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孝 孟国喜 王 利
(呼玛县地方志办公室 黑龙江 呼玛 165100)
古站亦称孤站(今呼玛镇,呼玛县政府所在地),是卜奎(齐齐哈尔)通往漠河的一站。古站,处在呼玛河与黑龙江汇流形成三角洲地带,地域宽广、依山傍水、土地肥沃、水草丰盛,不仅风景秀美,而且历史悠久,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博穆博果尔统率的索伦部,原先居住在温多河(鄂嫩河下游支流)以西,至贝加尔湖以东的地区。1637年博穆博果尔率众归附清朝,崇德三年(1638)他公开表示脱离向清廷进贡貂皮的臣服关系,进而率部众与清对立。据《黑龙江志稿》载:清初,“黑水诸部唯索伦部达虎里为大,博穆博果尔得众心,江(黑龙江)南北各屯俱附之。清太宗虑其势盛不可制,使萨木什喀……伐”。
1640年,清太宗皇太极派萨穆什喀和索海为主帅,对黑龙江流域的索伦部进行征伐,在呼玛河口分兵合围博穆博果尔率领索伦部众。博穆博果尔退至赤塔地区与清军决战,遭到惨重损失,有近千人阵亡,大批的溃兵和牛马、毛皮等被清军掠获。博穆博果尔亦被清军俘获。
呼玛河口也是清政府征收贡物的地点。贡物“由他们的头人送缴库玛拉河(呼玛河)口”,“满州官员在三月和十二月前来这里征收贡税”。1889年,清政府分设库玛尔路协领,专事管理呼玛尔河和盘古河流域的鄂伦春人,协领归瑷珲副都统管辖。湍急的呼玛河水在这里汇入奔腾不息的黑龙江,见证了古站的那些使呼玛人民永志不忘的历史迹痕。
清顺治十一年(1654年)6月,沙俄斯捷潘洛夫匪帮在松花江上被清朝将领轻车都尉明安达礼的部队击败之后,仓皇地逃往黑龙江上游,逃到呼玛尔河口时,遇到几十个沙俄士兵,这些士兵是从贝加尔湖以东地区侵入黑龙江的,他们中间有个首领叫别克托夫,他告诉斯捷潘洛夫说:“不要再上行了,黑龙江上游没有粮食……”斯捷潘洛夫此时进退两难,他决定就地停下过冬。于是这年秋天开始在呼玛尔河修建他们的“巢穴”。时值寒冬,他们将冰结一米半深的土地砸开,城堡筑在土堤上,四周围以双层木桩做城墙,城角筑扶壁,四周挖宽二俄丈、深一俄丈的壕沟,壕沟外面围插上木“刺障”,而在木“刺障”外面再围上一层铁蒺藜,这种铁蒺藜是用箭头做的插在地里的暗障碍物。在木“刺障”上还安设了防护板。城墙从上到下开有射击孔,为了安全,在两层木桩之间填满了土,以防被轰击。在城内,为了防备围城,掘了一口井,连着井又修了四条斜沟,通向四方,以便一旦木结构被烧毁时从井内引水灭火。此外还安设了高架支着的巨大的铁容器,里面盛着夜间照明用的树脂,以防备夜间被人冲击时,能够望见对方。还修筑了安放大炮的炮座,最后准备了可以推掉对方云梯和盾牌的长杆等等,这就是所谓的“呼玛尔斯克”。
1655年,清政府再派明安达礼统率官兵进军黑龙江,3月24日,清军到达呼玛尔,在堡外树林中,消灭了20名正在伐木的俄军士兵。此时,城堡内的斯捷潘洛夫听到枪声,立即派80名士兵前去支援,不料刚走出不远,便被潜伏在四周的清军消灭。随后清军迅速从四面包围城堡,明安达礼下令在附近的小丘上安装大炮,猛烈轰击敌人的城堡,火药箭齐发,持续了一天一夜。午夜,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清军从四面八方对敌军堡寨发起猛烈攻击,云梯、钓竿、火药包等纷纷靠上城墙,烟飞风卷,喊声、炮声喧天。此时斯捷潘洛夫像一头被困的狮子,瞪红了双眼,俄兵们咬紧牙关,负隅顽抗。这时,明安达礼命令以箭附书射入城内,命令他们立即投降,但此时的俄军已孤注一掷,他们继续做着垂死挣扎。激烈的进攻从午夜一直持续到天明,由于呼玛尔斯克城堡的坚固和敌人的顽抗,城堡迟迟没有攻下来。明安达礼一看这情形,他决定改变战略,于是下令部队后退,在一里半以外的地方安营扎寨,同时截断了呼玛尔斯克的水源,并捣毁俄军停在岸边的船只,切断了他们的一切去路。然后,明安达礼再次下令猛攻呼玛尔斯克,日夜不断,被困在城堡中的俄军此时已是弹尽粮绝,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城堡中,面临着全面崩溃,只有听天由命,祈求上帝的保佑了。
这时,清军由于出战前粮饷准备不足,也面临了缺粮的困难。明安达礼作出了错误的决策,他命令全军撤退。
1655年4月15日,明安达礼率领全军撤离呼玛尔。这一行动令斯捷潘洛夫一伙大为震惊,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们确信是“上帝”在救助他们。
然而,明安达礼的撤围,并没有使沙俄侵略军摆脱困境,“上帝”也没有继续“救助”他们,他们饥寒交迫,已临绝境,加上中国军队再次围剿的消息不断传来,使这些绝路之犬日日惶恐不安,一片混乱。见此情形,斯捷潘洛夫不得不两次给雅库茨克统领写信求援,信中说:“我们现在住在呼玛尔斯克堡寨,生活极为困难,我们吃草根树皮,所有的存粮早已在被困时吃掉……弹药也用光了,而中国皇帝的军队以及在他们统治下的达斡尔人及其他各族人民人数众多,就在眼前,哪里也不让我们这些国君的奴仆人久留……”这篇“呼玛尔斯克的自供状”,完全是绝号的哀号。这时,俄军内部混乱加剧,一些士兵要自成一队,寻找生路。沙皇政府得知这一情况,只给他们送来一道打气的嘉奖令。可这一道嘉奖令已无法填饱这些残军的肚皮,解不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捱到1656年夏天,他们更感到末日的绝望。别克托夫一伙人不想坐以待毙,决定逃离黑龙江,斯捷潘洛夫也向雅库茨克当局报告:“我无法养活我的队伍,我打算放弃黑龙江。”雅库茨克当局哪敢批准这样的请求,于是发给他指令“没有得到沙皇的谕告,不能离开……”
斯捷潘洛夫匪帮此时如同丧家之犬,走投无路,只好继续窜扰于黑龙江沿岸觅食,觅不到食,他们要吃草根树皮,有时接连几天都找不到一点食物,稍有机会看到有人迹,便会像恶狼一般疯狂掠夺,但他们此时已经精疲力竭,处处遭到中国居民的沉重打击。
1658年,清政府派沙尔湖达率军1400多清兵开赴黑龙江流域,讨伐斯捷潘洛夫。47艘中国船队浩浩荡荡,于7月11日到达松花江附近,正好遇见正欲逃窜的沙俄侵略者。以强大的攻势给俄军以致命的痛击。此时的沙俄匪帮,已仅存500多人,其中有180人在战斗刚开始时看到清军的声势早已魂飞魄散,纷纷丢下武器,向黑龙江上游逃命去了,而剩下的一些人经历了多日饥寒交迫恶劣环境的折磨,在战斗中陆续投降,还有270余人被击毙或生俘。与此同时,呼玛河附近的中国居民烧毁了斯捷潘洛夫精心筑造的匪窝——呼玛尔斯克,清政府的旌旗在雅克萨和呼玛尔上空飘扬。这两个沙俄侵略中国人民的桥头堡终于被拔去了。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政府为屯垦戍边和攻取雅克萨,批准了议政王大臣的奏请,同意在呼玛尔建木城,并设斥侯。翌年春,派宁古塔副都统萨布素“率乌拉、宁古塔兵1500名出征罗刹,于瑷珲、呼玛尔二处建立木城,与之对垒”(《平定罗刹》卷一)。呼玛尔木城又称呼玛尔船套,建在呼玛河汇入黑龙江河口处的一个小岛上。据1920年《瑷珲县志·卷一》载:“呼玛尔上游四十里左右的古站地方,系属两河下沿,山中有古围一处,两门围墙基址尚在,四面约须八里左右,均称康熙年间中国驱逐罗刹驻兵于此”。
雍正五年(1727年),郡王策凌伯四格与侍郎图理琛会同俄使臣勘定疆界,自库伦起,设卡伦59处,属黑龙江省呼伦贝尔者有12处,皆沿国界而设,名曰“外卡”。在呼玛尔河口设置呼玛尔卡伦管辖黑龙江上游和呼玛尔河流域,后人称古站。
宣统元年(1909年),瑷珲副都统姚福升自洛古河起顺黑龙江下行至逊克止,设20卡伦,以漠河、呼玛尔两处为总卡官驻所。民国初年,漠河、呼玛尔两总卡改为设治局。呼玛卡伦的建立具体时间不详。早在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清政府为了巩固统治和垄断参利,防范无票入山者偷采人参,就在交通要地和吉林各入山口广设卡伦。为了加强边防力量,清政府编设了大量八旗兵用于巡逻警戒,并在山川险要等地设卡伦。在黑龙江与呼玛河汇合处的河口岛屿上,就建有著名的呼玛卡伦。沙俄人马克在《黑龙江旅行记》中记载,“岛屿上展延着一片草地,草地上有三架园锥形窝棚和一栋茅舍,全覆盖着苇秸。窝棚和茅舍里住着满洲官员和一支不大的部队。这支部队驻守在呼玛卡伦,封河以前一直在这里驻扎,一俟河面结冰,这支部队就开赴瑷珲过冬。”清政府还在呼玛卡伦以下设乌鲁苏木丹卡伦(乌鲁系蒙语芦苇之意,木丹是满语河湾之意,黑龙江水流到这里形成弓字形,即今呼玛县三卡乡江湾村对岸)。乌鲁苏木丹卡伦驻防官一人,领兵17名,每月一轮换。后来,沙俄入侵者入侵这里,以武力强行拆毁了这个卡伦。据当时俄国方面记载,这个卡伦有三栋住房,房附近还有一座庙宇,清朝时是各卡伦的集结地,通常在五月中旬到此集结。沙俄殖民者马克,在1855年非法闯入这里,曾被当地卡官检查并带到瑷珲询问。
民国时期1912年,国民政府将清政府时期设置的直隶厅改为设治局,呼玛设治局局址在金山镇(现金山乡金山村),1914年设治局改为呼玛县。时任代理县知事的孙绳武以金山镇地方秋溢、山麓狭小、无荒可垦为由,陈请在古站建修衙署,是年10月得到黑河道尹令准,于翌年筹建县公署办公楼并发放街基,修造公园。1916年县公署办公楼落成,公园、街道竣工,县公署由金山镇迁至古站。至此,古站日趋兴旺。
1920年,由金山镇的商务会长、邮政局长、库玛尔征收局长、呼玛县广信公司经理、库玛尔金矿局长等人联名呈请黑河道尹,以古站办事不便为由要求县公署迁回金山镇。翌年七月,黑河道尹令呼玛县知事吴玉成:“少数人主张,不识大体,县治仍在古站,不准迁回”。县公署虽然没有迁回金山镇,但金矿局等机构也没有从金山镇迁到古站,由此金矿工人出沟办事均到金山镇,很少到古站。加之距湖通镇较近金矿的采金工人都出入于湖通镇,致使古站较之冷清。好在流放大木必经江河,古站依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仍然人来人往,商贾行客、饭店、旅店,也很热闹,特别是三大垦牧公司的崛起,更为古站的发展带来了新的生机。
呼玛建县之初,代理县知事孙绳武为了殖边兴农、繁荣边疆,积极探寻兴农良策。他结识了浙江省镇海人李云书,通过李云书与另外两位资本家筹集大洋6万元,到古站投资建立农牧场。1915年,李云书派周子澄来古站任三大公司经理,负责农场筹建工作,李云书任董事长在上海指挥。三大公司在美国万国农具公司订购了当时世界上先进的配套机械化农具,其中有麦克奥密克地灵牌拖拉机、犁、耙、播种机、割草机、收割机、脱谷机、清粮机等。1916年夏第一批农机具从上海经哈尔滨装船运到了古站码头。翌年夏天,第二批农机具也如期到货。农场建在呼玛河口北岸距县公署楼3公里处,主要耕种作物是小麦、燕麦、大豆和少量蔬菜。至1918年,三大公司已有耕地1.2万亩。
东北沦陷时期,1934年(伪康德元年)1月,日本侵略者占领呼玛,古站的居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日伪政权将呼玛县村屯划为两个区域管理,成立了呼玛、金山镇两个保甲所。古站为呼玛保,下辖东屯、西屯、长福屯、湖通镇、宽河等甲,甲下辖屯有维心屯、牧羊场、三大公司、河南屯、营业场、湖通河、呼玛河渡口、老道店、水磨屯、玉什大夫、麒麟干屯、三间房、头卡、二卡、中卡、高清屯、支沟、大沟等。呼玛保由古站东永茂商店掌柜宋杰三担任。居民每10家划为一组,一家犯法,10家联坐。伪满政权对人民施行法西斯统治,对物产资源进行野蛮掠夺,人民生活苦不堪言。
日伪时期,古站只有1千余人,大部分以采金、放木排为生,农民种植小麦、燕麦自用。由于兵燹匪祸,古站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景象。县公署迁至古站时有商店、旅馆、宝局、会局等30余家,城内近2千人。日伪不注重城镇建设,仅有4条简易道路也无人修筑、管理。民国时期修建的公署楼,被日伪政府占用,二楼办公,一楼是警察队办公室。公署楼南侧盖起了很多木板房,为县公职人员和警察家属居住。办公楼、住宅区四方挖了城壕,有3米多深。壕沟外堆起土围子,安有铁丝网。1935年,日伪对城壕和掩体维修加固一次。
1945年8月9日,在苏联红军的打击下日寇弃城逃跑,古站的办公楼及住宅区也被日本侵略者浇上汽油点着。县城居民奋力救火,从仓库中往外抢粮食。13日苏联红军攻占县城。光复后的呼玛一度十分混乱。后来成立了维持会,由宋杰三担任会长,刘尚亭和杨明辅(湖通镇大兴号商店撑柜)担任副会长。他们三人为了争权夺利,又于1946年2月成立了“呼玛县政府”,并推出伪满时担任呼玛县长的栾凤翼出任县长,以掩人耳目。3月,又将县政府改为县自治委员会。
1946年8月13日,东北民主联军西满军区三师特一团开赴呼玛,随军来的干部有黄励华、荫正棋、邱北池、宴萝莎、许光华等。上午10点到达呼玛河口,当日解散了自治会和维持会,建立了民主政权呼玛县政府,荫正棋被任命呼玛县政委(即县委书记),邱北池任呼玛县政府县长。从此,古站开始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