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汉语言混搭现象对比英汉语言的经济性

杨丽霞 石雪

随着英语的普及，英汉语言混搭现象越来越普遍。最初这些混搭主要出现在网络交际中，个别常用的混搭语也会出现在非正式的口语交际中。然而随着网络语言的盛行，这些混搭语越来越被人们接受，并越来越多地被应用，甚至出现在正式的报纸和杂志上，如某杂志的封面赫然写着《你OUT了》。前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 2012年上海春节京剧晚会的讲话中，就两次使用了“hold 住”。一种语言现象的出现必定有其原因，追其原因我们不难发现：英汉语言混搭正是为了用最少的言语表达最佳的交际效果，这正是语言经济性的体现。英汉语言的经济性有其不同的表现方法，比如英语的基本元素是字母而汉语是方块字，英语的经济性主要体现在字母的缩写，而汉语则可以造出更简单的新词来表达复杂意思。无论在语音还是词汇上它们都有各自的经济性。

一、语言的经济性

最早提出语言经济性的是美国著名的语言学家George Kingsley Zibf，他发现简短的词比冗长的词更常用[1]。受Zipf省力原则的启发，法国语言学家Andre Martinet完善了语言经济原则，他把Zipf所说的“单一化力量”和“多样化力量”称为语言经济的两个因素。第一，交流需要，说话者交流信息的需要，第二是省力原则，说话者支出最小的脑力和体力代价去获取最大的交际效果[2]。基于语言经济原则，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H. P. Grice提出了人类会话活动的指导原则之——合作原则。Grice强调的是语言交际要删繁就简,突出经济高效。在信息交流的过程中则表现为尽量减少多余的信息量,进而突出重要的信息,而交际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不断传递新信息的过程[3]。简单地说，语言的经济性就是用最少的言语输出获得最大的交际效果。

二、英汉语音上的比较

（一）音素差异

人类可以清楚地表达大量的音韵，这些音韵组成音素。一些音素随着语言的变化而变化。另外一些又是这些音素的变体。不同的语言具有不同的语音系统，这是语音材料被经济、合理使用的反映。

英语通常被认为有44音素：24个辅音和20个元音。很难用英语的元音和辅音来划分汉语。因为每一个音节或汉字都有固定的音调，音节加上音调才是汉语最小的语言单位。

中国科学研究院 1973年编纂的《现代汉语词典》显示汉语有1382个音节，拥有31个音素：其中6个单元音和25个辅音。汉语音节由声母，韵母和声调组成。有21个声母，也就是辅音，35个韵母，包括单元音，双元音和三元音，还有一些元音和辅音的组合。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发现，汉语的语音系统比英语的要复杂得多，所以汉语被普遍认为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二）语音变化差异

语音变化指语音在语流中发生变化的情况[4]。它包括同化、异化、省音（比如普通话中轻音的省略）、元音省略、增音等等，所有这些变化都是为了更方便地发音。语音变化通常都有明确的规则，其中有一些规律在英汉语言中是相同的，这些相同的语音变化规律源自人体相同的发音器官。另外一些不同的语音变化规律是由语言本身的特性决定的。

汉语的同化现象只出现在音节上，而英语的同化现象不仅仅出现在音节上。英语的音节变化比汉语的要更丰富一些。英语的轻音和浊音的同化是相互的，比如 of course [əv kɔ:s], 其中[v]也可以被同化为[f]。然而汉语中没有相同现象的同化，因为在汉语中能够作最后辅音的只有[n]和[ŋ]，没有与它们相对应的清辅音。

英语和汉语中都有不同形式和内容的异化现象，其目的都是避免拗口的发音。英语中有许多双音节和多音节词，所以一个单词中会有两个或三个相同的辅音。为了避免拗口，人们往往省略一些辅音，比如 secretary [sekrətəri]直接发成[sɛkrɪ]。汉语的异化主要反映在音调的多变上。每个汉字都有一个音调，一个句子，有时会有两个或三个相同的音调，这就使发音很困难，这时异化现象就会发生。比如，两个三声连在一起，前一个三声异化为扬声，如：你好，[nǐ hǎo] 异化为[ní hǎo]，了解[liǎo jiě] 异化为 [liáo jiě]。

三、词汇上的比较

（一）基本词素差异

语言的基本词素是有限的，其中包括表示人类生活中重要概念的名词、动词、形容词，以及一些语法上的功能词。由于它们使用频率高，内涵丰富，数量有限，还有很强的搭配能力，所以这些基本词素不仅是学习语言的基础，而且反应了语言词汇上的特点，它们相对也比较固定。通过造字，这些基本词素可以生成大量的词汇。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词素是一门语言意义系统中最小的单位。汉语的基本单位是单音节字，而英语的基本单位是拼写词，它可能是多音节词。尽管汉语和英语在词汇生成和句子结构上完全不同，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对两种语言进行粗略的比较。目前汉字有8000，现代汉语词典收录了9851个汉字，不包括2167个繁体字。有大约50000汉字根本没被人记住。但在英文字典中的词条往往都超过了10000。一个中等大小的字典里，像《新英汉词典》收录了超过80000的词条。另外大型参考词典，如《牛津词典》和《韦氏词典》收录的词条不少于100000。英语词条的总数已经超过 1000000。另外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新的词汇源源不断地出现。尽管汉语也在不断地出现新词，但是没有新的汉字产生。偶然条件下，新的意形和音形结合就产生了新词。不同于英语词源，汉语的构词法是固定字符的灵活组合。因此，汉字的数量保持不变，常用汉字的数量也不会增加。相反一些新词会出现，那些过时的词汇被逐渐淘汰。汉语的这种现象正体现了语言的经济性。从基本词素比较，汉语似乎比英语更经济。?

（二）缩略词差异

缩略词就是通过不同的方式来缩短词形。词的缩略也是有规律的，如何缩略通常根据语言的拼写或发音习惯，新创建的词往往简洁而灵活[5]。有些可能是临时使用，然后就消失，有些也会保留下来，逐渐成为固定的语言单位。截短词和拼缀词是英汉两种语言主要的缩略形式。汉语中除了这两种形式外，还有一种广泛使用的数字缩略。

截短词就是把单词通过各种方法进行简化而成的缩略语叫截短词或简化词[6]。英语有六种类型的截短词。1.保留第一个或前两个音节中的字母，例如，ad 是advertisement（广告）的缩写，exam 是examination（考试）的缩写；2. 保留最后一个或两个音节中的字母，如plane 是aeroplane（飞机）的缩写, phone 是telephone（电话）的缩写；3. 保留中间音节中的字母，如flu 表示influenza（流感）, fridge 表示 refrigerator（冰箱）；4. 名词首字母组合的截短词，如United Nations（联合国）缩写为UN，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国家货币基金组织）缩写为 IMF；5.保留首尾字母，如ft.表示foot或feet（英尺）；6.首字母和其他字母组合的截短词，如 Ltd. 表示 limited（有限的）， govt.表示government（政府）等等。

汉语有七种形式的缩略语。1. 提取两个词语中第一个词素，如：“航空模型”简称为“航模”，“科技”是“科学技术”的简称，“国企”表示“国有企业”; 2. 提取两字词和三字词中第一个语素，如：“高工”代表“高级工程师”，“流感”代表“流行性感冒”；3. 多字词就保留第一个语素，如“呼和浩特市”简称为“呼市”；4. 提取两字词中后面的语素，如“影星”表示“电影明星”，“师生”表示“老师学生”；5. 两个两字词的短语可以提取第一和最后的词素，如“外交部长”可以缩略为“外长”，“空中小姐”简称“空姐”；6. 两个两字词的短语也可以提取中间的词素，如“人民警察”通常称为“民警”；7. 两个或多个多字词组成的短语可以选择其中有代表性的词素，如“文化大革命”简称为“文革”，“广交会”是“广州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简称。

通过梳理英汉截短词，我们可以看出，英汉语言的缩略语有相似之处，如汉语的第一类、第二类和第三类缩略语类似英语的第四类截短词，汉语的第四类缩略形式类似英语的第二类截短词。汉语的第五类缩略语又相似于英语的第五类，汉语的第六类相似于英语的第三类。当然英汉语言的缩略形式也有一些不同，如：英语中没有与汉语的第七种相对应的缩略形式；英语的缩略单位是字母，而汉语的缩略单位是汉字；英语的缩略往往是对单词的截短，汉语往往是对短语的缩略。

拼缀词是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单词合成，并在合成时进行缩略[6]。英语有四类拼缀词。1. 混合第一个单词的第一个音节和第二个单词的最后一个音节，如：Botel（水上旅馆）是boat（船）和 hotel（酒店）的组合，autocide（自我毁灭）是automobile（汽车）水上旅馆和 suicide（自杀）的组合；2. 第一个词和第二个词的最后一个音节组合，如 workfare（工作福利）是第一个单词 work（工作）和第二个单词 welfare（福利）的最后一个音节组合成的；3. 第一个词的第一个音节和第二个词相组合，如medicaid（公共医疗补助）是单词medical（医学的, 医疗的,）的第一个音节和单词aid（援助, 救助 ）组合而成；4. 组合两个单词的首音节，如comsat（通信卫星）就是communication（交流）和satellite（卫星）首音节的组合。

与英语不同，汉语往往对两个短语中汉字进行组合，形成一个新的三字短语，如“海内、海外”组合成“海内外”，“祖父、祖母”组合成“祖父母”，这些组合避免了第一个相同字符的重复出现。另外还有一种组合是省略了最后一个相同字符，如“离退休”是“离休、退休”的组合，“企事业”是“企业、事业”的组合。

汉语中还有一种数字的缩略，这在古代汉语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种缩略，数字缩略语，如四书五经，四书是《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而五经指的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数字缩略语在现代汉语中也很常见如“五好学生”指的就是“学习好，身体好，思想好，劳动好，能力好的学生”。

四、结论

每一种语言都是这个民族智慧的结晶，每一种语言都有自身的特点。经济性在英汉语言中以不同方式体现出来。语言就是为了交际，交际者在特定的语境中用相对最少的语言手段明白无误地表达出交际意图，并取得了最佳语境效果，从而使交际对象付出相对最小的努力就能理解交际者的意图，这种言语信息才真正体现了语用学意义上的言语信息经济性。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说英语或者汉语更经济，因此对于英汉混搭现象而言，能够存在并被广泛使用的语言是人们语言选择中最经济的表现。

[1]姜望琪.Zipf与省力原则[J].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1):87-95.

[2]Martinet, A. A Functional view of Language[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2:139.

[3]Grice,H.P.Further Notes on Logic and Conversation[A]. In P. Cole (Ed.), Syntax and Semantics:Pragmatics[C]. New York: Academic Press,1978:113-128.

[4]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5]黄远振.论语言的简化现象及其成因[[J].天津外国语学院学报，2003(4):25-30.

[6]余富林.英汉缩略语的比较与应用[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