水平异常升高。因此考虑为“继发性红细胞增多症”。
循环中的EPO绝大部分由肾小管周围成纤维细胞分泌。成人肝细胞、脾脏、肺、睾丸、脑以及部分肿瘤细胞可有少量分泌。天然EPO是一种含唾液酸的酸性糖蛋白,相对分子质量为34000,在胚胎早期,EPO由肝脏产生,出生以后主要转由肾脏产生。编码EPO的基因位于7号染色体,由165个氨基酸残基组成。由基因重组技术合成的重级人促红细胞生成素(rhEPO),相对分子量为30400,其理化性质和生物学活性与天然EPO相同。EPO的生物学活性是通过和EPOR结合产生的。研究发现EPO和EPOR可以在人、鼠以及其他成年动物的缺血、缺氧器官的组织细胞中表达[2]。EPO的产生受组织氧合状态的调节,组织氧的降低可刺激肾脏和肝脏中EPO的产生并使其受体表达增高。EPOR是由507个氨基酸组成的跨膜糖蛋白。新近研究发现其具有2种不同的类型,一种为同型二聚体(EPOR)2,与EPO造血作用相关[2]。EPO与其结合后促进红系细胞分化增殖,用于各种原因引起贫血的纠正。同时该功能对心血管疾病的益处在于随着红细胞的增加,可以增加血液携氧能力,从而减少应激对心肌的损伤。另外一种是由EPOR和β共同受体(βcR)亚单位组成的异源二聚体,该受体可以在心肌细胞、成纤维细胞和血管内皮细胞表达,主要与EPO有细胞保护作用相关。由此可见,EPO不仅可以改善肾病等患者的贫血症状,且可结合不同受体,发挥不同的生物学效应,从而表现出多种的生物学作用[3-6]。
组织缺氧是刺激EPO分泌的主要因素[6]。该患者无高原旅游史,胸片正常,血气分析正常,因此,肺部疾病引起全身组织缺氧的可能性不大。患者肾血管未见明显狭窄,也不支持单纯肾脏缺血引起EPO分泌增加的理论[7]。患者癫控制情况不满意,发作频繁,当癫发作时,可引起机体一过性缺氧,这种反复出现的机体短暂缺氧状态是否能引起继发性EPO分泌增多,还有待研究。但患者癫病史长达35年,进入维持性透析治疗阶段的前5年曾有贫血,且需输血治疗,癫引起EPO分泌增加的可能性不大。请神经内科医师协助控制癫发作后,监测血红蛋白水平及血浆EPO水平有助鉴别。
近期有大量文献报道,EPO可通过多种途径发挥神经系统保护作用[8-10],该患者既往有外伤致神经系统损伤病史,机体可能启动自我修复程序,导致EPO分泌增多。
部分肿瘤细胞也可分泌EPO,尤其是肾癌等。但患者病史长,营养良好,多项检查结果均未见恶性肿瘤迹象,故该患者患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不大。
治疗上,患者为尿毒症,且不能达到“真性红细胞增多症”的诊断标准,使用羟基脲等化疗药物的风险极大。近期治疗方案将继续以反复小剂量放血治疗为主。进一步控制癫发作,监测血红蛋白水平及血浆EPO水平。
尿毒症合并继发性红细胞增多症的病例罕见,对该病例的深入研究或许能为临床治疗肾性贫血开辟新的道路。
[1]叶任高,李幼姬,刘冠贤.临床肾脏病学[M].2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559.
[2]Jelkmann W.Molecular biology of erythropoietin[J].Intern Med,2004,43(8):649-659.
[3]姚小丹.促红细胞生成素的新用途[J].肾脏病与透析肾移植杂志,2006,15(4):348-349.
[4]曾昭伟,丁红梅,王学谦.促红细胞生成素的检测方法与临床应用[J].医学综述,2008,14(16):2412-2415.
[5]杨元生,陈垦,石星亮,等.促红细胞生成素的临床应用进展[J].中华全科医学,2009,7(9):992-994.
[6]程玉萍.促红细胞生成素测定及其在临床中的应用[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1,9(6):78-79.
[7]Deme D,Ragán M,Kalmár K,et al.Metastatic prostate cancer complicated with chronic disseminated intravascular coagulopathy causing acute renal failure,mimicking thrombotic thrombocytopenic purpura and hemolytic uremic syndrome:pathomechanism,differential diagnosis and therapy related to a case[J].Magy Onkol,2010,54(4):351-355.
[8]王维平,史志勤,于江华,等.重组人红细胞生成素对癫痫持续状态大鼠海马p-Akt和caspase-9的影响及作用机制[J].南方医科大学学报,2010,30(1):64-69.
[9]贺建勋,魏洪涛.促红细胞生成素与神经系统损伤[J].临床荟萃,2011,26(1):87-90.
[10]陈晓晴,许华,罗小平,等.促红细胞生成素对缺氧缺血性脑损伤新生大鼠脑组织存活素表达及神经细胞凋亡的影响[J].实用儿科临床杂志,2011,26(2):9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