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的真理读《国文国史三十年》

文/黄灵

字里行间的真理读《国文国史三十年》

文/黄灵

五千年中华文明，经历了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诞生了与以往迥然不同的现代文学。从1917年到1949年，32年间成就了中国现代文学的辉煌之路。正如本文作者北大中文系孔庆东教授之所见，文学史从来都是政治史和权力史。文学史强行规定了谁重要，谁不重要。一个作家在文学史上，是占一章还是一个自然段，这是由文化权力决定的。

作者：孔庆东

出版：中华书局

孔庆东，祖籍山东，孔子第73代直系传人。不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的北大教授，主攻现代文学，兼及家事、国事、天下事。平民立场，学者深度。著有《47楼207》《空山疯语》《超越雅俗》《正说鲁迅》。

作为历史的见证者，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感受和观点，随着时光的流逝，视角的转变，那部刻在人们心头的文学史便渐渐演化成一部心灵史。在叙述文学史的过程中，那些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指点江山、针砭时弊的独到观点：比如法律，任何伟大的时代法律都是非常简单的——约法三章，杀人者死，欠债还钱。这个真理纠缠到了天理与人欲的问题，在文学革命提出了“人的文学”后，是向人欲投降还是向天理投降似乎就成了问题。试看当今很多社会现象不就是丧尽天良吗？于是搞一个法制在那里维持着社会秩序，不是靠天理维持而是靠法制维持。法条能人为制定，但法又是有经济性的，我们有无数的智慧可以穿越法律。有权有势的人可能就不受法律制约。法律是管不了人的，法律是等而下之，最下下策才是法律。所以，我们还得强调文化的作用。

中国近代之败，败在精神

当文化的重要性，再次被提到一个重量级的位置时，有一种新的声音在向我们传递着一个观点：“我们近代的失败，败在精神”。当我们为而今的GDP沾沾自喜的时候，我们透支和忽略了很多精神层面的东西。反观我们而今不以为然的清王朝，当时的GDP占世界三分之一强，全世界人口十亿我们就有四亿，这样的水准不能说不强，但是拥有世界第四海军的北洋水师还是被打得灰飞烟灭。所以鲁迅先生说得好，肥大的不一定是狮子，倘是牛羊，肥大便不是好征兆。所以孔庆东教授认为中国目前还未达到强大的阶段，这就需要警惕。

我们中国2010年持有美国国债就将近两万亿美元，国人辛苦劳作却在被动养活并不会为此而感谢我们的美国人。有的知识分子说现在不是工业落后也不是商业落后，那是什么落后呢？体制落后。中国人在这条路上死了多少人，亏了多少钱，才慢慢明白，我们之所以败，就败在了精神。

就现代而言，在别的层面上讲，中国都不能算作落后，但从国民性来说，太复杂了。经过了漫长的康乾盛世之后，市场经济很繁荣。虽然说当官的贪污腐败，不过当时老百姓也过得“不错”。城市的男人基本上都有不止一个老婆，还抽着大烟。这种人能打仗吗？林则徐当时看得很清楚，他为什么要禁烟？因为他想得很远。为什么说他是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呢？他提出这个国家没有可用之兵，这是要害，没有人有打仗的精神，看看清朝人身上东西，左一个香囊，右一个烟壶，人太享受了，就不容易有精神。

那重新汇聚精神靠什么？怎么样恢复精神呢？靠行政力量当然不行。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当官的说话老百姓就不懂。我们中国号称是一个文化大国、文化强国，可是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文化垄断在少数人手里。四万万人里面，有文化的大概只有几百万，当国家太平无事的时候，这是个好国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层次很清楚。每个阶层的人怎么活，都规定好了，天下太平无事。可是一旦天下有事的时候，这就变成了巨大的缺点。君君臣臣之后，上下政令不通，精神不通。成吉思汗的队伍打仗厉害，他对上下级用一样的语言，他不会说文言，也不会用文言起草命令。语言问题慢慢就凸现出来了，要凝聚民族精神的工具就是语言。

而言文一致就是五千年来最大的变革。语言是最厉害的工具，当今世界对中国构成最大威胁的不是美国和其他国家的联合军演，而是铺天盖地的英语教育。

民主与科学生根开花了吗

要自主、科学，这几条都是时人听着毫无知觉的词，一些已经令人麻木的词。但是在当时，进步、自主、科学如果在全社会传播开来，可是振聋发聩的。我们知道，中国向来是君主说了算。政府向来都是告诉大家要听话，现在却有人告诉你要独立，你不要听话。“独立”这个词分析起来本来不是什么好词，“独立”就是一个人站在那儿，这有什么好的？而且把“独”字分解一下，“独”其实就是野兽，一个人像野兽一样站着，就不是什么好事。

当民主国家陷入千疮百孔的时候，拿什么来拯救？我们党有些干部现在也不谈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主要谈传统文化。我们党中央最近提出的所有政策里，最得民心的基本都是和传统文化有关的，比如说“和谐社会”。“和”就是以民为本，民本思想，全部都是儒家思想。当然如果能做到，那是非常伟大的，老百姓目前的意见是还做不到，还只是口号。至于要不要把孔子的思想定位国教？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孔庆东认为，任何思想定为独尊，就有问题，就有很大的问题。

先觉者与群众

文学即人学，文学也是时代精神的集中反映。孔庆东先生认为，文学是政治斗争的战场，并且试图揭示出文学面纱背后冷酷的政治本质。回顾中国现代文学，就是重新审视中国现代史，观照中国现代化的历程。

比如，先觉者与群众之间永远存在着一种对立、紧张，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这样。先觉者的目的是为了救群众，可是群众却经常要害先觉者。如果死于敌人之手，还算是死得其所；如果是死于群众之手，而且是你正要救的群众，那真是最惨烈、最悲伤的一种死。

晚年的鲁迅便是一个横战的姿态，他既要防着前面的明枪，又要防着后面的暗箭。你要为奴隶说话、为奴隶的解放而奋斗，但是奴隶中间又有奴隶总管，不管鲁迅做得多好，后面这个总管似乎总在拿着鞭子打他，却又说不出哪里做得不好。这是鲁迅的困惑。革命阵营内部给他带来的痛苦是无处发泄的。所以，鲁迅说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死在爱人的手下，而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下……

大家一辈子要读几本“硬书”，虽然读起来很苦，但等你读完了，会感到很快乐，这就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