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瑞?伯森
生活在北极的因纽特少年罗素·苏斯卡特很烦恼,他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却又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只有沃格鲁克——拥有村里最后一支雪橇犬队的老人,能了解罗素内心的渴望,知道他想按古老的方式去生活:驾驭着雪橇犬,在茫茫无际的北极冰原上打猎,历险,唱着祖先流传下来的歌谣。在一个个奇怪而有力的梦的指引下,罗素带上沃格鲁克的狗,开启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奇幻冒险之旅……
本书荣获
★1986年美国纽伯瑞儿童文学银奖
★全美图书馆协会最佳青少年读物
★《学校图书馆》杂志年度最佳图书
★纽约公共图书馆青少年读物推荐书
★社会研究领域瞩目儿童图书
很久以前,每个生活在北极地区的因纽特人都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他们擅长用歌声捕猎。他们给猎犬唱歌,以便于让它们协助自己追踪棕熊;他们给鹿唱歌,鹿听到了歌声就会靠近;他们还给鲸鱼唱歌,那歌声能够神奇般地让鲸鱼靠近鱼叉。
然而,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很多年以前,因纽特人没有汽车,没有猎枪,住在雪和冰砌成的房子里,没有火源,他们甚至生吃海豹肉或者鲸鱼肉。现在,猎枪代替了弓箭,因纽特人也从雪屋里搬了出来,住上了用砖和水泥盖成的房子里。渐渐地,那些古老的生活方式都不复存在,就连那些美妙的歌也失传了——整个村子里,没人能唱着祖先的歌,他们只能从一个名叫沃格鲁克的老人那里,听到一些颇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沃格鲁克曾经是这个村子的领袖,但是谁也不知道沃格鲁克年龄有多大。他太老了,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是村子里的人依旧尊重他,他们给他送来新鲜的海豹肉,就连他的雪橇犬,他们都照料得好好的。
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听沃格鲁克讲故事。他们常常围在老人身边,饶有兴趣的十四岁的少年,罗素·苏斯卡特就是其中一个。老人也特别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忧郁的少年。在老人眼中,因纽特人的那些歌对这个少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我能得到一首属于自己的歌吗?”罗素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沃格鲁克点点头,开始了讲述。他一直讲啊讲,没有停歇。他仿佛讲了几天几夜,甚至像是过了几年,等他讲完,罗素已经睡着了。醒来时,屋子里凉凉的,却不觉得冷。他僵硬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现在知道要做什么了。他要像原始人那样生活,他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歌。
于是,罗素穿上沃格鲁克的松鼠皮衣,熊皮裤子,带着沃格鲁克的雪橇和狗,便出发了——沃格鲁克告诉过罗素,只要需要,这些东西都可以提供给他。
寒冷,寒冷,寒冷。
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冰山,白色的大海。
海冰跟淡水冰不一样。盐水结成的冰更坚固,富有弹性,也不光滑。而且,海冰一直在移动,不管多厚的冰都一样。有时,整块的冰会轰然滑进海水里,横跨几公里,冰上的一切都随之进入汪洋大海。
罗素打算去找海豹。沃格鲁克需要海豹油点灯,也想吃点儿海豹肉和脂肪。他说,罗素有了这样的感觉,就很容易找到海豹,用鱼叉就能猎到。
“靠近海水的冰块边缘,偶尔会有海豹洞。海豹从洞里爬出来,坐在冰上。如果在那儿等它们一出来,就可以将鱼叉头刺入它们体内。过去就是这么捕海豹的。人们会把狗留在身后,在它们前方堆上雪,以便遮挡住,然后开始等着海豹出来。”沃格鲁克用指甲在墙壁上划了一下,继续说,“海豹出动时,会有类似搔抓的声音,这时猎人就要做好准备,随时将鱼叉扎进去。”
“那要等多久?”罗素问。
“不一定。等多久不是人说了算的。只要能猎到海豹,就行了。有些人整个冬天都猎不到一只,有些人不一会儿就能捕到。用叉头和长矛捕海豹是过去谋生的一种方式。”
借着日光,罗素驾着雪橇走了三十多公里,正艰难地越过冰脊时,却看见暴风雪从海上席卷而来。
他曾多次见过暴风雪。每年冬天,村子都会有同样的遭遇,暴风雪从海上席卷而来,像一堵白墙,铺天盖地涌过来。有两次他正在野外,骑着雪地车,看到风墙袭来,就拼命往村里赶,必须赶在暴风上岸前回到家。
但是,他现在驾着狗拉的雪橇,速度远不及风墙那么快。此时,他们正翻越一道冰脊,处在粗糙断裂的冰脊边缘。他站在雪橇上,停止了前行,放眼望去,只见大海上方,一堵巨大的白墙沸腾着朝天空升起,转眼间就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冰。他知道,必须在风墙到来之前躲起来。他赶紧把雪橇弄下冰脊,将雪橇犬聚到一个冰棚下边的小洞里,空间很小,他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随后,他倾斜雪橇,给冰棚弄了一道粗糙的门,防止风吹进来,再将雪橇犬弄到自己上方,又快速往雪橇底部的板条间塞雪,但还没塞多少,风墙就呼啸着撞到了冰脊上。
罗素把皮衣上的兜帽拉下来,与狗挤作一团,脸埋到狗毛中,挡住兜帽遮不住的地方。
雪橇犬哀号了一阵,扭动着身体,终于找到比较舒服的姿势,鼻子藏到了尾巴下,安静下来,等待暴风雪结束。亘古以来,每当暴风雪来临,狗和狼都是以睡觉和等待的方式度过难关。
没过多久——也可能过了一个小时,风在洞口堆起一堆白雪,他腾出一只手来,把雪拨开,清了清身体周围。所有的雪橇犬一动不动,紧紧围在他周围,暖暖的。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打盹,醒来时,风似乎小了。他戴着手套,拨开一个小孔,只见天色已经暗下来,短暂的白天就要过去,风也小多了。
他站起来,钻出雪堆,抖了抖身上的雪。天上乌云密布,地上万物似乎都长高了。雪橇犬蜷成一团,各自身上都盖满了雪,只有鼻子那儿有个小孔。它们正在呼吸。气体融掉鼻子周围的雪,形成了呼吸孔。每个小孔都冒着蒸汽,罗素真不想打扰它们。躺在小小的雪房子里,它们是那么舒适安逸。
不过,他得回家了。
“哈!嘿!大家都起来吧!”他抓住绳套,抖了抖。领头犬站起来,把身上的雪抖掉,惊醒了别的狗。它们也都缓缓站起身,这表示它们知道工作即将开始。
罗素迅速让雪橇犬排好队,朝家赶去,或者说,朝他认定的村子方向赶去。但是,跑了三十码左右,雪橇犬就停了下来。不是突然住脚,而是渐渐慢下来,大步变为小步,最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罗素哼了一声说,“还想睡在小雪房子里?嘿!振作起来,快点儿跑!”
它们继续向前,跑了四十码左右,又停了。
罗素骂了起来:“振作点儿!快跑,不然我拿鞭子抽了。”
片刻之后,它们又犹犹豫豫地移动起来,步子很慢,开始只是小步跑,后来才加大步子,随后又慢下来,在冰原上奔跑。
罗素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它们为啥会停止前行,他觉得它们是想多躺一会儿。
但是人必须给雪橇犬指示,沃格鲁克是这么说的:“你不光要与狗融为一体,还要给它们指示。如果你不告诉它们去做啥,要上哪儿,它们就会按自己的意愿跑,可它们想去的地方不一定是人想去的地方。”
风已经停了,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北极的风暴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在风彻底消失之前,风向似乎有所变化。风暴是从西边席卷过来的,从海上吹来;风快停的时候,罗素发现风是从北边吹来的,黑蓝色的北边,极寒地带。
犬队曾两次停下,想往右转,但罗素硬是不让它们掉头,吆喝着它们一直往前跑。最后,雪橇犬按着他的意思,排着队向前,进入工作状态。罗素在黑暗中寻找村子的灯光;他们已经走了很久,风也停了,村里的灯光也该出现了,尤其是山上燃料罐附近的灯光,早该能够看到了。
可眼前一点儿亮光也没有。云层低垂,依旧很厚,一颗星星也没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给他指引方向。
虽然他没有让狗加快速度,可跑了几个小时,无论如何都该到村子了。他叫停了犬队,抛下雪钩。
他们走错方向了。
罗素知道,肯定是暴风雪肆虐时,冰块转移方向。那整个的大冰块,带着罗素和狗一起转移了方向,把他的方向感搞乱了。怪不得雪橇犬犹犹豫豫,不肯前行。它们是想掉头往家里走,它们知道家在哪儿。
他早该让它们掉头的,那样的话,他们早就到家了。可现在,该怎么办呢?
天地间只有罗素、雪橇犬和雪橇,还有冰块、雪和漫漫长夜。
他觉得有点儿害怕,恶劣的天气他见得多了,但从未在那种时候出过门。如果驾着雪地车,你可以跑到安全的地方,除非车坏了。现在,他只能独自受冷挨冻了。
到底怎么办呢,他踌躇了三四分钟。如果没有火,继续前行,只会越来越冷,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周围没有可以点火的东西,冰上没有木柴,也没有燃料。
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沃格鲁克是怎么说的?罗素努力回忆着,可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听别人讲过怎么对付寒冷,遇到暴风雪时该怎么办,可迷失在冰原上该怎么办,谁也没讲过。
他在海冰上迷路了。(未完待续)