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农民工的流动趋势分析
——基于生活质量视角

2012-06-26 01:06:06
财经问题研究 2012年9期
关键词:新生代效用农民工

李 鹏

(浙江大学 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8)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发生了显著的结构性变化,源源不断的劳动力从农业流向工业,从农村向城市地区迁移。从1978年到2005年,农村劳动力务农比例从71%下降到45%,务工比例从24%上升到36%[1]。近年来,我国农民工的总量不断增加,流动广度和跨度不断扩大,流动形式和组织方式日益复杂,农民工就业形势也瞬息万变。随着逐渐走出金融危机的沿海出口加工企业的复苏,新一轮的“用工荒”再次在珠三角和长三角等区域出现,这一现象背后发出的信号是中国“劳动力无限供给特征”正逐渐消失,“刘易斯拐点”和人口红利的结束已经慢慢到来[2],这就要求我们应充分了解劳动力市场冲击下的农民工择业流动规律。劳动力局部短缺的现实固然值得我们关注,但更应引起我们重视的是劳动力供给主体的变化:新生代农民工以超过总数60%①数据来源: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新闻发布会,2010-02-02。的比例正逐渐成为劳动大军中的中坚力量。

新生代农民工,是指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逐步成为劳动力的农村新生劳动力量,年龄多在29周岁 (1980年以后出生)以下16周岁以上[3]。虽然称谓不统一,但代际差异导致农民工主体变化这一事实学术界已有较多关注,如王春光早在2002年就从外出动因和行为选择两方面总结出“新生代农村流动人口”的群体特征[4]。刘俊彦从多个维度对“当代中国青年农民工”境遇及状况进行全方位梳理和描述[5]。张永丽从流动特征和趋势方面研究了“新一代流动劳动力”对社会经济产生的深刻影响[6]。而随着2010年中央一号文件《关于加大统筹城乡发展力度,进一步夯实农业农村发展基础的若干意见》中对“新生代农民工”提法的首次应用,政府和媒体的关注和认同使得这一概念以热门话题形式进入了公共视野。

作为“民工荒”现象背后的行为主体,新生代农民工具有不同于传统农民工的独特特征:

第一,新生代农民工的群体特征明显不同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第一代农民工,这些新生代农民工文化程度更高,很多人都是高中毕业;物质和精神享受要求也高,生活标准也向城市居民看齐;职业期望值高,希望有更稳定的就业、合理的收入、较好的工作环境;工作耐受能力低,吃苦耐劳的人格特征较弱,排斥低收入和高强度的体力工作。

第二,新生代农民工的劳动供给和就业行为明显不同于第一代农民工。两代农民工不同的群体特征和阅历导致他们追求目标、偏好等不同,相比第一代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不再仅仅是外界环境或各种因素的被动承受者,而是更多地根据自身预期或效用对差异化的城市或区域主观进行选择,即“用脚投票”,选出自己愿意就业与居住的城市或区域,而放弃另一些城市或区域,当后者的劳动需求与供给间的缺口日益扩大时,区域性供求矛盾的“民工荒”就开始出现了。

因此,要从深层次、本质上认识当前的“民工荒”,就需要深入了解新生代农民工,只有将他们的群体特征和就业行为结合城市的差异化特点综合考虑,才可能挖掘出该现象背后的因果联系,预测出农村劳动力流动的可能趋势。而这些工作现有的研究未能很好地予以刻画。这不仅仅包括将农民工视为同质群体的传统研究方法不能了解当今农民工劳动市场的供求状况,无法刻画新生代农民工的行为和效用特征;还包括以前的研究更多的是对城市或区域差异不加考虑或进行同质化处理,而忽视了城市或区域间的特征属性上的巨大差异和农民工对城市的主动选择,从而导致对“用脚投票”和局部区域劳动供需变化的“民工荒”问题难以深入研究。

因此本文希望将流动行为主体——新生代农民工和客体——差异化的城市结合起来研究,关注新生代农民工就业与居住效用最大化的目标如何实现与城市的空间匹配,通过考察城市宜居水平的变化来分析判断农民工的流动趋势。

二、QOL理论的应用

如何能够将流动行为的主体——新生代农民工和客体——差异化的城市进行良好的刻画概括并纳入同一理论框架中系统分析讨论?笔者尝试应用国外应用城市经济学中解释不同城市或区域特征与人口流动关系的生活质量 (Quality of Life,下文简称QOL)理论,在满足情景适用性后,将本研究中的主客体通过作用机制联系起来,构建模型对所研究问题分析论证。

Rosen[7]和 Roback[8-9]提出通过建立城市生活品质 (quality of life)指标体系来测算当地城市宜居属性的隐性市场价格,从而衡量工人因为城市差异化导致的效用损失所应当获得的工资补偿。Blomquist[10],Gyourko 和 Tracy[11]在 随后的研究中提供了定量分析的测量方法,拓展并以美国的大城市为对象进行了实证分析,自此之后QOL理论成为了应用城市经济学中研究城市品质的重要方法。

简单来说,QOL评估的理论解释如下:城市间生活质量的特征价格评估依赖于当地相对于工资收入水平的生活居住成本。如果工人选择在一个相对高房价或低收入的城市就业和居住,那么他必然要求该地区拥有较高的城市舒适性设施(valuable amenities)作为补偿 (如自然环境、政府服务)来达到一个高水平的生活质量,QOL评估就是对这一效用的货币化衡量。

QOL理论的假设条件中工人是理性经济人,迁移城市是无成本的;信息是完全的。在建立的差异补偿模型中工人们及厂商们竞争稀缺区位,工人居民通过所获得工资和所承担房租的调整达到在各个城市效用无差异化。

通过以上简要介绍,可以发现QOL理论对于本研究具有较好的理论相关性和情景适用性,具体分析如下:

第一,新生代农民工特征符合理论假设。新生代农民工的效用和行为特征非常贴近模型中对工人的假设,他们追求自身效用的最大化,对生活质量和工作环境有较高要求,而且不同于户籍制度中的城镇人口,他们在城市间的流动成本是很低或不用考虑的,这些都使得将新生代农民工作为研究对象应用到理论中,能够更好地满足理论假设,从而提高模型的效度和解释力。但这些差异并不是对所有农民工都适用,对比前文的介绍,第一代农民工在城市选择上更多的是路径依赖,行为特征也与理性经济人相差甚远。

第二,异质化城市假设更符合实际。“民工荒”的实质是区域局部劳动力供应的短缺,在农村劳动力总供给仍然过剩的现实下可以预见必然是出现了对部分城市或区域的退出和对另一些城市或区域的流入,因此承认城市的异质化才能进一步研究农民工的城市选择,QOL模型的异质化城市设定很好地满足了这一条件。

第三,农民工流动意向可通过测算城市QOL分析推断。农民工流动的原因是希望得到更好的效用和生活质量,所以如果能测算出农民工视角中各个城市的生活质量水平,我们就能推断出农民工的流动意愿,并结合现实中的流动分布情况实证分析,而这一测算正是QOL理论中可以实现的。

三、理论基础

本文将按照 Rosen[7]和 Roback[9]的经典框架,采用Albouy[12]改进的算法建立模型,推导QOL测算的计算公式,从而为下一步测算目标城市的QOL水平做准备。

在模型中包含j座城市,农民工可以在城市间无成本的流动,他们在城市里的单位劳动工资水平为wj,提供的劳动量为h。农民工在城市里的消费是由两部分构成的:(1)除住宅外的其他商品集,这些商品是在每个城市都有的,消费量用x表示。 (2)住宅:住宅作为消费商品,只能在当地购买消费,消费量为y,价格是当地房地产市场所确定的Pj。

在一个城市就业和居住还会享受到该城市的宜居设施和属性,如是否有良好的气候和生态环境,政府的高效服务,浓厚的文化氛围,等等,这些都是该城市生活质量水平的体现,我们将QOL效用概括为Qj。农民工在一个城市中的效用函数由其收入、消费和城市宜居属性组成,即U=U(x,y,h;Q),其中x,y,Q与U是正相关,h与U是负相关。

农民工在该城市的支付函数为e,农民工在该城市的基准效用期望为u,即农民工收入消费效用和城市的生活质量效用都不应小于该净值,这是较为符合现实情况的,因为过少的物质收益和过低的城市质量水平都会导致农民工的离去。在给定当地住宅价格pj,工资水平wj,生活质量水平Qj后,支付函数可以写为:

由于农民工在城市之间是可以自由流动的,他们必然可以通过在城市间自由迁移达到一种均衡状态:农民工在一个城市的就业和居住已实现了个人效用而无需要求额外补偿,¯u为已经达到的国内各城市的均值水平。可以得出:

这一移动条件并不需要适用于所有的农民工,仅仅满足处于迁移边际的农民工就可以了,这就像其他竞争性的商品市场一样,仅仅通过边际单位就可以判断出观察价格[13]。

为了研究工资和房价与Q的关系,对等式(1)求偏导可得:

应用Shepard定理,我们重新整理 (2)式:

又已知:

所以综合 (4)、(5)、(6)、(7)式可以求得 ^pj≡dpj/p,^wj≡dwj/w,另定义:

于是得到:

其中,sy≡(p·y)/(w·h),表示收入花费在住宅商品上的比例。由 (9)式得到了QOL的测算公式,^Qj即为目标城市的QOL数值。其中sy^pj可以理解为在该城市生活成本高出全国水平的部分,^wj理解为在该城市工资收入高出全国水平的部分,当地的QOL价值显示为货币即等于两者的差值,因为得出的数值较小,所以系数100的作用是使数据观察更为方便。由此本文得到了计算城市QOL的变量和公式。接下来本文将根据该公式确定参数,选择数据,测评基于新生代农民工视角的各城市的QOL水平。

四、数据来源

运算的开始首先要确定参数sy,即居住消费占收入的比例。国外研究在对该参数确定时多不加以讨论,直接采用近似值0.25[10]。本文采用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09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中“农民工每人月均居住支出245元”和“月平均收入为1 417元”的数据[14],求得sy为0.1729,①居住消费占收入的比例,严格来说应按每个城市求出对应的数值,但由于分地区数据无法获得,统一数值的采用亦是国外相关研究时通用的做法,有较多文献支持[10-12],所以本文亦采用统一参数方法。从而公式表达为:

下面将讨论 (10)式中变量数据的选择,由于在统计数据中,工资收入统计对象城镇单位职工的统计范围不包括农民工,所以无法直接得到该数据,但可以通过两者收入水平的比例间接得出。为了更加准确,本文将参考多个来源统计报告。据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中国区域金融运行报告》显示,农民工收入相当于全国城镇单位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的45%[15];国家统计局的劳动工资统计中显示:农民工收入水平相当于城镇职工的58%[16];全国总工会抽样调查的千户企业中,在职农民工月平均收入不足城镇职工60%[17]。本文取三个数据平均值54.3%。获取对应统计年鉴里最新的中国地级及以上城市城镇职工劳动工资统计得出目标城市农民工的工资收入水平。②数据来源: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7,2008。

农民工的居住以租赁及用人单位提供住房为主要居住形式,农民工居住地域相对集中,主要聚集在城乡结合部及城中村。由此可见农民工居住费用的测量对象,不同于对商品住宅和城市楼盘的统计,应为城中村的住宅租售价格,而这一对象显然是难以在统计年鉴中找到的,如何解决该问题?本文采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对18个省(区、市)调查后得出的《解决农村进城务工人员住房问题研究报告》中的“村镇集体组织利用集体土地建造的务工人员住房房屋租金约为市场租金的20%—30%”这一结果,取25%这一均值,设定目标城市房价乘以该比例即为该城市城乡结合部及“城中村”区域每平方米房屋价格。而农民工居住费用的全国平均水平,则选择中国2007年、2008年农村居民家庭平均每人生活消费支出统计中居住一项573.8元和678.8元。③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08,2009。房价数据来源于宜居城市网综合官方统计、实地调研和代表性楼盘抽样统计的2008年和2009年全国各城市房价水平。

本文将集中测算2009年全国房价排在前100位的城市的2008年度和2009年度的农民工城市生活质量水平QOL,并对结果进行展示和分析。

五、结果分析

通过对100座城市的数据输入和运算,本文得到了对应城市的2008年和2009年的QOL水平 (见表1所示)。

通过表1可以看到,100座城市的QOL水平差异显著,2008年和2009年的变化幅度也相当大,城市品质的巨大差异导致农民工通过跨区域、跨城市的流动迁移来不断提高自己的效用水平和生活质量,这尤其成为了关注生活品质的新生代农民工流动选择考虑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新生代农民工理性的选择撤出负QOL或低QOL水平的城市或区域,而迁入正QOL或高QOL的城市或区域。

表1 2008年和2009年中国100座城市的农民工QOL水平

续表

通过观察分析表1可以发现新生代农民工的流动趋势具有以下特点:

第一,东部地区仍具有平均正效应,但中部地区越来越具有吸引力:统计的100个城市中,东部城市有63个,2008年城市QOL平均水平为5.54,2009年为0.75;中部有21个城市,2008年城市QOL平均水平为11.90,2009年为5.34;西部有16个城市,2008年城市QOL平均水平为1.84,2009年为-3.42。

通过QOL值的变化可以看到,三个区域2008—2009年的生活质量水平都有不同程度下降,但以中部下降幅度为最小。在绝对数值上,中部两年度的QOL水平都为最高,东部其次,西部第三,东部虽然在2009年仍然维持了正效应,但是效用比例由2008年占中部的46.55%下降到2009年的14.04%,而西部的平均值主要被地理位置特殊的拉萨、乌鲁木齐、克拉玛依和鄂尔多斯拉低,如果去掉这四个城市西部的平均水平分别为6.32和1.45,也高于东部。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东部的正效应更多是由于区域内中小城市拉动的,很多东部城市的效用水平连续两年都为负,说明在农民工的认知上东部大中城市已经褪下往昔光环,普遍偏低的效用水平已使得新生代农民工心生退意。

通过三个区域的QOL水平比较可以发现:对于农民工来说,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虽然具有正的生活质量水平,但效用水平却小于中部和部分西部地区,而且2009年的大幅下跌 (0.75)使得农民工生活品质相对下降,无论是为了追求更高的自身效用,还是维持2008年的生活质量水平 (5.54),2009年的中部 (5.34)和部分西部地区 (1.45)对于新生代农民工都越来越具有吸引力。

该流动趋势也获得了数据支持,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09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指出:2009年在东部地区务工的外出农民工为9 076万人,比上年减少888万人,下降8.9%;在中部地区务工的外出农民工为2 477万人,比上年增加618万人,增长33.2%;在西部地区务工的外出农民工为2 940万人,比上年增加775万人,增长35.8%。调查表明,在东部地区务工的农民工减少,外出农民工向中西部地区转移[14]。

第二,长三角、珠三角的QOL水平持续下降,由正转负:统计中的20个长三角城市,2008年QOL平均水平为0.12,2009年为-3.82;10个珠三角城市,2008年 QOL平均水平为4.33,2009年为-0.74。这些指标不仅低于东部的平均水平5.54(2008年)和0.75(2009年),低于同区域中的另一经济体——环渤海经济圈的8.43(2008年)和3.12(2009年),甚至低于新兴的海峡西岸城市圈的12.29(2008年)和7.92(2009年)。

通过数据分析可以看到:对于农民工来说,2008年和2009年长三角和珠三角已经成为了东部的生活质量水平“洼地”,在这些区域就业给农民工带来的效用水平已远落后于其他区域,尤其是持续下降的QOL在2009年最终由正转负,两地的农民工已无法享受到正效用,-3.82的长三角和-0.74的珠三角已经不同程度损害了务工者的生活质量利益,基于效用预期选择流出两地将成为新生代农民工的理性行为。

该趋势也是与现实情况一致的:2009年在长三角地区务工的农民工为2 816万人,比上年减少238万人,减少7.8%;在珠三角地区务工的农民工为3 282万人,比上年减少954万人,减少22.5%。在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务工的外出农民工分别占全国外出农民工的19.4%和22.6%,分别比2009年下降2.4和7.6个百分点[12]。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务工的农民工减少是2009年下半年东部沿海地区出现“用工荒”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三,从大中城市向中小城市分散:本文选取的100座城市中包括了全部36个大中城市,同时还有64座中小城市,以该标准划分的大中城市 QOL平均水平为 2008年 2.21,2009年-3.06,与此对应的中小城市的QOL水平为2008年8.57,2009年3.36。

通过数据分析可以看到,36个大中城市并未给农民工带来城市地位匹配的整体生活质量水平,两年的QOL水平均落后于中小城市,不仅2009年QOL为负,即使是其正的2008年数值2.21也小于已大幅降低的中小城市2009年水平3.36,具体到城市来看,如一线城市上海、北京、广州、深圳在2009年QOL分别为-19.24、-16.77、-15.36、-8.08,排在倒数第二、三、四、十位;而作为区域中心的二线城市中,天津-11.11、南京-10.62、杭州-7.75、宁波-5.98,大中城市生活的质量水平大幅下降导致新生代农民工对其表现出较高的撤离意愿,与之相对应的是许多中小城市具有较高的QOL,如襄樊 18.64、许 昌 16.30、聊城 15.39、德 州14.91,中小城市给务工者带来较高的生活质量水平,在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选择中具有越来越高的优先级,成为农民工迁移的新区域。

同样,该趋势也与国家统计局的统计结论相吻合,2009年在直辖市和省会城市务工的农民工比例为28.9%,在其他地级市务工的农民工占34.4%,在县级市务工的农民工占18.5%,在建制镇务工的农民工占13.8%,在其他地区务工的占4.4%,农民工从大城市向中小城市流动的趋势愈加明显[14]。

第四,从跨省流动到省内就业:在以往的农民工流动就业中,中西部地区的省份是主要的输出地,而东部地区是主要输入地,农民工更多的是跨省就业,而通过本文的数据可以看出,作为农民工输出大省的湖北、湖南、河南、江西、四川等地多个城市也已具有较高的正QOL水平,如湖北省城市QOL平均水平为2008年21.43,2009年 10.69,湖南省 2008年 8.29,2009年2.72,河南省2008年16.18,2009年9.28,江西省2008年7.07,2009年1.90,四川省2008年5.78,2009年0.19。

同东部2008年5.54,2009年0.75的平均水平相比,农民工输出大省的城市QOL超过或接近该水平,选择省内就业而非跨省就业,更加符合新生代农民工对生活质量和效用的预期。而这一判断也正逐渐在现实中得到印证。

《2009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指出:在外出农民工中,在省外务工的农民工为7 441万人,比上年减少43万人,减少0.6%,占全国的51.2%;在省内务工的农民工为7 092万人,比上年增加535万人,增长8.2%,占全国的48.8%。在省内务工的比重比2008年上升2.1个百分点。调查结果显示,2009年外出农民工增加,主要是在省内就近转移的农民工数量大幅增加[12]。

六、结 论

本文通过基于城市经济学的QOL视角研究了新生代农民工流动与城市选择的相互作用机制,按照QOL理论,以城市空间结构中最为核心的内生变量——就业和居住指标建立模型,测算出中国100个城市2008年和2009年的农民工生活质量水平QOL数值,在考察居住和就业的空间匹配和效用最大化设定中推断出新生代农民工的流动趋势,并结合现实中的流动分布情况实证分析,发现该理论能够较好地支持对劳动力流向的解释。虽然如此,本文仍有以下几个问题需要深入探讨:

第一,数据精确性提高。本文中有关农民工的就业居住数据存在较多二手和间接统计数据,研究的质量和预测效果会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影响,今后应结合对研究对象的问卷调查获取一手的劳动收入、居住成本数据和择业期望意向,交叉印证提高数据获取的精确性,考察农民工主观意向同模型结果的拟合程度,从而更好地实现模型对现实的模拟预测能力。

第二,两时点分析到多时点分析。本文以2008年和2009年两个年度时点的横截面数据测算比较100座城市的QOL水平,在今后的研究中可取更多时点的横截面数据测算QOL,并且可以调整时点单元到季度或月份,获取更多更系统的横截面样本,通过比较静态分析观察城市QOL变化趋势,这将有助于提高对农民工流动趋势的预测精度。

第三,预测能力的提高。本文更多是基于历史数据的实证检验,而农民工流动问题研究的实践价值更多地体现在能够合理准确地根据即时数据监测预测流动趋势,从而更好地预测劳动力供给的区域性变化和调整,而这些都是下一步研究应该关注的重点。

相信随着QOL理论在农民工流动领域的研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今后的研究对农民工流动与城市选择的作用机制会有更深入的了解,对于新生代农民工的迁移行为和流动趋势提供更加准确合理的预测判断,从更深层次、本质上认识新生代农民工和“民工荒”,为政府制定切实可行的农村劳动力转移政策和产业升级政策提供决策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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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张世平.委员关注就业:农民工月均收入不足城镇职工的60%[N].人民政协报,2009-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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